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準備出去找個地方冷靜一下的冷靜，卻意料之外的收獲了一只萌萌噠的竹子。
深感滿意。
冷靜帶著被她取名叫“竹葉青”的竹子，在閑庭漫步之間將道觀都視察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能夠引起她注意力的東西之後，逗弄小竹子的興致已經淡去。
冷靜隨手將要進階而陷入沉睡的小竹子丟入空間。
“小竹子，你醒過來就能夠見到我了。”
【好的=v=】
在系統面板上，認了主的竹子是作為她的跟寵存在的，圖標顯示是一片竹葉，和旁邊有著大眼楮，看著特別像貓頭鷹的雕兄並列著，相映成趣。
關上系統面板，冷靜雙手背于身後，拖沓著步子走回正堂。
…
早在冷靜一個人去找地方冷靜一下的時候，Y便讓方元展示了一番他的戰斗方式。
最基礎的武功招式，以及視覺效果很驚人但實際上不怎麼樣的召喚小鬼。
方元便是靠著這些在自然保護區活下來的，並且還能夠讓這片區域無一喪尸，只能夠說方元的宗門很給力，而他也很幸運。
雖然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但是總的來說，Y對方元的實力並不是很滿意。
“如果只是這種程度，你沒必要跟著我們。”單手插兜，Y看著方元，難得的說了一個長句子。
皺眉，方元不太開心的看向Y，“因為我會拖後腿嗎？”
“是。”Y頷首。
“憑什麼？”方元隨手一指靜靜，看著Y問道，“我覺得我比她強。”被指著的靜靜不開心的扁了扁嘴，張口想要反駁，卻在Y的眼神之下自動消聲，保持沉默。
事實上，方元展現出了的實力是比靜靜要強，但Y不滿意的原因不是這個。
揉了揉額頭，並不是很想說長句子的Y此刻特別的懷念冷靜。
有冷靜在，只需要一個眼神或幾個詞語就能夠讓她理解他的意思，並且可以充分的對他的話進行翻譯還不會有誤。
想了想，組織了一番語言之後，Y看著不懂為什麼要被針對的方元，開口認真解釋，“你實力是比靜靜要強，但是……”看了眼靜靜，難得的肯定了靜靜，“但是你的精神狀態比不過靜靜，甚至連牛奶都不如。”被點名了的牛奶抬頭看了在場的人類一眼，吹了吹自己的小胡子。
在末世生存，比實力更重要的其實是心態。
精神狀態對了，心態擺正了，那麼末世于他們而言不過是換一種生活方式，而心態失衡，精神狀態出現問題，那麼在末世當中，即使實力強大，最後的結局也不過是……自我毀滅。
方元的實力的確比靜靜要強，即使有宗門陣法和幸運加成，方元能夠在這個自然保護區活到被冷靜他們發現，便已經說明了自身的實力。
但或許也正是因為這與世隔絕的緣故，方元雖然經歷了“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骨子里卻還帶著少年的天真。
簡而言之，沒有經歷過血的洗禮。
“你在對我出手的時候，為什麼遲疑了？”Y偏頭，質問。
“因為……”面對Y的質疑，方元答不出來，因為就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出手的那一瞬間遲疑。
“你在害怕。”Y幫方元回答。
Y走到方元面前，站定，身子前傾與方元四目相對，正視著對方，“是的，你在害怕。”
“我，我沒有。”方元想要扭頭，避過Y的注視，卻被Y強硬的扳著腦袋，動彈不得。
“你是在害怕。”再一次重復說道，Y拍了拍方元的腦袋，“你害怕……改變。”
“修習嶗山道術，已經違背了你的宗門意志。所以你在學習著它的同時，你也在抗拒著它。自以為你還能夠保持自己所謂的道心。”
“我沒有。”方元大聲反駁。
“難道你在使用嶗山道法，尤其是操控著小鬼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不協調感嗎？”Y出口再次質問。
在Y質問著方元的時候，冷靜剛好回來。
不知前情的冷靜只看到Y正訓練著方元少年，而靜靜則是抱著牛奶，乖巧的坐在一邊看著他們。
偏頭看了眼場中相對而站的Y和方元一眼，隨後冷靜走到靜靜身邊坐下。
揉了揉靜靜的頭發，得到了一聲靜靜的問好和牛奶的一聲“喵”，對著靜靜和牛奶露出一個笑臉，隨後冷靜坐在在靜靜身邊，保持安靜的在一邊看Y訓練方元少年。
說起來，冷靜她還真的沒有看到過方元少年的戰斗方式呢。
有些期待。
這樣想著，冷靜單手托腮，望向方元和Y所在之處。
結果本想看一場Y和方元之間的戰斗，卻沒有料到自己來晚了，然而冷靜卻沒有大失所望，因為正好趕上一場大戲。
探究本我嗎？
由不太懂人類情況的Y擔任人生導師來教導方元，雖然說看著Y的姿態是覺得蠻帥的，但總是有種莫名的……不協調感。
雖然這樣覺得，但是冷靜還是選擇安靜的和靜靜坐在一起，看事態發展，保持沉默，不出聲打擾，也不隨意亂入，影響Y的發揮。
在冷靜坐下來的時候，Y看了眼冷靜，得到對方“一切交給你”的眼神示意之後，Y收回視線，看向方元。
“你的反噬，並沒有減輕，反而在惡化。”說是很快就能夠恢復面色的方元，並沒有恢復面色，反而更加嚴重了。
面色青白，印堂發黑，整個人都不是處在正常狀態。
他的功法反噬，不但沒有得到遏制，反而加劇了。
