陸羽接著取出玉瓶仔細查看,只見與百余年前,自已剛得到此物時並無分別。天邢老賊處心積慮得到此物,卻不能進入其中,並沒有得到絲毫好處,反累得修為跌落,不由得大為奇怪。
當年師父曾經說過,他也不知這玉瓶的運用之法,陸羽只以為是師父得到時間太短,又身受重傷。但如今天邢老賊在一百余年中都未能悟出其用法,卻又不知何故。當初自已怎就能夠順利的進入其中呢?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便索性不去想了。
見玉瓶並沒有什麼異常,隨即心念一動,一縷靈念便向著瓶口探去。如同當年一般,玉瓶輕輕一顫之後,一股奇異的吸力一涌而出,將他拉進了玉瓶空間之中。
陸羽站定之後,抬眼望去,首先映出入眼簾的是一棵灰白色的參天大樹。此樹高約百丈,無數粗細不一的枝葉散布開來,籠罩了方圓數里面積。樹身挺拔修直,以他如今的修為站在樹下,竟然隱約有一種壓迫感傳來,同時又有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這讓他心中一驚“難道是當年那株天衍樹?”陸羽有些疑惑的自語道。
再環顧四周,只見方圓百里內,已成了一片森林。這片森林中種植的都是清一色的同一種樹木,樹高丈許,樹葉呈水滴形。此時這些樹木有的清翠欲滴,有的開滿了碗口大小的粉紅色花朵,有的則結滿了無數金黃色的果實。
對于此樹,陸羽並不陌生,正是他當年在此種下的金玉果樹。想來百余年中,這些果樹無人管理,果實成熟之後掉落下來,再度生根發芽,如此反反復復,終于成了現在的森林。
當陸羽的靈念掃過森林之時,忽然停在了某處,接著身子一動,便到了森林的深處。只見在其身前,一俱褐色的人形傀儡臥倒在地,小半身子已被枯枝爛葉掩蓋。傀儡的臉龐是一個美貌的少女,在少女的右手中還握著一個綠色小瓶。
見到此物,陸羽忽然間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接著身子一動,又再度來到了那棵灰白色的巨樹前。“真是當年那株天衍樹,看這翻模樣,不知有多少萬年了!”陸羽興奮的喃喃自語道。
原來先前那傀儡正是陸羽當年在鳳凰城中購買的通靈傀儡,用來在此玉瓶空間中管理靈藥和果樹。只是時間太久,用來驅動傀儡的靈石因為靈氣耗盡,才會變成一具木偶被枯葉所埋。
看到那俱傀儡,陸羽也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當年曾將一瓶至木靈晶交于其催生天衍樹。從而由此斷定那株灰白色巨樹,便是由靈乳催生出來的天衍樹了,這讓他如何不喜。
陸羽看著眼前的大樹,忽然雙眼一閉,強大的靈念一涌而出,圍著天衍樹轉動起來。片刻之後,興奮的自語道︰“一萬八千片樹葉,按照此樹十年生一葉的習性算來,此數竟然已達到十八萬年了!”想到此處,陸羽不由雙眼放光的看著此樹,猶如盯著一件絕世珍寶一般。
許久之後,陸羽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曲指一彈,一道青色劍氣由指尖發出,向著天衍樹一斬而去。“噗”的一聲輕響之後,青色劍色居然溶入了天衍樹中被吸收了。
陸羽緊接著心念一動,蝠皇劍已握在手中,微一吸氣,便奮力一劍向著天衍樹斬去,但隨著一聲轟鳴之後,天衍樹安然無恙,反到是他自已竟被反震之力震退了七八步之多,手臂之上傳來陣陣麻木的感覺。
陸羽的臉色更是陰沉了幾份,但隨即仍不死心的手掌一翻,本命靈火飛出包裹住一小截樹枝煆燒起來。但許久之後,被煆燒的那截樹枝毫無變化,反到是本命火消耗太多,陸羽不得不將其收回丹田之中溫養。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中,陸羽將所能施展的秘術神通一一在天衍樹上用了一遍,依然是毫無效果。
陸羽看著眼前的天衍樹,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欣喜之色,反到是懊惱萬分。想不到此樹達到十萬年之後竟然如此堅硬,這讓他如何砍伐此樹,然後在其上銘刻靈紋做成法寶。看著絕世寶物卻不能為已所用,此時的他才深深體會到天邢長老當時的心情!
