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人笑呵呵地撿起本子,在上面寫︰“趙宗典,每年,帶一些進來。”之後他又指了指我們身上的繃帶,指了指那些子彈,又指了指爐灶那邊,我想,他所指的應該是那一盒半固態的油脂。
老人又在本子上面寫道︰“你們休息,我出看看。”
之後他就將本子和鉛筆小心地放進了黑棺材,蓋上棺材蓋子,然後背上步槍,帶著一盒子彈離開了墓室。
梁厚載這時也爬了起來,喃喃地說︰“看這個老人,應該是我們這一邊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梁厚載語氣,卻也能明顯听出一絲疑惑。
老人對我們的確是沒有惡意的,這一點基本可以肯定了,如果他想圖謀不軌的話,不管在隧道入口踫見他的時候,還是我們喝魚湯的時候,或者是我們剛才睡覺的時候,只要他願意,都能輕輕松松要了我們倆的小命。
可他沒有,不但沒有,還幫我們包扎了傷口。
可我就是沒辦法完全相信他,原因無他,就是因為他身上的那股氣息,實在太過詭異了。
我甚至覺得他有可能不是人,而是某種介于活人和邪尸之間的東西。
更何況,他說他就是王大富,如果他是王大富,外面那個王大富又是怎麼回事,如果他不是,那他又是誰?
我心里亂糟糟,一邊仔細回想著和老人短暫接觸的這段時間,老人有沒有什麼特別異常的舉動,一邊又在回想村里的那個王大富有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可想來想去,只是發覺到自己臨睡前說的那番話里有一個天大的漏洞,其他的,則一點頭緒都沒有。
至于那個漏洞,就是我之前說,我是和梁厚載到二龍灣摸魚的時候落水的。想一想,我當時真是腦子被狗啃了,二龍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龍王墓的入口,我竟然說我到那地方去摸魚!
先不說二龍灣里面有沒有魚吧,只說二龍灣地處偏僻,算得上是人跡罕至了,****著一口濃重的北方口音,不遠萬里從山東跑到雲南來,就是為了到二龍灣這麼一個極少有人知道的地方摸條魚?
這種事,只要腦子稍微動一動就知道不對頭。我能到這個地方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我師父帶著我來的。我師父可是知道二龍灣下面是什麼,如今我落水進了龍王墓,我師父絕對沒有不進來找我的道理。
既然趙宗典可以在龍王墓自由出入,我師父當然也可以。
現在老人肯定已經想到了,此時此刻,我師父就在龍王墓!
他背著槍出去,不會是去找我師父吧。
一想到這些,我心里就變得緊張起來。
先不說二龍灣里面有沒有魚吧,只說二龍灣地處偏僻,算得上是人跡罕至了,****著一口濃重的北方口音,不遠萬里從山東跑到雲南來,就是為了到二龍灣這麼一個極少有人知道的地方摸條魚?
這種事,只要腦子稍微動一動就知道不對頭。我能到這個地方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我師父帶著我來的。我師父可是知道二龍灣下面是什麼,如今我落水進了龍王墓,我師父絕對沒有不進來找我的道理。
既然趙宗典可以在龍王墓自由出入,我師父當然也可以。
況且我還說,我看到了幾個荷槍實彈的蛙人,我能看到人家,人家看不到我嗎?
現在老人肯定已經猜到龍王墓里出現變故了,他肯定也能猜到,此時此刻,我師父就在龍王墓!
他背著槍出去,是去找那些蛙人了,還是去找我師父了?
一想到這些,我心里就變得緊張起來。
梁厚載想必是發覺我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就用胳膊肘子頂了我一下,問我︰“怎麼了?”
