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仙兒狠狠白了閆曉天一眼。
閆曉天愣了一下,問我︰“喲,怎麼了這是,我打擾到你們了?”
我趕緊說︰“你找我有事?”
閆曉天這才點了點頭,說︰“其實我就是想來問問你,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陝北,那邊出了不少事,我一個人真的應付不過來了。”
我就問他︰“吃飯的時候听你說,你懷疑身邊出了內鬼,當時兩位師叔都在,我也不敢和你討論太多。到底怎麼回事?”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上次你離開陝北以後,我生意本來做得好好的,可從今年四月份開始,幾乎所有的產業都開始虧,後來你石師兄調查了一下,發現我們的商業策略被人故意泄露,原本好好的生意,都被競爭對搶去了。第一個說我們身邊有內鬼的,也是你石師兄。”
閆曉天說話的時候,仙兒起身離開了,臨走前,她還狠狠瞪了我們兩個一眼。
我假裝沒看見,閆曉天看見了,也沒說什麼。
直到仙兒走遠了,閆曉天才露出一副特別雞賊的表情,湊到我跟前問︰“哎,你們倆怎麼回事這是?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啊。”
我白他一眼︰“跟你有毛線關系!”
閆曉天盯著我看了一會,說︰“不過有件事我真得提醒你一下啊,一腳踏兩船,可不是正人君子的做派啊。”
我當場就惱了︰“什麼一腳踏兩船!你說得一套什麼玩意兒?”
閆曉天︰“其實吧,你的情況,我也听羅泰和孫先生他們說了一些。話說,仙兒和羅菲,你究竟喜歡哪一個?”
我實在不想理他了,就把臉扭到了一邊。
可閆曉天竟然窮追不舍地問︰“你不會是兩個都喜歡,所以才不知道該選哪個吧?”
我趕緊扯開話題︰“行了,我的事情就不勞您操心了啊,說說吧,你們到底懷疑誰是內鬼?”
閆曉天沉吟了一小會,才吐出了兩個字︰“梁子。”
我皺了皺眉︰“梁子?不可能。我和他有過命的交情,他是什麼樣的人,我還是了解的。這個人就算是死也不會出賣朋友。對了,你之前不是說,內鬼有可能是我們派給你的人,也有可能是你身邊的人嗎?”
閆曉天嘆了口氣︰“其實我身邊根本就沒有幫,所有的幫,都是你們寄魂莊派給我的。所以吧,內鬼肯定是你們的人。可吃飯的時候我總覺得你情緒不對,就沒敢這麼說。”
我就納悶了︰“為什麼不敢說?”
閆曉天︰“我怕你揍我。”
我︰“……”
我們兩個面對面地沉默了好半天,還是我先開了口︰“你們懷疑梁子,有證據嗎?”
閆曉天說︰“沒有確切的證據,但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梁子,我們也不得不懷疑他呀。可你石師兄也說了,有可能是別人嫁禍梁子,我現在也沒主意了。有道,你跟我去一趟陝北吧,我琢磨著吧,這事也就你們幾個能辦得了。”
我想了想,說道︰“我听羅菲說,你看人一向很準,你怎麼看待梁子這個人。”
“梁子這個人,怪得很,”閆曉天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我完全看不透他。大師父說過,我是天生玲瓏心,能看透人性善惡,能讓我看不透的……”
他說到這里突然沒下了,我用戳了他一下︰“接著說啊。”
閆曉天沉了沉氣,從嘴里緩緩吐出了幾個字︰“我覺得,梁子不是人。”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別鬧了,梁子不是人是什麼,這些日子你應該也常見到他吧,他身上除了活人的生氣,還有別的呋間畟走T br />
“沒有,”閆曉天嘆氣道︰“其實大師父說我天生玲瓏心的事,我也沒當真。可梁子現在的確是太奇怪了,我不得不懷疑他呀。有道,還是那句話,你跟我一起去趟陝北吧,我們現在能指望的人只有你了。”
我還是無奈地嘆氣︰“唉,跟你去陝北……行啊,你有難了,我肯定要幫你不是?可是我現在已經落下整整一個學期的課程了,如果再不回學校,我估計明年高考我肯定得黃。”
閆曉天笑著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們守正一脈的人這麼有錢,考什麼大學啊?”
