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時候羅菲又對我說︰“不過你的皮膚是真的很好啊,白里透紅的,你一大男人長這麼好的皮膚干什麼,要不然咱倆換換吧。”
其實羅菲的小麥色膚色,我也很羨慕,從小到大,我都一直想讓自己變得黑一點,皮膚白了真行不扛曬,一曬就脫皮,難受得很。
這一路上,我就和羅菲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我發現,跟她聊天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什麼都可以說,什麼都不用顧慮。
可我和羅菲說得話多了,仙兒就明顯變得有些煩躁,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按說,我和羅菲對于婚約的事情都不贊同,仙兒應該放心了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卻好像比我見到羅菲之前更為緊張和易怒了。
誰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下午六點多鐘,公共汽車在轉站停了車,期間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羅菲就帶著我去了車站附近的一家面館,幫我點了一種叫做“biangbiang面”的寬面條,biang這個字的寫法非常復雜,電腦上根本不可能打出來。
面館的藝算不上太好,不管是面的味道還是口感都差了點,不過羅菲說,正宗的biangbiang面是很好吃的,而且吃這種面的正確姿勢比較特殊,要蹲在板凳上吃。
羅菲說話的這番話的時候,正好被旁邊的一個老外听見,這個高鼻梁的白人應該是能听懂的,而店里的座位又正好都是清一色的寬板凳,他還真的蹲在板凳上體驗了一下,結果惹來了不少冷眼。
說真的,如果不是因為看到別人都拿那種看神經病似的眼神看著那個老外,我可能也會嘗試一下蹲在板凳上吃面條是什麼感覺。
吃過飯,又是長達好幾個小時的奔波,入夜以後,我實在是撐不住了,就靠著座椅入了睡,大概是凌晨四點鐘的時候,我才被惡夢給驚醒。
至于我為什麼會做惡夢,這個問題,我想就不用解釋了吧。
六點多鐘,司師傅停了車,又將羅菲叫醒,說到了。
我迷迷糊糊地下了車,又迷迷糊糊地取了自行車,直到公共汽車卷著一陣黃土揚長而去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正深處在一條不知名的小路上,放眼望去,周圍只有無邊無際的黃沙土丘。
陽光曬得我有些睜不開眼,我用遮著眼,望著公路路面上揚起的滾滾熱浪,問羅菲︰“這是什麼地方?”
羅菲從包里拿出了一小瓶防曬霜,一邊在裸露的皮膚上涂抹著,一邊對我說︰“咱們現在在青海境內,要到百烏山,還要騎車幾十公里。”
“青海?”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問羅菲︰“怎麼到青海來了,百烏山不是在陝北嗎?”
羅菲將防曬霜遞給了我,說道︰“陝北是百烏山的勢力範圍這不假,不過百烏山總壇卻不在陝北。你有防風眼鏡嗎?”
我搖了搖頭,羅菲又遞給我一個看起來很寬大的棕色墨鏡。
我涂了防曬霜,帶上墨鏡,羅菲那邊也已經準備妥善了,她對我說一句︰“前面的路不好走,你注意保存好體力啊。”
我沖她點了點頭,她臉上裹著紗巾,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從她彎彎的眼形來看,我知道她在沖我笑。
之後羅菲就騎著車子,沿公路旁的陡坡滑了下去,我也不敢耽擱,趕緊跟上她。
她對于這一帶似乎非常熟,下了公路之後,羅菲就駕輕就熟地帶我拐進了一條山溝,山溝里的路坑坑窪窪的,路上還有碎石,難走得很,可羅菲卻能控制著車子左蹦右跳地避開那些坎坷。
我沒有她這麼好的車技,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可由于路面坑窪,車子騎在上面不停地顛簸,我被車座硌得 疼,只能站起來接著騎。
一路上全是這樣的深溝大壑,我第一次覺得騎自行車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連著騎車兩個多小時,我必須一直保持著站立騎車的姿勢。
後來羅菲帶著我拐進了一個沿地面傾斜向下延伸的洞穴,洞底依然是干燥的黃土,但和溝壑的坎坷相比,這里卻平坦了很多,加上是下坡路,騎車也幾乎不費什麼力氣。
剛開始我以為過了這個洞,應該就是百烏山的地界了,可惜我錯了,洞口深處連接的土洞,只不過是百烏山下設的一個補給點。
洞里搭了兩個簡易的帳篷,里面放著一些食物和水,這里沒有人看著,羅菲拿了水和食物之後,將一些零錢放在了貨架上。
她走出帳篷的時候,給了我一個面包和一瓶礦泉水,並對我說︰“百烏山有人認識你嗎?”
