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臨走之前,包師兄在鋼架房那邊放了一把火,將五十多張人皮一並燒了。
剛才我們在隧道里已經弄出了不小的動靜,由于隧道挖得比較淺,附近小區里的居民很可能有所察覺,現在火光一起,很快就有消防隊的人過來。
我們不敢停留,趕緊上車走人。
車箱里,十個佣兵擠在一起,除了那個重傷號,其他人還處于昏迷狀態。
李壬風指了指還在流血的個佣兵,問包師兄︰“師叔,你說,他們幾個都這樣了,還能救活嗎?”
當時包師兄正給莊師兄打電話匯報情況,沒功夫搭理他。
一旁的羅有方就說道︰“這些東西只要腦袋不被打穿就死不了,那樣的傷,他們要完全恢復過來也就是半年的功夫。”
羅有方說話時的淡定讓我十分驚訝,剛才我們救他出來的時候,他還是一副打死也想不到到我們會來的樣子,可是現在他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我們的存在,而且他說話語氣就像是和熟人聊天一樣,沒有半點隔閡。
除此之外,他的恢復能力也大大超乎我的想象,從地下室見到他的時候,我以為他就快不行了,可是當我們將他弄上車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恢復清醒,現在就連氣息也恢復了正常。
李壬風怔怔地看著羅有方,過了好半天才問了一句︰“你是羅有方?”
羅有方歪嘴笑了笑︰“你不是應該叫我師叔嗎?”
他和李壬風說話的時候總是一副很熟絡的樣子,這讓我很不適應。
此時包師兄已經掛了電話,他也湊過來,看了看我,又看看羅有方,最後問道︰“這家伙是咱們的人嗎?”
我點頭︰“他一直都是。”
包師兄嘴巴微張,一直望著羅有方出神,看起來,他好像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畢竟這些年來,羅有方都是組織的首要通緝犯。
張大發將車開出縣城之後,就拐到了村際馬路上,這一路他都在不停地鑽小路,其間還將車開到了山里,和包師兄一起給車換了漆,換了車牌。
仙兒在佣兵們醒來之後就給他們種下了夢魘,羅菲則從這些佣兵身上收繳了大量招魂幡碎片,拼成了一張完整的巽字幡。
我問羅有方師伯是不是出事了,羅有方說他應該沒事,前段時間葬教識破了他的身份,派人去追捕他,這張巽字幡是我師伯逃走的時候遺落的。葬教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他,羅有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這一路上沒有出太多情況,張大發將車開到了湖北和湖南的交界處,莊師兄和大偉一早帶人在這里等著了,我們移交俘虜的時候,莊師兄上車來查看,當時羅有方用毛巾蒙住了臉,可莊師兄但憑身形就一眼認出了他。
“羅有方?”莊師兄朝羅有方那邊指了指,轉過頭來問我。
沒等我說話,羅有方就摘下了毛巾,沖莊師兄笑了笑︰“莊師兄,好久不見啊。”
莊師兄沒理他,而是問我︰“為什麼沒把他綁起來?”
我說︰“自己人,不用綁。”
“自己人?”莊師兄一臉錯愕地看看我,又看看羅有方。
過了好半天,莊師兄才露出一臉恍然的表情,問羅有方︰“一直從葬教內部給我們傳遞消息的神秘人,就是你啊?”
羅有方︰“不是我還能是誰呢?”
我問羅有方︰“你給組織上傳遞過消息?”
羅有方點頭︰“在柴師叔剛過世的那一年多,我只能和你們那個組織取得聯絡,傳遞葬教的內部消息。”
莊師兄問他︰“還有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嗎?”
“沒了,”羅有方說︰“不過現在,我對葬教來說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這一次回來,以後恐怕就回不去了。”
莊師兄朝我和梁厚載招招︰“有道,厚載,你們兩個負責將這些佣兵弄下車,我們的人就不上來了。羅有方的身份,現在還是別讓太多人知道,畢竟組織里也不太平。”
我和梁厚載二話沒說,直接上,將車上的俘虜一個一個運下車,羅有方所在車箱的角落里,陰影蓋住了他的臉,就算有人朝車上張望,也看不見他的面容。
等俘虜交接完畢以後,莊師兄又給我們換了一輛面包車,包師兄和張大發跟著莊師兄走了,劉尚昂開著面包車,載著我們直奔寄魂莊。
在路上的時候,我就問羅有方,十全道人是不是葬教的幕後主使,可他卻說到了寄魂莊再說,路上不安全。
回到寄魂莊的時候,路過那片迷宮似的竹林,沒想到羅有方對這里輕車熟路,我走在樹林里,時不時還要看看後面的山頭,他卻根本不用,就是悶著頭向前走,速度比我還快。
到寄魂莊門樓的時候,我問羅有方︰“你過去經常出入寄魂莊嗎?”
“我只來過一次,”羅有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邊對我說︰“我這里,有羅行的一部分記憶,我是他創造出來的。”
羅有方腦子怎麼會有羅行的記憶?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吃驚地看著他。
羅有方︰“這些事等會再說,夏師伯和趙師伯在嗎,我得先見見他們。”
我沒再廢話,立即帶羅有方去了大堂那邊。
夏師伯和趙師伯都在,我們來到大堂的時候,他們正在研究我上次從內閣帶出來的兩支竹簡。
一看到跟在我身後的羅有方,兩位師伯都是一臉的驚愕,直問我怎麼把他給帶進來了。
當我說出羅有方是自己人的時候,夏師伯和趙師伯也和包師兄、莊師兄一樣,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羅有方問我夏師伯︰“夏師伯,你里是不是有一塊玄龜甲,在龜殼的右上角有一個缺口?”
