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擔心梁子身體的同時,說真的,我也長松了一口氣。
晚上我在粥店給梁子訂了稀粥,他還是沒什麼胃口,只吃了一點。
原本我以為有了這次的經歷,梁子應該不敢再和仙兒拼酒了,可他好像覺得自己吃了虧一樣,無論如何都想找回場子來,剛緩過勁來沒兩天,他又拉著我們出去喝酒,這次他只喝啤的,不用杯子,用成湯的大碗喝,結果還是被仙兒給喝桌子底下去了。
部隊里有自己獨特的酒化,他們喝酒不叫喝酒,那完全就是玩了命地灌啊。梁子自以為在部隊待了這麼多年,早就成就了鋼打的身子鐵打的胃,他是想靠身體素質和仙兒對拼,可仙兒的體質本來就和人類不一樣,梁子又一次吃了癟,從那以後就決口不提喝酒的事了。
我給莊師兄打了電話,讓他好好查一查那些跟蹤梁子的人,梁厚載推測,如果梁子是清白的,這些追蹤者極可能有大問題。
事實證明,梁厚載這次又猜對了,在幾個追蹤梁子的人,有一個名叫楊先鋒,這個人曾和梁子一起去過唐山墓,他也進過酸池,左腳掌沒有掌紋。另外,每次追蹤結束之後,也是這個人向組織上報梁子的情況,他們追蹤到大理的時候,同樣是這個人單獨到二龍灣那邊查看的。
經過更為細致地調查,莊師兄發現,楊先鋒在海外有一個私人賬戶,那個賬戶是用他父親的身份辦理的,他們家上數代都是農民,親戚里也沒有特別富裕的,可那個賬戶上卻有一筆金額很大的存款,在梁子出事前後,還有幾筆資金流動。
我告訴莊師兄,我們已經見過梁子了,目前來看,他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如果在一個月的監視期內他沒有發病,那就完全可以確定梁子不是復制體,那個負責追蹤他的楊先鋒,才是葬教埋在組織里的最後一條內線。
不過莊師兄認為這樣的推測可能站不住腳,因為楊先鋒說白了也只是組織的編外人員,他不可能了解到組織里的密。
梁厚載說,莊師兄這麼想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楊先鋒最近一直在追蹤梁子,甚至有可能對梁子進行了監听,所以,梁子知道的事,楊先鋒很可能也知道。
就這樣,莊師兄的重點懷疑對象由梁子改成了那個叫楊先鋒的人,我沒見過楊先鋒,可他既然能在組織里潛伏了這麼久不被發現,還能奇計百出地陷害梁子,就足以說明這個人絕不簡單,我囑咐莊師兄,調查楊先鋒的時候一定要足夠小心,不然很容易打草驚蛇。
為了確保調查行動的順利,莊師兄請來了包師兄,但包師兄的調查對象不僅僅是楊先鋒,還有梁子。
包師兄說,要想證明梁子的清白,就必須對他進行一次徹底的摸底,就像當初他們調查我的時候那樣。
和莊師兄聯絡,以及和包師兄見面的事,都是我們背著梁子進行的,我擔心,從組織內外透出的那份不信任,會讓他內心抵觸。
當初我被懷疑的時候,至少劉尚昂和梁厚載,還有仙兒和羅菲一直信任我。可梁子不一樣,在這種時候,他就像一個孤家寡人。
我們在當地待了整整一個月,梁子沒有發病,他每天和我們幾個粘在一起,連相親都不願意去了,就是粘著我們,不停地問我們這些年發生的事。對于我們下墓的經歷,還有墓穴的各種邪物,以及那些古老的故事和傳奇,他都充滿了興趣,但有些事我們能說,有些事不能說,尤其是涉及到羅行的那些事,都是高度密。
也正是因為梁子每天都和我們幾個形影不離,一個月下來,我越發能夠肯定他絕對不是內鬼,也不是什麼復制體,梁子就是梁子,還是當初我們在二龍灣見到的那個梁子。
可我總感覺,這段時間梁厚載的表情總是陰晴不定,我問他在想什麼,他又不願多說,這讓我心里又多了幾分莫名的擔憂。
眼看快到月末,梁子依舊每天生龍活虎的,梁厚載也終于露出了笑臉,我懸在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下了,看來我的想法沒錯,梁子確實是沒有問題的。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我們有心想多陪梁子一段時間,可後面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確實不能多待了。
梁子一路將我們送到高速路口,卻還是不願和我們告別,他不下車我們也走不了,只能找了一個路邊的小旅店,又陪了他一晚上,那天晚上,梁子買了幾樣小菜和白酒,要和我們一醉方休。
他沒喝幾杯就高了,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很堅強的人,可那天晚上,他借著酒勁,卻當著我們的面哭了起來。
他說最近這幾年,他很孤獨,閆曉天不信任他,特意將自己的心腹調進公司,頂替了他的職位,而公司里的其他人也不拿他當回事,當初他在部隊里的老戰友很多還在各地服役,大偉雖然經常給他打電話,可大偉忙,從沒來找過他,我們幾個是他唯一能見到的幾個朋友了,可我們這次來竟然是為了調查他,這讓他心里特別難受。
這些話梁子本來是不想說的,可他覺得如果不說,心里就憋得難受。
看著梁子當時的樣子,我心里很自責,也許,當初讓他攙和陝西這邊的生意,是個錯誤的決定。
梁子的心情經歷大起大落,加上又喝了不少酒,很快就乏了,我們趁著他沉睡不醒的時候離開了旅店,徑直奔向百烏山。
半路上梁子打通了我的電話,將我臭罵一頓,說我們不仗義,趁著他睡著偷偷溜走了,後來又囑咐我們沒事的時候經常去找他。
掛了梁子的電話,我心里覺得很悶,就靠在座位上,望著窗外快速閃動的景物出神。
羅菲坐在我身後,她湊到我的椅背這邊,小聲問我︰“你打算怎麼安置梁子?”
