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起打架事件馬上便傳遍了整個校園,乃至通過朋友圈流傳了出去。
陳主任當然不會不知道,看完視頻,他真的感覺自己是一個頭兩個大。
張維安當天就去教導處告了御狀,在他的粉飾下,這起事件變成了“羅伊和王杰公開反對主教練,並挑起斗毆”的故事。
關系到籃球隊的發展,陳主任不敢妄下定奪,他又將這件事轉述給了楊曉生校長。
楊校長必然要維護自己親信的權威,他當機立斷,拋出了“堅決維護教師威信”的觀點。
于是,校園里隔天又傳出了這起事件的處理版本︰
有的傳按照當年呂茂雲的案例,羅伊和王杰至少是開除出籃球隊,並記過處罰。
有的傳因為羅伊和王杰得罪了楊校長的嫡系張維安,可能要被重罰,要記大過。
還有更離譜的,甚至說王杰因為把復興附中的球員打進了醫院,要負刑事責任。
總之,版本眾多,人心惶惶。
湯唯諾就是其中之一,作為班長,陳主任已經和她談過要處罰羅伊和王杰的事情,現在只是處罰尺度還沒最終決定,故讓湯唯諾注意控制下班級里同學的情緒。
她偷偷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羅伊,意思很明確,趕緊想辦法吧。
可羅伊有什麼辦法,他能求助的只有甦東。
得到消息的甦東頭疼了,不論是記過還是記大過,這可都是要進檔案的,如果帶著這樣一份不光彩的簡歷去美國,那可沒學校會收下羅伊,更何況現在為羅伊聯系美國大學本來就進行的相當不順利。
他將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了羅伊,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羅伊找到張維安,給他賠禮道歉,並寫檢討,那樣或許可以挽回楊校長和陳主任的判官筆。
但固執的羅伊怎麼肯做這種事,他的回答直截了當,“堅決不干,他不配。”
事情陷入了僵局,為了羅伊的將來,也為了自己的前途,甦東只能親自上陣。
“羅伊,你以後要是紅了,要記得你甦哥為你做的一切啊。”
甦東也是賭上了。
約見楊曉生是件困難的事,為此甦東又托了不少關系,才換來了這次和楊校長面對面的機會。
“楊校長,您好,我是羅伊的叔叔甦東,你之前應該……”
“你只有十分鐘。”沒等甦東說完,楊曉生就打斷了他,在他看來,能安排這次見面都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上來就踫了一鼻子灰,讓甦東始料未及,他整理了下情緒,繼續說道︰“楊校長,我想關于羅伊的事情您可能有些誤會,我的意思是……”
“甦先生,如果你是來給羅伊求情的,那我告訴你沒機會,視頻我也看過了,在這件事上我絕對支持張老師。”楊校長再次武斷的打斷了甦東的說辭,這讓甦東非常不爽。
但他得忍著,誰讓經紀人行業競爭那麼激烈,為了釣到大魚,有時就必須犧牲自己的臉皮。
“楊校長,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問題?我想請您通融下,因為羅伊畢業了可是要去美國念大學是,所以……”
甦東的潛台詞是,是不是能通過錢或者人情擺平一切,他真希望楊曉生能給他個直截了當的說法。
可惜甦東根本不了解楊曉生,他的回答斬釘截鐵。
“沒有其他方法,人民教師的威信沒有商量。”
“楊校長,我不知道您認不認識市體育局的冷局長,我和他的關系還不錯……”甦東仍不放棄。
“夠了,甦先生,我告訴你,就算你認識上海市長也沒用,我們這里是學校,不是官場,你回去吧。”
談話就此終結。
看來處分是在所難免了。
回來的甦東給羅伊分析了下,如果處分在所難免,那就只能寄希望能在畢業的時候撤銷掉這個污點,另外還有一條路就是畢業後去CBA,反正國內球隊不在乎這個。
當然,這個建議立刻被羅伊否決了,他不想去CBA,那現在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奇怪的是,一連幾天,處分的通知遲遲沒有下來,羅伊忐忑的心就一直這麼吊著。
湯唯諾偶爾去教導處的時候,也會打听下這件事的進度,得到的回復都是還在研究中。
還在研究中?那就是還有轉機嗎?
羅伊不懂教導處在研究點什麼,但王杰懂。
那天下課回家,王杰偷偷的把羅伊拉到了校門外的小巷里。
“羅伊,有件事我得提前和你道個歉。”
道歉?為了什麼道歉?羅伊沒有開口,他的眼神告訴王杰,繼續說下去。
王杰的表情有點閃爍,他咬著嘴唇,踱著腳步,似乎在下一個很大的決心。
“算了,算了,反正你早晚也會知道。”想了半天,王杰還是沒想出個好听的說法,他索性就直說了。
“關于處分這件事,明天就會公布結果……”
“然後呢?”羅伊不解王杰在猶豫什麼。
“然後,我的處分是警告,你的處分是……是記大過,羅伊,你听我說,這不是我的鍋啊,是我老爸一定要替我去通路子,本來我們都是記大過的,不是我不夠兄弟,我就想你知道了別生氣……”
生氣?該什麼氣呢?
雖然這件事現在知道了是有點難過,不過羅伊又能怪誰呢?怪家里不像王杰家那樣有錢?怪自己不該發脾氣得罪那個該死的張維安?
羅伊想不到該怪誰,他很想灑脫的告訴王杰“沒關系”,但他的自尊心出賣了他。
整整三分鐘,羅伊就那麼捏緊拳頭,咬緊牙關默默的佇立,最後王杰的告別他也是一句沒有听進去。
羅伊只覺得世界上的一切都好不公平。
我一定要去NBA,我一定要靠自己的雙手改變生活。
“嗶嗶嗶嗶嗶。”一陣強烈的震動闖入了羅伊的思維空間。
手機來電,未知號碼。
誰的電話?羅伊警覺的掛斷。
但馬上,電話又來了。
真是個執著的推銷員,不過也好,出氣筒來了,憤怒的羅伊接通電話。
“你這種人就那麼喜歡別人罵你嗎!”羅伊怒了,他將無名之火發向了電話那頭。
沉默了一秒,電話那頭的神秘人說話了。
“是羅伊嗎?你還在學校嗎?五分鐘後我來學校正門接你,別走開。”
什麼亂七八糟的,羅伊被這劈頭蓋臉的一通話給說愣了。
他知道我是羅伊?
“慢著,你是誰?”羅伊問道。
對方明顯很不耐煩,但這個回答卻讓羅伊異常震驚。
“少提問題,我是邁克爾•喬丹先生的中方經紀人,我家老板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