夏師伯看著羅有方,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就是這麼靜靜地看著。
羅有方又問我趙師伯︰“趙師伯,你們豫咸一脈煉陰陽沙的丹爐底下,是不是刻著一行模糊的小字?”
趙師伯盯著羅有方看了一會,問我︰“有道,你確定他是自己人?”
我點頭︰“確定。”
趙師伯遲疑了一會,才轉向羅有方,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羅有方對我說︰“將這兩樣東西合在一起,咱們就能知道羅行要干什麼了。”
夏師伯和趙師兄同時望向了我,兩個人都是一臉的憂慮。
這些年,在夏師伯和趙師伯眼里,羅有方一直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如今他突然搖身一變成了我們這邊的人,任誰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接受他。
我朝夏師伯和趙師伯分別拱了拱︰“兩位師伯,羅有方剛才提到的兩樣東西,在寄魂莊嗎?”
趙師伯沉吟了一會,問羅有方︰“你是什麼時候投靠我們這邊的?”
羅有方︰“幾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柴師叔和師父救了我的命,這件事極少有人知道。”
夏師伯也在一旁說︰“我曾听柴師弟說,趙宗典好像一直不認你這個徒弟吧?”
羅有方先是苦笑,旋即又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他認不認我這個徒弟不重要,反正只要我認他這個師父,他就永遠是我師父。”
趙師伯正要說話,我搶先一步說︰“兩位師伯,現在情況很緊急,趕快把東西拿出來吧。”
夏師伯還是遲疑,趙師伯離開座位,走到我面前,仔細盯著我的臉,問我︰“你還記得自己是幾幾年入的寄魂莊嗎?”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是九五年重陽節拜師,九八年年初第一次來到寄魂莊,同年認識了梁厚載。師伯,你不會是懷疑我的身份吧?”
趙師伯顯得有些尷尬︰“不是懷疑你的身份,唉,算了,不說這些。夏師兄,你覺得這事到底該怎麼辦?”
夏師伯沉默片刻之後才回應︰“有道是守正一脈的掌門,這件事可能涉及到整個行當的風雲變化,應該他來拿主意。”
趙師伯朝我攤了攤︰“那就是沒得選咯?”
我不禁笑了︰“那就是沒得選了。”
夏師伯也站了起來,一邊說著“我去拿玄龜甲,你們去煉丹房。”,一邊出了大堂。
趙師伯帶著我們來到煉丹房,從一口老木箱里取出一個只有巴掌大的丹爐,趙師伯說,這東西其實不能叫丹爐,它是早年一世祖留下來的藥皿,原本是拿來煉藥的。
沒過多久,夏師伯也拿著一片龜殼過來了,這片龜殼足有一尺多長、半尺多厚,雖然只是一塊碎片,但光是看那厚度,就能知道完整的龜殼該有多大了。
剛開始我確實以為龜殼只有半尺的厚度,可夏師伯卻說,完整的龜殼原本有著兩米以上的厚度,只不過在隋朝的時候龜殼就開始腐爛,寄魂莊只保住了這麼一小塊碎片。
羅有方在丹爐下方生了火,又從龜殼上砸下一點粉末,兌水之後倒進了丹爐里。
我看到,在羅有方砸打龜殼的時候,夏師伯臉上就是一副肉疼的表情。
“左有道,你過來看。”羅有方趴在地上,沖我招了招。
我趴在他旁邊,盯著丹爐的底座。
在火焰的炙烤下,丹爐底座慢慢浮現出了一行紅色的小字,這些字跡非常模糊,幾乎無法辨認,羅有方讓我不要眨眼,緊緊盯著那行字。
火光有些耀眼,外加不時有煙朝我這邊飄過來,讓我不得不眯起了眼楮。
大約過了十幾秒鐘,丹爐底部的字突然變得非常清晰,那是一行小篆體的古字,內容是︰“幼澤之濱,鬼門大開。”
字跡在一瞬間變得清晰,又在一瞬間變得模糊起來。
我和羅有方同時坐起身來,他盯著丹爐,我則盯著他。
我問他︰“這八個字是什麼意思?”
羅有方一邊思考著,一邊回應我︰“應該是指,羅行要開啟鬼門,他這是打算顛倒陰陽啊!可幼澤是什麼地方?”
就听梁厚載在我們身後說︰“新疆羅布泊,古稱‘幼澤’。”
羅有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真的有鬼門……”
我問他︰“羅行現在就在羅布泊?”
“不,”羅有方搖頭︰“現在時還不成熟,他不會貿然開啟鬼門。我想,羅行現在應該還在到處收集陰玉,如果不將就塊陰玉集齊,他也只有半條命而已。”
此時我積累在心的大量疑問都像是要噴發出來似的,可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還是梁厚載在旁邊問了句︰“羅行為什麼要開啟鬼門?”
羅有方說︰“因為他要徹底斬斷輪回,成為真正的長生者。鬼門一開,陰陽兩界間的那層阻力就沒了,到時候陰陽倒轉,整個人世間都會大亂。”
梁厚載問羅有方︰“你對羅行了解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