五日之後的青晨,雲隱宗外,竹海觀日峰頂,陸羽一身白袍,手拿玉笛立于一面懸崖前,正吹湊著一首曲子。在其身後不遠處的一張竹榻上,鄭莉依然昏迷著,但其臉色卻比初見之時紅潤了不少。
只听得笛聲悠揚深遠,如同初春的小雨洗滌著世間萬物一般,成千上萬的鳥雀靜靜地棲息在山崖下的竹林之中,松鼠停止了覓食,昆蟲停止了鳴叫,仿佛都被笛聲感染一般。
如果有修仙者到此,就會知道陸羽此時吹湊的正是《清心曲》。此曲在修仙界中十分聞名,卻少有人听過,是因為彈奏此曲頗耗心神和法力,但對聞听者的魂魄卻有滋潤溫養的效果。如此損已利人的曲子在自私自利的修仙者中自然鮮有吹湊了。
這五日來,陸羽每日都要抽出兩個時辰,來為鄭莉吹湊此曲,以便助她早日醒來。
就在陸羽靜心吹笛時,竹榻之上的鄭莉雖然依舊雙目緊團,卻有兩滴清澈的淚水從眼角溢出,順著臉頰滑落。這細微的異動自然沒有逃過陸羽強大的靈念。
笛聲嘎然而止,陸羽轉過身來,快步走到竹榻前,彎腰將鄭莉扶了起來,輕聲喚道︰“莉兒,你醒了!可有什麼不舒服嗎?”
鄭莉卻並沒有回答,只是一下撲倒在他的懷中,淚如泉涌般地失聲痛苦起來。
陸羽此時也是心神激蕩,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只是愛憐地輕輕拍著鄭莉的後背,任其淚水打個濕了自己的胸口。
許久之後,鄭莉才抬起頭來,輕聲道︰“羽哥,對不起!”
陸羽看著鄭莉那梨花帶雨般的熟悉臉龐,輕輕替她拭去淚水,搖頭道:“莉兒,不要這樣說。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天邢老賊逼你這麼做的,我怎會怪你!說起來還是我的錯,是我不夠強大,沒有保護好你,是我連累你受了這百余年的苦……”
鄭莉听到此處,仿佛不願意再听下去了,抬手堵住了陸羽的口,不讓他再說下去。將頭貼在他的胸口,幽幽的道︰“不管怎麼說,當年那張定身符確實是我貼在你身上的,縱然你不怪我,但我又如何能夠原諒自已……”
陸羽聞听此言,心中大急,一把抓住鄭莉的手,急促的道︰“莉兒,你為什麼非要這麼想呢?我知道,當年的定身符雖是你貼的,但你的心中也是受了無比艱難的煎熬。那種滋味數年之前我體驗過,就算如今再讓我來決擇,我依然不知道該怎麼辦。莉兒,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答應我,放下心中的不快,好嗎?我真的不在乎,不怪你!”
鄭莉點點頭道︰“我知道你不會怪我的,當年你就答應過我,無論我做錯什麼事,你都不會怨我的。數年前我就曾經做過一個怪夢,夢見和你相見了,你不但沒怪我,還把僅有的一顆仙丹讓給我吃。既便是後來,我羽化飛升遭遇天罰神雷,被擊得體無完膚丑陋不堪,你也不曾嫌棄過我。你對我的情比山高比海深,我不知道該如何來回報你!”
陸羽听說鄭莉的怪夢之後,雖覺得奇怪,但也未曾多想。七分認真三分調笑的道︰“如果你願意嫁給我,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鄭莉聞听此言後,兩朵紅雲飛上臉頰,把頭在陸羽懷中埋得更深了!
就在兩人情間綿綿之時,鄭莉腰間的一塊玉牌忽然間發出一圈柔和的白光。鄭莉一感應道此光之後,驚喜得一跳而起,向著陸羽道︰“是爹爹的消息!自那日之後,我就再也沒見到過爹爹一次,一只擔心他的安危。還好他沒有什麼事,他在金丹峰中等我們呢,我們過去吧!”
陸羽點頭笑道︰“師父他老人家如今已和我一般,進階歸虛境了,想來他已結束閉關出來了。好,我們這就過去!”說罷,升起一團五彩祥雲帶著鄭莉向著金丹峰飛去。
在金丹峰一處密室之中,天邢被金色鎖鏈牢牢地綁在一個刻滿符紋的玉柱之上,正驚恐地看著端坐在上方椅子上的一個紅袍人。
只見此人身材魁梧,年約五旬,此時雖然面無表情,但渾身卻透出一股莫名的威壓,正是剛剛進階歸虛境的鄭丹。
“哼,天邢,你萬萬想不到會有今日吧!”鄭丹打量了一眼天邢,冷冷的道。
“鄭師弟!不,鄭前輩,想當初,自你進入宗門,我對你照拂又加,器重萬分。自問沒有虧待過你半分,還望高抬貴手,放了我吧!”天邢誠惶誠恐地哀求道。
“哈哈,真是可笑,當年你器重我,也不過是想讓我為宗門煉丹罷了。這百余年來,我被困煉丹室中,和囚徒有何分別。更可恨的是還將莉兒也種下禁制,一困百余年,還敢說沒有虧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