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後我馮師兄問他︰“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姓周的拾荒人員,他平時經常在東郊一代活動。”
董大寶想了想才說︰“在東郊這邊撿垃圾的我都認識,沒听說過有人姓周啊?”
“你在仔細回憶一下,”馮師兄一邊用比劃著,一邊說︰“他身高在一米左右,身板很瘦,在脖子後面這個地方長了一顆痦子。”
听風師兄這麼一說,董大寶立刻拍了了一下腦門︰“哦,你說的是狗蛋啊,我認識他,他過去和我是同鄉。怎著了,狗蛋犯事啦?”
馮師兄頓了一下,盯著董大寶的眼楮說︰“他死了。”
董大寶立即睜大了眼楮,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度驚訝︰“死了?我前兩天見著他的時候還好好的,怎著死了?”
馮師兄又是一陣停頓,過了片刻才說︰“是他殺。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喲,這我可記不清了,”董大寶說︰“反正得有幾天了。警察同志,其實我和狗蛋也不熟,平時見著他,都是收廢品的時候,人絕對不是我殺的哈。”
馮師兄皺了皺眉頭︰“沒說是你殺的人。你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裝的什麼?”
董大寶咧嘴笑了笑,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紙包,他打開以後,就看到里面包得都是一些黑色的小顆粒。
听董大寶說,他血管不好,這種顆粒是用紅豆、紅糖阿膠混在一起弄出來的,是村里老大夫教給他的偏方。
馮師兄從紙包里捏了兩個顆粒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又將它們裝進自己口袋里,完了才對董大寶說︰“狗蛋是你的同鄉?他住在什麼地方?”
董大寶說︰“喲,這個事我鬧不清呢。他倒是在村里有個老房子,不過不常回去住。”
馮師兄讓董大寶帶我們去狗蛋的老房子看看,可董大寶有些猶豫,說是家里沒柴沒米了,得先把車上的廢品賣了,換個飯錢。
馮師兄當即給了他兩百塊錢,這一下董大寶就樂了,一路有說有笑地跟著我們上了車。
我們之前下車以後,仉二爺一直就在車子上待著,董大寶上車的時候一眼看到了仉二爺,臉上的笑容刷的一下就消失了,表情變得非常緊張。
剛才被馮師兄盤問的時候他都沒緊張,可看到了仉二爺的那張臉,他卻沒辦法鎮定了。
從馮師兄發動起車子,一直到車子進了董大寶老家的村口,這一路上,董大寶除了偶爾為馮師兄指指路,全程一句廢話都沒敢說。
狗蛋的老房子就在村子最荒的一個犄角旮旯里,老房子前面是村里的農田,房子朝陽的地方,則種著一片林子,擋住了原本應該照在房子里的陽光。
下車以後,董大寶就急匆匆地要走,馮師兄也沒攔他,可當董大寶走得遠了一些之後,馮師兄卻又悄悄跟了上去。
董大寶被仉二爺嚇壞了,走起路來還是渾渾噩噩的,腳步都不太穩,根本沒有留意到馮師兄正跟著他。
仉二爺目送我馮師兄的身影消失在了村路的拐角處,才一把扯掉了老房子的門鎖,推門進去。
我跟在仉二爺身後進了屋,剛邁過門檻的時候,就聞到一股很強的霉味。
這地方常年不見光,濕氣很重,仉二爺湊到屋角的一張木板床前,掀了掀上面的被子,被面上很潮,是屋子里這股霉味的主要源頭。
在這間屋子里,除了這一張床之外,還有一個陳舊的木頭櫃子。
仉二爺又跑到櫃子前,伸拉開櫃門,因為長年受潮,木頭打成的櫃門已經非常脆弱了,加上仉二爺沒收住力氣,那扇櫃門竟然直接被他扯了下來。
仉二爺皺了皺眉頭,將殘破的門板放在地上,又在櫃子里翻找起來。
我問仉二爺在找什麼,仉二爺沒頭沒腦地回了我一聲︰“老物件。”
老物件是什麼意思?我心里好奇,嘴上卻沒多問,我覺得仉二爺現在好像不太想說話。
這時候馮師兄回來了,他進門之後就匯報似地對仉二爺說︰“我跟著董大寶到了他家的位置,已經聯系了當地派出所,讓他們蹲點盯著董大寶了。”
仉二爺簡短地“嗯”了一聲,繼續在櫃子里翻找著什麼。
我看到櫃子里的東西很雜,大多是一些舊衣舊鞋之類的東西,不管是衣服還是鞋子都是破的,上面還有重重的霉斑。同時我也不認為在這樣一個櫃子里能找到什麼線索,畢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地方已經很久沒人住了,有可能在最近幾個月內,狗蛋都沒有回來過。
我終究還是耐不住好奇,問馮師兄︰“仉二爺在干嘛?”