我想了想,回應道︰“除了趙德楷和閆曉天,沒人見過我。”
羅菲又從帳篷里抽了兩個毯子出來,一邊對我說道︰“那還是等晚上再進去吧,現在趙德楷說不定就在百烏山大門那邊守著呢。”
說完,她就將其一條毯子簡單鋪好,坐在上面開始休息。
我也學著她的樣子鋪好毯子,坐下之後就開始揉搓自己的大腿,騎了這麼久的行車,我的腿都有些僵了。
可羅菲似乎早就適應了這樣的運動量,她也沒像我似的坐下來就開始揉腿,只是從背包里拿出了數學課本,借著帳篷里的燈光看了起來。
我見她上的那本教材就是高一新生用的教材,忍不住問她︰“你也是剛上高?”
羅菲朝我這邊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對啊,剛上高。我听義父說,你好像也是剛升高不久吧,你是幾幾年的?”
我說︰“八年重陽節的。”
羅菲“咦”了一聲,說︰“咱們生日離得很近啊,我是九月初的,比你大六天。”
原來她比我還要大一些,可從外貌上看,她就是一個十四五歲的正常少女,而我呢,跟個二十四五的青年人似的,比她老了十歲左右的樣子。
我心里這麼想著,嘴上卻沒說什麼,沖她笑了笑,之後就沒再說話。
而羅菲則全神貫注地看起了課本。
我左右也沒什麼事干,就抱著頭躺在毯子上,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這一次我睡得很安穩,一直沒有做惡夢。其實在進入這個洞穴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仙兒再一次陷入的沉睡,以我對她的了解,在十個小時之內,他是不會醒過來的。
當我被羅菲叫醒,又隨著她離開洞穴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但還沒有徹底黑透,在西天的方向還透著幾分夕陽的紅暈,而東天之上,隱約有星光閃爍。
到了這個時候,溫度已經沒有白天那麼燥熱,這讓剩下的路走起來似乎也沒有之前那麼吃力了。
羅菲帶著我拐過了四個山溝,最後來到了一個縱深數十米的峽谷盡頭。
和外面那些溝壑一樣,峽谷兩側就是兩座黃土堆砌的巨大土丘,可在土丘的腳下,卻依稀圍繞著一點點綠色,那好像是某種草,光線太暗了,我看得也不是太清晰。
羅菲停下車子之後,就轉過頭來對我說︰“等會進門的時候,你千萬不要說話。”
雖然不知道羅菲的用意,但我還是點了點頭,而後就讓她稍微等一下,我先給閆曉天打個電話。
閆曉天接起電話,一听我們來了,就說他會在西北堂那邊接應我,還囑咐我進門的時候千萬不要說話。
我掛了電話,告訴羅菲閆曉天在西北堂。
羅菲朝我點點頭,一邊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十厘米長的鐵錐子,在峽谷盡頭的土坡上快速敲動起來。
我雖然不知道她在干什麼,但能听得出來,她敲擊時的頻率是有規律的,大概是一短一長接兩短長,以這種頻率不斷反復著。
過了沒多久,我就听地底下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什麼人?”
羅菲︰“鬼門、羅家,羅菲。”
那個聲音又問︰“他是誰?”
羅菲很簡練地回應︰“家僕。”
地底下的人“嗯”了一聲,在這之後,峽谷右側側的土壁上就傳來一連串“ 嚓—— 嚓——”的長音。
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堅實的土壁正以很快的頻率震動著,大片黃土被震碎,從上面脫落下來。而隨著這些黃土的脫落,一個足有兩人高的銅門出現在了那座土壁上。
此時,銅門正以極慢的速度緩緩開啟,從門縫不斷涌出一股精純的陰氣,我發現羅菲正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緊張。
一直等到銅門完全敞開,羅菲才推著車子走了過去,快到門口的時候,她還側過身來朝我招,示意我跟上。
這扇門的另一側,是大片大片的漆黑,除此之外沒有其他顏色,我只能通過前方傳來的腳步聲判斷她的位置,而且我能感覺到,在我進入銅門以後,在我身後四米的地方就一直團聚著一股很強的陰氣,它保持著和我相同的速度,在後面跟著我。
我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默默向前走著。
幾分鐘之後,羅菲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我本來還想問她怎麼了,可突然又想起來,剛才羅菲和閆曉天都囑咐我,進門的時候千萬不能說話,于是就強行忍住了說話的沖動,也停下了腳步。
嚓—— 嚓——
這時候,面前又有一連串的長音傳過來。在聲音出現的同時,前方的黑暗仿佛從間被撕開了一樣,出現了一道散發著金色光暈的縫隙,漸漸地,這道縫隙變得越來越寬,黃色的光線直射進來,我才看清楚前方四五米的地方又有一扇銅門被打開了,光線就是從門外照進來的。而羅菲就站在我和這扇銅門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