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說,以劉小會他們的身份,想從他們嘴里挖掘出更多的東西幾乎是沒有可能了。
可就在我們離開二龍灣之後,馮師兄覺得不放心,又折回了雲南,重新提審了劉小會一行人。
也就是在那次提審,馮師兄發現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那就是不管是劉小會還是另外幾個人,都見過羅有方。
劉小會在社會上有一個看起來比較光鮮的身份,他是雲貴一代的販煤商人,年前從商,至今生意一直很好,每一單生意幾乎都是穩賺不賠,和他做生意的人都以為他是經商有道,可事實上,劉小會本身沒有什麼商業頭腦。他這些年之所以能賺得滿盆滿缽,全靠了身後的高人指點,而這個所謂的高人,就是羅有方。
劉小會並不知道羅有方的真實身份,一直認為他是山西的煤老板,兩個人是在一場飯局偶然認識的,劉小會覺得他和羅有方很談得來,一直將羅有方奉為知己。
另外幾個人的情況和劉小會幾乎同出一轍,幾個人都有自己的買賣,都是在偶然的會下認識了羅有方,幾年來生意上的風生水起,也都是羅有方在背後指點。
乍一看,羅有方和劉小會所在的神秘組織似乎沒有關系。可有一點是不能忽略的,正是因為羅有方的出現,才讓劉小會一伙積累了大量的財富,而這些財富的絕大部分,都上交給了那個組織。
馮師兄當時就斷定,羅有方絕對和那個組織脫不開干系,他表面上是在扶持劉小會這些人,可事實上,卻是在為那個神秘組織廣開財路、積累資金。
用我馮師兄的話說,羅有方這個人,行事詭秘,反偵察能力極強,就算是順著劉小會這條線索挖掘下去,也未必能將羅有方給挖出來。
可在不久之後,東北警方查出了一樁經濟詐偏案,卻讓馮師兄找到了關于羅有方的新線索。
羅有方這個人,論謹慎,恐怕極少有能比得上他,可論起狂妄了,尋常人也是望塵莫及。
他在東北做的那起案子,受害者是一個做裝修生意的老板,這個人的名字我還記得,不過為了保護人家的**,姑且就稱他為陳老板吧。
陳老板年輕的時候曾是黑龍江一代有名的青皮子,早年還因為故意傷人坐過幾年牢。蹲了幾年大獄以後也算是洗心革面,可因為有案底在身,加上在家鄉名聲不好,出獄以後就一直處于無業狀態,生計成了大問題。不過這個人心思夠活泛,和幾個朋友借了點錢,離家來到吉林做起了買賣。
陳老板年輕的時候雖然做了不少業,但朋友也是有一些的,其也有幾個做正經行當的人,他靠著當地的朋友做成了幾筆生意,發了家,那時候裝修生意的市場不錯,陳老板干脆變賣所有家當,又湊了些錢,開了一家裝修公司。
創業之初,陳老板壞算是誠信厚道,生意一天做得比一天大,可慢慢的,錢多了以後,他的本性就露出來了。
從兩千年開始,陳老板給人做裝修就開始偷工減料了,也時常用廉價材料冒充高級建材,行騙無數,偶爾露出馬腳,卻也總能化險為夷,生意依舊是蒸蒸日上的勢頭。陳老板覺得他這一生是注定顯貴,就算虧心事做盡,報應也不會落在他頭上。
人一旦有了這樣的心思,就極容易變得狂妄自大,陳老板也不例外。但也就是在他最狂妄的時候,羅有方出現了。
至于羅有方是怎麼騙了陳老板,趙師伯提得不多,只是說羅有方當時是和陳老板合伙,給一個大型企業做室內裝修,借著生意的名義,羅有方從陳老板那里騙走了大批高級建材,還卷走了一筆數目很大的錢財。
可羅有方還沒開工就跑了,所有的工程都落在了陳老板一個人頭上,陳老板的生意雖然也算頗具規模了,可之前他的錢都用在買建材上了,那批建材又被羅有方卷走,陳老板剩下的資產和公司的財力,已經完全不足以承擔那麼大的工程。
陳老板報了案,可沒人知道羅有方去哪了,後來因為工程遲遲不能開啟,和陳老板簽了合約的那個企業一直訴狀將陳老板告上了法庭,連同他之前做下的那些骯髒事,都一股腦地被翻了出來。
在陳老板出庭的前一天,他回到家,卻發現飯桌上放著幾盤剩菜和一瓶喝剩的紅酒,另外還有一張字條。
字條上沒有太多內容,只是告訴陳老板,紅酒味道不錯,而在落款的地方,則寫著“羅有方”個字。
事發之後,羅有方竟然還大搖大擺地進了陳老板的家,吃了飯,喝了他珍藏多年的好酒,這不是**裸的羞辱還能是什麼?陳老板本來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被羅有方這樣奚落,頓時氣得熱血沖頂,心髒病突發,險些死在家里。