我嘆了口氣︰“先讓他待在這里吧,閆曉天現在的情況也無法讓人放心,梁子在他身邊,我還能安心一點。想必經過這次的事以後,梁子也能一點一點取得閆曉天的信任吧。”
正在開車的劉尚昂說︰“我看懸,閆曉天和人交往只看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好,他就交,第一印象不好,永遠不可能成為他的朋友。我在老包那看過閆曉天的資料,上面就是這麼寫的,對了,那份資料上說閆曉天看人非常準,從來沒看走眼過。可他為什麼不能信任梁子呢?”
我皺了皺眉頭︰“他大概也有看錯的時候吧。對了,厚載。”
我轉過頭,對著梁厚載的方向說︰“前些天總覺得你陰晴不定的,那時候你到底在想什麼?”
梁厚載說︰“我其實就是覺得,這次的事有點太順利了。”
我挑了挑眉毛︰“什麼意思?”
梁厚載說︰“我原本以為,不管梁子是不是清白的,他的事至少要費一番周折才能弄清楚。可這次實在是有些太順利了,咱們在這里待了一個月,可剛到這里的第一個星期,所有能證明梁子清白的線索和證據就一一浮出了水面。這讓我感覺很不對勁,就好像,這些線索和證據,是有人特意擺出來給咱們看的。”
說到這,梁厚載笑了笑︰“好在梁子沒有發病。”
我看著梁厚載的眼楮,梁厚載沉默了一會,又說了句︰“梁子應該是清白的。”
在這之後,我們都沒再說什麼,我重新坐好,將頭靠在椅背上,又望著車窗外發起了呆。
快到百烏山的時候,我撥通了閆曉天的電話,這次接電話的是他本人。
在電話里,閆曉天的聲音顯得很悶︰“什麼事?”
這不像閆曉天平時的風格,他說話沒有這麼簡潔,我沉了沉氣,問他︰“你現在在哪?”
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吐出一句︰“在百烏山,有事嗎?”
“我們快到百烏山了,是你出來還是我們進去?”
听到我的話,閆曉天先是長吐一口氣,片刻之後才簡短地說︰“你們進來吧。”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我盯著,半天沒回過神來,梁厚載在後面問我︰“閆曉天說什麼了?”
我說︰“他讓咱們去百烏山找他。這家伙確實不太對勁,他師娘的死,恐怕給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啊。”
梁厚載︰“問題是咱們怎麼去百烏山啊,這次來得急,也沒帶自行車來。”
我嘆了口氣︰“慢慢走吧,路上有不少補給點,餓不著。”
劉尚昂將車開到黃土坡外圍的一個路邊旅店,把車子暫存在了那里,隨後我們就下了車,沿著公路走了一個多小時,才來到黃土坡的入口。
這些年當地一直在治理黃沙,很多地方的黃土坡都出現了綠色,唯獨通向百烏山地界的這條土路還是光禿禿的,除了黃土,就是黃土。
羅菲對這里的路況最為熟悉,她在前面帶路,大家就跟在她身後,默默地走著。
黃土坡上起了風,但沙塵明顯沒有過去那麼重了,北風呼嘯間,除了風聲我什麼都听不到,也听不到大家的腳步聲。
途我們在補給點休息了幾次,來到百烏山門外的時候已是深夜,羅菲說,以前這條路要用兩條腿走下來,至少要一整天的時間,現在路況比之以前好了不是一星半點,步行的速度比之過去也快了很多。
進入百烏山大門的時候,我再次見到了凶神,他還是老樣子,我們走在前面,他就一語不發地在後面跟著,像是防賊一樣。
在我們剛剛走出黑暗的時候,他突然湊到了梁厚載跟前,問厚載︰“你會下圍棋嗎?”
梁厚載愣了一下,還沒等回應,凶神就默默飄回了黑暗。
羅菲目送凶神的背影漸漸遠處,笑了笑,對我說︰“他現在已經不拿咱們當外人了。”
這時候梁厚載突然問了一句︰“你們說,凶神和羅行,到底誰更厲害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