“……”方元沉默。
“你從心底里在抗拒著這一切，自然即使道法再如何熟練，也很難運用自如。”
握拳，沉默，低頭看著腳邊只有自己才看得到的，偶爾顯現出來的猙獰面孔，出腳將這突然冒出來的面孔踩住，碾壓，“……”
手臂交叉，置于胸前，Y望著方元，神色淡漠，“與其說你抗拒嶗山道法，不如說你是在拒絕接受你的宗門已經覆沒這個事實。”
“你總覺得自己還是那個方元，但事實上，早在你翻開那本《嶗山紀》的時候，你已經不再是了。”
“你早已經不再是那個連一套劍法都需要練上五年，才能夠熟練應用的方元了。”
“所以，你為什麼要抗拒？”
“為什麼要抗拒接受如今的自己？”
對于方元的百般糾結，考慮事情從來都是從利益角度出發的Y並不是很理解對方。Y認為這件事其實很簡單——對自己有利，接受就可以了。
為什麼還要百般糾結呢？
不是很懂這些無趣的人們百般糾結的心態。
但是不妨礙Y幫助方元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選擇好屬于他的人生。
畢竟，冷靜都將方元收入了他們的隊伍。
保證隊伍的實力，也是很有必要的。
……
方元垂頭，十指緊握成拳，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他畢竟只是一個不滿十四歲的少年，過去的日子里也活的很單純。一生當中做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也就是在那一日翻開了《嶗山紀》而已。
他一直以為自己信念很堅定，一直覺得自己能夠在這個末世好好的活下去。
不過就是末世嘛，怕什麼。
直到被Y點醒，方元才發現並不是這樣的。
雖然他表面上一直都是以積極的態度面對這末世，在面對冷靜他們的時候，方元積極的向他們展示自己的存在價值，並且熱情洋溢。
可是，對著冷靜他們，方元說的更多的是他過去的所見所聞。
面對冷靜他們，方元從未開口問過——自然保護區外的世界是什麼一個狀態？
將自己包裹住，只有被人注意到的時候，方元才冒一下頭，展示自己的存在。
看似主動，其實他並沒有接受這個世界。
哦，末世了呀？那就末世了吧。
哦，活著嗎？既然師父讓他活著，那就活著吧。
哦，要開心嗎？那就開心吧，沒心沒肺的就好。
……
他的態度，精神狀態一直都是有問題的，只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直到被Y點明。
“為什麼要抗拒接受如今的自己？”喃喃自語重復著Y的話，方元垂頭，微笑。
大概是因為……無所謂吧。
就連與冷靜相遇，並且跟著他們這個決定，也是方元他無所謂之下做出來的無所謂決定。
他覺得，他應該是要壞掉了。
整個人都壞掉的那種。
青白的臉色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消逝而變好，反而漸漸開始發黑起來，功法的反噬並沒有結束。那些被他壓制著的小鬼們蠢蠢欲動，在他腳底盤旋，期望著他徹底的壞掉，在他靈魂徹底的墮落之際，吞噬掉他。
而那些貪婪而猙獰的面孔，只有他能夠看到。
這些魑魅魍魎，時刻準備著……吞噬掉他。
但是，他對此，無所謂。
反正注定……死去。
方元輕笑一聲，抬頭，準備回答Y的質問，並且告訴在場所有人他的選擇——他選擇死亡。
方元決定脫離隊伍，就讓他一個人埋葬在這里，與他的宗門一起。
就這樣吧……
方元微笑著，開口，“我……”偏頭，響亮的一巴掌打偏了方元的頭，也將要出口的話阻斷。
單手捂臉，吐出因為咬到舌頭而溢出來的血，方元看向突然走過來打了他一巴掌的冷靜，不知所措，“你干什麼？”方元有點懵。
一直保持沉默，旁觀事態發展的冷靜，表示自己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所以果斷的走上前來給了方元少年一巴掌。
“打你。”回答了方元的問題，拍了拍手，冷靜單手叉腰，望著方元，冷笑一聲，“方元少年，你需要學會適可而止。”
方元沉默，委屈的望著冷靜。
“中二病不是病，但是中二起來很要命的。”拍了拍方元少年的肩膀，冷靜微笑，在對方抬頭看她的時候，反手就是一個巴掌，成功的讓方元左右兩邊臉得以對稱。
而面對對方委屈而不解的模樣，冷靜則是笑得眉眼彎彎，“作為一個中二，你要學會接受自己的中二。”輕輕拍了拍方元微紅的臉頰。
再次拍了拍手掌，冷靜攤手表示，“小小年紀總是這樣胡思亂想，你果然是太閑了。”說著，翻了翻自己的系統空間，找到幾張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去的卷子，冷靜揚手將卷子拍到方元臉上，“要麼做幾張卷子冷靜一下，要麼去繞山跑幾圈冷靜下，沒得商量，二選一。”冷靜冷聲說道。
“哦。”沉默了會兒，在冷靜揚手準備再來一巴掌給他的時候，方元接過卷子，最終選擇了——繞山跑幾圈。
看著方元少年莫名蕭瑟離去的身影，冷靜笑得眉眼彎彎。
中二這種東西，面對末世算什麼呢？
一邊擔任人生導師的Y，靜靜的看著冷靜，一言未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