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說的紅兒應該就是何紅了,如今的何紅,也剩下不到兩年的陽壽,我隱隱感覺到,何老鬼在說話的時候,語氣是帶著愧疚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何老鬼,就這麼默默地站在床頭旁,他也沒說話,一直望著窗外的明月出神。
這一次與何老鬼見面,我總覺得心里像是壓著一個很沉的東西。
當時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以至于忘記了很多細節,也忘了那天晚上我是什麼時候離開翡翠山莊的,只記得在我走出山莊大門的時候,夜色已經開始被東天的白光一點一點地吞噬,何老鬼來到院子里,遠遠地朝我拱了拱,對我說了一句︰“左掌門,今日一別,以後就沒會見面了,珍重!”
那確實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何老鬼,在這之後,天涯兩別,何老鬼再也沒有出現過。
只是在去年月份的時候,那時候我剛開始動筆寫這本書,而蕭壬雅和劉尚昂的第二個孩子即將出生,九封山的人前來祝賀,我問起過何老鬼的情況,听九封山的門人說,何老鬼帶著何紅去了西藏雪山,那時候何紅依然活著。
但我也無從知道何紅究竟是如何活下來的。
回到寄魂莊,我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將何老鬼給我的小冊子翻了一遍,我發現,無當創出來的很多術法,在細節上都和守正一脈的傳承有共通的地方。
他創出來的這些術法和守正一脈的術法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就是施展起來非常快,很多術法都需要在一念之間施術,其有一種叫做“天門十六步”的步伐,和守正一脈的罡步簡直就是同出一轍。
只不過罡步是踩星星位,天門步是踩十六天罡星位置,罡步是步九跡,天門步是走滑步,兩步一跡,十六步,只在地上留下十八個腳印。兩者在施展的時候,都要先達到“思存”的境界。
罡步的八字要訣是“步九跡,步罡踏斗”,天門步也差不多,它的要訣有十六個字︰“念走天門,兩步一跡,腳踏壬辰,一星一神”。
壬辰這個詞,指的就是天罡,辰是壬學十二天神之一,在地盤稱為地支辰,在天盤是天神天罡,也是十二月將之一。
無當在十六字要訣寫下“壬辰”這兩個字是有深意的,他是在告訴自己的傳人,這一套步法是真正的引神術,有些人粗略地將引神術理解為“引神明附身”,其實這是不準確的,確切地說,引神術應該是“借用神力”,說白了就是讓自身的力量短暫達到神明的境界。
不得不說,光是看到天門步的走法,我就知道這套步法的威力比守正一脈的罡步還要強得多,但需要極強的念力,一旦施術失敗,對施術者的反噬也更大。
單靠我當前的修為,是絕對走不出天門步的,要想成術,必須依靠大空術和番天印,兩者缺一不可。
我剛把小冊子上的內容看完,劉尚昂就推開了廂房的門。
我合上冊子,將它小心受到行李包里,劉尚昂眼巴巴看著我的舉動,很好奇地問我︰“那是什麼東西啊?”
我沖他一樂︰“何老鬼給的報酬。你們速度夠快的啊,這麼早就到了。”
“快啥呀,這都午了,夏爺爺叫你去翡翠山莊吃飯。”劉尚昂一邊說著,一邊在臉盆里濕了濕毛巾,又遞給我,讓我擦擦臉。
我熬了一晚上沒睡,滿臉油膩,草草浲N烈幌倫約海 透 帕跎邪撼雒帕恕 br />
夏師伯讓黃有奇師兄給我們準備了一桌便飯,吃飯的時候,我撥通了王大富的電話,向他詢問假王大富的地址。
王大富說,假王大富現在就住在雲南的一個老羌寨里,早些年,當地山體滑坡,加上又經常出洪澇,當地人就遷出了老寨子,到其他地方居住了,現在老寨里只有假王大富和當初從二龍灣出來的村民。
同時王大富還告訴我,到了那里之後,只要找附近村里的人詢問“土樓”的位置,很容易就能找到那個寨子。
掛了電話以後,王大富又發給我一個坐標。
其實在打電話之前,我本以為王大富只要會問一問我找假王大富干什麼,可他似乎對我此行的目的並不感興趣。
夏師伯之前的推算是正確的,從坐標上看,假王大富他們所在的老羌寨,就在寄魂莊的正南方向。
吃過飯,我們到縣城里買了一些書籍和零食,隨後劉尚昂就將車開上了省道,直奔目的地。
在縣城里買的這些東西,是為老寨的孩子們準備的,我想,在見到王大富的時候,不管他能不能信任我們,我們都應該表達出足夠的善意。
劉尚昂說王大富給出的那個坐標離寄魂莊不是特別遠,如果路上比較順利的話,也是就一天的車程。
雖然他這麼說了,可我心里一點也輕松不起來,如果假王大富他們居住的地方那麼好找,也不至于這麼多年過去了,都沒人知道他們在哪。
果然,當劉尚昂將車子開下省道之後,盤曲的山路和情況復雜的老林子竟然讓他迷失了方向,他原本還想用衛星定位來確定我們現在的位置,可儀器在山區里竟然失靈了,這一下,我們徹底不知道該怎麼走了,甚至都不知道怎麼離開這片林地。
關鍵是天氣陰得厲害,白天看不見太陽,晚上也沒有星辰和月亮,我們只能抓瞎向前走,也不知道前面是什麼方向。
就這麼在山里折騰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我們才借著亮光找到了一個山村。
之前王大富就說,找山里的村民詢問土樓的位置,很容易就能找到假王大富所在的那個老羌寨。
劉尚昂將車停在村口,和我一起下車,到村子里問路,梁厚載他們則留在車上守著。
進村的時候,我看了一下表,當時是早上五點多鐘,村里人應該已經起床了,但村路上卻沒有幾個人。
走到一條十字路口的時候,我看到路旁有個老人正抱著一根很粗的煙桿在抽水煙,于是就湊了過去。
我朝他那邊走的時候他就注意到我了,一直盯著和劉尚昂看。
我來到他跟前,禮貌性地笑了笑,問他︰“大爺,我想問一下,土樓在什麼方向?”