我說︰“我以後雖然不愁吃穿,但大學還是要考的,我爸媽一輩子的心願,就是把我送進大學校門。”
也是寫到這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是今年父親節的時候,我給老爺子打電話的時候聊起了這事,我爸說,九十年代初那會我媽重視我的學業,是因為在那個時候,像我們這種家庭,孩子要出人頭地,考上一個好的學校就是唯一的出路。
後來時代變了,社會也變了,可我媽依舊希望我能考上大學,我爸說,考大學,其實是我媽沒能實現的夢,年恢復高考的時候,我媽還年輕,那時候,她每次听說有人考上了學,就羨慕得不得了,可那時候姥爺家里窮,沒錢供她,時間長了,上大學,就成了我媽的執念。
雖然我媽也知道,對于我來說,就算有了那一紙憑,對我的人生也沒有什麼幫助,可她還是執著地希望我能上大學,哪怕是一天也好,也算是完成了她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那份夙願。
我又問我爸,對考學這件事他是怎麼想的。我爸只是含糊地說,反正我已經離不開我從事的這個行當了,問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之後他就轉移了話題,聊起了別的事。
扯得有點遠了,總之不管怎麼說,對于十五歲時的我來說,學業、高考,依舊是我雖然不願面對,但又不得不面對的大事。
閆曉天顯得有些擔憂,問我︰“那你到底去不去陝北?哎呀,我現在都要火燒眉毛了。”
我說︰“去,怎麼能不去呢,我就是愁上學的事,發發牢騷而已。”
閆曉天又問我︰“咱們什麼時候動身?明天嗎?”
我白他一眼︰“大哥,我剛從夜冢里出來,讓我休息兩天行不行?”
他立刻露出了一臉尷尬的笑容,連聲說“行”,可過了一會,他又問我︰“那……咱們後天動身?”
我沒理他。
閆曉天大概也覺得有些尷尬了,簡單跟我道了別,一個人默默地離開了。
這一夜,我沒有回帳篷,在山包上待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我總算看到了從天邊升起的第一縷曙光,才安心睡著。
午的時候,放羊路過這里的扎西次仁叫醒了我,問我為什麼睡在這里。
我沖他笑了笑,說我昨天晚上一直在這里等太陽,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我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後來梁厚載和劉尚昂也跑來找我,我們個從扎西次仁那里領了馬,就在牧場里漫無目的地閑逛。
我對平靜的日子向來沒有太多的印象,以至于忘了那幾天是怎麼度過的了,只記得平時除了吃飯睡覺,就是騎著馬四處溜達,那是我第一次將自己的大腦徹底放空。第一天的時候,我確實感覺到了輕松,可第二天我就開始覺得無聊,第天我就變得很沒有安全感了。
習慣了奔波和忙碌,突然放松下來,竟讓我感覺很不適應。
第四天一早,我給師父打了電話,說要去陝北,得到師父的應許之後,我才叫上了閆曉天,又帶著梁厚載他們向族長辭別。
孫先生和多吉一直送我們走了很遠,孫先生說他要去四川藏區了,那里還有一批學生等著他特訓。在和孫先生攀談的時候我就留意到,孫先生的車上有一口用硬鋼打造的箱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里面裝著的應該就是四號區的甲尸。
羅泰來的時候開來了一輛足以容納十個人的面包車,上車前,多吉又依依不舍地跟我們每個人黏了一會,才跟隨孫先生的腳步回了牧場。
劉尚昂問我︰“今天怎麼沒見到你的兩位師叔。”
我說︰“寄魂莊出了點狀況,他們昨天晚上就連夜趕回去了。”
說完,我朝著這片承載著我六個月記憶的牧場看了最後一眼,轉身,上車。
從牧場到陝北,兩千多公里的路程,我們足足走了兩個白天加一個黑夜,只有在羅泰累的時候,我們才會沿路找一家旅社休息。
閆曉天早早就就將我要到陝北的消息告訴了石師兄,我們剛出省道,就看見石師兄站在路邊沖我們揮。
有很多年沒見到石師兄了,他還是一如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候的樣子,油亮的大背頭,筆直的西裝,還有一個皮制的公包。
他的這副打扮,放在九十年代還算時髦,可在零年那會就已經很過時了,但也正是因為他的這身行頭多少年也沒變過,每次見到他,我都能感覺到無比的親切。
石師兄還是那個石師兄,那個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能聯想到“斯敗類”的石師兄。
我下車的時候,石師兄就笑著迎了上來,閆曉天跟在我後面下車,一見到石師兄就問︰“老石,你車呢?”
石師兄說︰“我坐公交來的,開車的話行蹤容易暴露。”
說完,石師兄和我簡單地寒暄了兩句,接著就將話題切入了正題︰“陝北這邊的情況比較麻煩,有道,你來的事目前只有咱們這些人知道,我的建議是暫時不要聲張。”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這里是百烏山的地界。”
說話時,我朝閆曉天看了一眼,閆曉天攤了攤,表示無奈。
石師兄又對我說︰“最近這一年多,咱們寄魂莊在這里也算是廣交善緣,如今在這里行動已經變得方便了很多。但你比較特殊,如果趙德楷知道你來了,肯定要有大動作。”
我依舊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段時間我盡量不在外面走動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