我立即掀開被子,從地上站起來,一邊對梁厚載說著︰“不行,咱們得快點找到我師父。”一邊朝著墓室外面跑。
梁厚載也一陣風似地跟了上來。
臨出墓室的時候,我還特意靠在門邊,朝著外面觀望了一會。確認老人不在當前這條比較窄的墓道之後,我們兩個才離開墓室,沿著原路返回了大墓道。
本來我以為,我和梁厚載進入大墓道的時候,說不定會遇上老人,可當我從石門偷偷露出半張臉,朝著墓道兩端觀望的時候,除了幽長無際的石壁和遮雲般的黃色亮光之外,什麼都沒看到。
龍王墓對我和梁厚載來說,無異于一個巨大的迷宮,要想找到我師父,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跟蹤那個老人。
我不知道老人去哪了,只是感覺他應該沒有進大墓道,又或者是進了大墓道之後,又從別的出口出去了。
這時候,梁厚載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指了指地面,我朝著他指的地方看,就看到在不遠的一塊地板上,有一小片淡藍色的光澤。
我頓時反應過來,那些光澤,應該來自于老人的足跡。
其實,除了梁厚載指的那個方向,大墓道的地面上還有很多這樣的光澤,可只有他指的那個位置,是我們兩個都沒有去過的。進入墓室的時候,我和梁厚載身上都沾滿了這樣的水漬,這些水漬滴落在地,老人在墓室走動的時候,腳面肯定也會沾上一些。
我立刻朝著帶有藍色光澤的地板跑過去,又仔細在附近尋找,果然發現在不遠處還有一小片這樣的光澤。
尋著老人的足跡,我們又是來到了一個只開了一條縫隙的石門前。
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我才突然發覺這個墓道的結構很怪異,明明站在遠處看的時候,墓道的石壁都是連貫而成的一大片,絲毫看不出牆上還開了這麼多只開了一條縫隙的石門,而且每道石門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就連縫隙的大小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擠進這扇門之後,先是看到一段大概有十來米長的墓道,而在這一段墓道的盡頭,則連接著一個天然的隧道。
我從墓道的牆壁上取了一根火把在前面探路,梁厚載則守著我的背後,進入隧道的時候,他還在脖子上貼了一張新的闢邪符。
剛看到這樣一個隧道的時候,我心最擔心的,就是猛一抬頭,就看到頭頂上全都是那種慘白色的圓形石頭。
還好,當我用火把將隧道的頂部照亮的時候,除了如竹筍一樣倒吊在隧道頂端的石鐘乳,什麼都沒有。
我和梁厚載同時松了口氣,之後就將注意力放在了地面上,仔細尋找老人留下的足跡。
除了火把照亮的這片區域,隧道深處的光線非常暗,這反而上老人足跡上的那點亮光更加有跡可循。
我們兩個沿著他的足跡慢慢走著,但不敢走得太快,隧道兩側石壁內不時傳來輕微的流水聲,在距離這里不遠的地方應該有一條暗河,河水流動的速度不算快。
隧道有很多的彎道,石壁上還有很多洞口,在這樣一個地方是非常容易迷路的。好在地上發光的足跡成了我們的路標,就算最終找不到老人,我們也可以沿著原路返回。
不久之後,我們來到了一個看起來很怪異的石壁前,這里應該算得上是隧道的終點了,但說它是終點的話,也不確切。
因為在我們面前的這面石壁上,布滿了可供一個人穿行的洞口,石壁很寬很高,上面的十幾個洞口毫無規律地排布著,從其的幾個洞口,還有一些墨綠色的粘稠液體緩緩流出來。
我能感覺到從這些洞口吹出來的風,里面夾雜著很重的潮氣,還有讓人背脊發涼的陰氣和尸氣,除了風聲,從這些洞口還不時傳來一陣陣怪異的雜音,那聲音听上去像是某種野獸的嘶吼聲,又像是人的叫喊聲,又像是一座離我們很遠的大鐘正被人敲響,空洞、幽長。
我有種很不敢的感覺,只覺得面牆壁就像是某種邪尸的巢穴,上面的那些洞口,似乎就是它孵化室。
老人的最後一個腳印就出現在石壁底部的一個洞口外,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摸了進去。
由于洞口狹窄,我只能伸出,平舉著火把前行,火焰燃燒時產生的黑煙由風吹到我的臉上,讓我有些睜不開眼,地面上全是那種墨綠色的黏粥液體,腳踩在上面的時候,有種難以名狀的黏膩感。
大概又走了五六分鐘之後吧,在我們面前,又出現了一面布滿洞口的石壁,而在我們進入之前那個洞口之後,老人的足跡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腳掌上的水漬,全部融進了地面上的粘液。
我仔細觀察著地面,完全沒有留意到頭頂上情形,這時候梁厚載輕輕戳了一下我的後背,我回頭看他,他則一臉緊張地指了指我的頭頂上方。
我抬頭去看,當我看清楚頭頂上的景象時,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就看到在頂端的一根石鐘乳上,盤著一具尸體,我永遠不會忘記當時的景象,那具尸體就是像條蛇一樣盤在石鐘乳上!
它的身上穿著一件深紫色的潛水服,除了頭骨,渾身的骨頭像是被什麼力量強行碾碎了一樣,整個身子都是軟塌塌的,從它的巧里不停流出那種墨綠色的粘液,淡淡的尸臭味在空氣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