羅有方確實很自大,他書寫那張字條的時候,特意在筆跡上做了腳,以為這樣就這樣一來,就沒人能查得到他。可一個人就算再怎麼改變自己的筆跡,寫字的習慣也是不會變的。
馮師兄見過羅有方留在陳老板家的那張字條,大體推斷出了他的真實筆跡。而就在不久前,包師兄又將師父給他的那半張字條給了馮師兄。經過馮師兄的證實,我課本里的字條應該就是羅有方留下的。
可是自從我包師兄來到黃家莊之後,莊里就沒有進過生人,所以他和師父就推測,羅有方肯定是在很早之前就潛入了黃家莊,一直藏在暗處觀察我們的動靜。
但黃家莊到處都是包師兄安插的眼線,就算羅有方真的混進來了,按理來說,也是無處藏身的。
在之後的一段日子里,包師兄一直在留意莊里還有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並沒有懷疑到黃昌榮身上。
直到黃昌貴被抓,李道長遇襲,黃昌榮才露出了馬腳。
那些雇佣兵出現的時候,李道長其實是知道的。莊里原本就沒有什麼人,加上當時周圍極靜,那些人就是再怎麼壓低聲音,還是會有一些風吹草動。李道長的江湖經驗非常豐富,他當時听到不遠處的胡同口有一陣很細碎的聲響,立即意識到那是人的腳步聲。
原本李道長還想給黃昌榮一個警示,可他又一想,黃昌榮身上有老黃家的傳承,從小就洗煉五感,不管視覺還是听力都遠遠超出常人,而且黃昌榮常年在外走動,江湖經驗也算得上豐富了。
李道長認為黃昌榮肯定也听到了胡同里的動靜,他之所以做出一副毫無察覺的樣子,極有可能是為了麻痹敵人。
可李道長猜錯了,當那些佣兵突然從胡同口沖出來的時候,黃昌榮竟然慌了一下,之後的事幾乎就是順理成章地發生了,由于對方里有遠程武器,李道長不佔優勢受了傷,而黃昌貴則被那伙人劫走。
後來包師兄幫李道長處理傷口的時候,李道長就將他心里的懷疑告訴了包師兄。
說起來,李道長當時也是以己度人,他長年不以真實面貌示人,見黃昌榮不對頭,就開始懷疑眼前這個黃昌榮可能是別人假扮的。不過李道長也說,他的猜測也不一定準確,因為當時黃昌貴被押,黃昌榮心里多了個坎,一時失神也不是沒有可能。
趙師伯說,黃昌貴和黃昌榮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因為兩個人的父母走得早,黃昌貴算是黃昌榮一拉扯大的,兩兄弟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得知自己的親弟弟背叛家族的時候,常理來說,黃昌榮的確會難以接受。
不過包師兄卻認為李道長極可能是對的,因為他在黃家莊布置暗哨的時候,曾詢問過黃昌榮的意見,畢竟黃昌榮那一支在黃家莊里的主要職責就是保衛整個家族的安全,對于莊里的建築布局是非常了解的。
之後朱弘光供出了暗井所在的位置,包師兄就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而在我進入暗井查探的時候,包師兄重新回憶了每一個暗哨的位置,才發現,從暗井到老黃家祠堂口有一條盲線,不在暗哨能夠檢測的範圍之內。聯想到黃昌榮也曾參與了暗哨的布置,包師兄當時就能確定,黃昌榮確實有問題!
同樣是我下井的那段時間里,包師兄先是聯絡了莊師兄和馮師兄,讓他們設法查一查黃昌榮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離開過黃家莊。
由于之前就已經確定羅有方混進了黃家莊,寄魂莊的人已經在幾天之前就來到了黃家莊附近,不過我的師兄師伯們雖然是為了羅有方而來,主要目的卻不是要抓捕他,而是想弄清楚羅有方背後的那個組織到底想干什麼。
可不管怎麼說,正是因為他們提前來到了黃家莊一代,才讓後面的事情變得順利起來。
和我師伯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佛道兩門的一些同道。明面上,這些同道們來,是為了搜捕潛伏在黃家莊外圍的神秘組織成員,可趙師伯說,其實這些人之所以專程走這一趟,主要還是為了抓捕羅有方,起因是羅有方曾借著他們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撞騙。
我也是這時候才想明白,在羅有方逃走之後,師父為什麼會是那樣一副並不關心的樣子,其實師父何止是不關心,簡直就是長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