他還是怔怔地盯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我就尋思著,他可能是認生,不會輕易幫我們,于是從口袋里拿出了一百塊錢,依舊笑著對他說︰“大爺,我問個路,這點錢……”
沒等我說完,老人就趕緊朝我擺擺,隨後又站起來,一溜小跑地離開了。
他的舉動讓我很是摸不著頭腦,我看向了劉尚昂,劉尚昂朝我攤了攤,顯然也想不通老人為什麼會這樣。
過了沒兩分鐘,老人又回來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老人帶著那個年輕人來到我身邊,指了指我和劉尚昂,又對年輕人說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語言。
年輕人先是沖著老人點頭,隨後對我說︰“村里的老人大多听不懂普通話,你們有什麼事嗎?”
怪不得剛才老人的舉動那麼怪,原來是听不懂我說話。
我伸出,想將一百塊錢塞進年輕人里,年輕人很疑惑地看著我︰“你們要買東西嗎?”
我說︰“不是,我們是問路。”
他笑著沖我擺了擺︰“問路就問路唄,怎麼還給錢啊?錢你還是自己收著吧。”
听他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特別不好意思,連忙將里的錢幣揣回口袋,一邊問道︰“你知道土樓怎麼走嗎?”
他剛剛還是一張笑臉,可一听到“土樓”這兩字的時候,臉色就變得不太自然了︰“你們要去土樓?”
我點頭︰“對,去土樓。我們是搞地質的,听說前兩年土樓那邊山體滑坡,想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情況。”
他抬起左,指了指村口的方向︰“出了村口往左走會看到一條河,一直朝河的上游走,就能找到土樓了。”
我問他︰“出了村口向左是什麼方向。”
他很疑惑地看著我︰“就是左唄。”
我說︰“我的意思是,那是東還是西?或者是南北方向?”
他很努力地思考了一會,才有些不確定地說︰“應該是西,要麼就是西南。嗨,我們這邊山路多,很少有人去分辨東西南北的,一般都是前後左右這麼論。”
我沖他笑了笑,道一聲謝,就準備轉身離開。
可我沒等我轉過身子去,他突然又問我︰“你們真的是搞地質的嗎?”
我說︰“不然呢?”
他遲疑了一小會,才朝我這邊湊了湊,小聲對我說︰“我勸你們還是別去土樓那邊比較好。”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我不禁皺起了眉頭︰“為什麼?”
他抿了抿嘴,還是很小聲地對我說︰“那個地方……有髒東西。”
髒東西?指得是鬼麼?
看他一臉鄭重的樣子,我覺得他不像是在說謊,沉思了片刻,問他︰“土樓那邊還有人住嗎?”
他搖頭︰“沒了,十幾年前就沒人住了。現在那地方啊,被髒東西給佔了,你們最好別去。”
我點了點頭︰“我們主要是看看當地的地質情況,不一定進寨子。”
說完我就拉著劉尚昂走了,就听那個年輕人在我身後吆喝了一聲︰“千萬別進去。”
我沒有回應他,徑直朝村口那邊走了。
快走出村口的時候,劉尚昂才開口對我說︰“老羌寨是鬧鬼嗎?剛才那家伙怎麼那麼緊張呢?”
我說︰“鬧什麼鬼啊,估計是假王大富不想讓人進入那個地方,故意搞出來的名堂。”
劉尚昂點了點頭︰“還真有這種可能。”
回到車上,劉尚昂拿出地圖,重新確認了我們所在的位置。在這之後,我們一路朝著正西方向行進,歷經幾個小時的車程之後,終于看到了年輕人口的那條河,而山路也在靠近河道的地方斷了。
劉尚昂將車開到林子里,又用樹葉和雜草將車子覆蓋起來,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干,他說是怕有人會偷車,所以先把車子藏起來。
不過我倒是覺得把車停在路上也無所謂,通過剛才和村民的接觸,我覺得當地的民風還是很淳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