馮師兄朝仉二爺那邊看了一會,才對我說︰“大概是發現‘老物件’了,這是仉家人生下來就有的敏感,他們總是能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發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又問馮師兄︰“老物件指的是什麼?”
這一次馮師兄搖了搖頭︰“這是仉家人特有的一種叫法,我也不知道具體都是指得些什麼,不過,每次他們找到的‘老物件’,都是一些很特別的東西。”
又是幾分鐘過去,仉二爺終于站了起來,就看到他上多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木頭盒子,那就是一個普通的盒子,因為受潮的緣故,頜面上已經凹陷下去了。可那就是一個普通的盒子,沒看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仉二爺將鼻子湊在盒子上聞了聞,自言自語地說︰“二十五年前的東西,瘴氣很重。”
說完,他就大踏步地出了門,我們跟著他一起出屋,之後就見仉二爺在屋外的空地上尋覓起來,我也不知道他在找什麼,看著他不停地四處觀望,我心里就充滿了疑惑和好奇。
後來仉二爺又一陣風似地跑到了一片農田附近,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打開。
馮師兄悄悄對我說︰“仉二爺所在的那個地方,從風水上來講,應該是整個村子陽氣最重的地方。”
這時候,我就看到仉二爺從木盒里拿出了一張發霉的紙片,那張紙上用毛筆寫著什麼東西,但常年受潮讓上面的墨水全部散開了,我根本無法辨認出上面的字跡,只能看到一個個碩大的墨點。
除此之外,紙片還有被蟲子啃噬的痕跡,臉上面的字跡都有些殘缺不全。
可仉二爺卻對我們說︰“上面的字是周出生的時候,由他大伯寫下來的,上面是他的出生日期。他是年生人,本命屬金。”
我仔細看了看那張紙片,除了一灘灘模糊不清的墨跡和被蟲子啃噬的窟窿之外,什麼都沒有。仉二爺是怎麼辨認出這些信息的?
更讓我覺得離譜的是,他是怎麼知道,紙片上的字是狗蛋的大伯寫下來的。
我心糾結的東西,馮師兄似乎並不放在心上,他只是問仉二爺︰“他還有家人?他的家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仉二爺搖頭︰“這張紙上沒有這麼多信息,我只能感覺到這些字上透著一股死氣,他的大伯如今應該已經過世了。有義啊,正好暗門已經到這了,不如走訪一下村里的老人,他們大概知道二十五年前的一些事情。另外,死者的本命屬金,似乎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我不知道仉二爺是怎麼推算出狗蛋的本命五行的,可看他說話樣子又非常得篤定,好像順著狗蛋的八字五行調查下去,就能找出李虎和卯蚩種的下落似的。
當天下午,馮師兄就帶著我們走訪了村子里的幾個老人。
听他們說,狗蛋好像就是二十五年前出生的,沒人知道他爹是誰,他媽當年是在外面亂搞搞大了肚子,才回到村里把他生了下來。
我們還找到了當初幫狗蛋他媽接生的穩婆,那是一個八十多歲的小腳老太太,即便是上了年紀,可過去的事他記得很清楚,說起話來非常的調理。
听她說,當初狗蛋他媽剩下狗蛋以後,村里人就給她冠上了“破鞋”這麼個名頭,村里的女人瞧不起她,村里的男人惦記她的臉和她的身子,日常去騷擾她,她自己帶著孩子,日子過的很坎坷。
可坎坷歸坎坷,當時狗蛋他娘是不愁吃喝,因為經常有人往他們家送糧,可穩婆也不知道給他們家送糧食的人是誰。
直到狗蛋歲那年,狗蛋的母親因為受不了村里的風言風語,跳井自殺了。就在當天,村里還死了一個人,好像叫李國華還是劉國華來著,是個外來戶,和村里人接觸不多,穩婆也記不清他的名字了。
穩婆還說,當時村里還來了一個赤腳先生,說是尋親來的,村里人看他可憐就讓他住在了村里。
穩婆說︰“那是個頂好的人,有學問,人長得也好,狗蛋出生的時候,周圍也沒個會寫字的人,我就想起他來了,找他給狗蛋記了個八字。”
馮師兄問她︰“這個人,最終找到自己的親人了嗎?”
穩婆嘆口氣說︰“也是國華死了以後他才知道國華就是他親弟弟,再後來他就走了,再沒回來過,到現在,村里人也不知道他叫個啥。”
我記得之前仉二爺還說,在紙片上寫下狗蛋出生日期的人就是狗蛋的大伯,如果那個赤腳先生就是狗蛋的大伯,豈不是說,那個名叫國華的人就是狗蛋的……親爹?
馮師兄問穩婆國華是怎麼死的,穩婆說是拿鍘草的刀刃抹了自己的脖子,自殺的。
狗蛋的親生父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自殺殞命,我總覺得這里頭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馮師兄辭別穩婆之後就沒再走訪其他人,直接帶著我們回到了老房子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