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科舉輔導師!

41.何為蚍蜉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腿毛略粗 本章︰41.何為蚍蜉

    唐清遠在宮中, 等到了前進覲見的許賀白, 便喊住他,走過去笑道︰“先生。”

    許賀白對他致禮︰“殿下。”

    唐清遠從內侍手中拿過一個盒子︰“前不久長安來了一位工匠, 手藝精妙。學生去見了,順便請他打了一支玉簪。只是用不到, 便想著給姑娘, 倒是不錯的。”

    許賀白後退一步道︰“無功不受祿, 這怕是不合適。”

    唐清遠笑道︰“先生對我諸多用心。即不是無功, 又不是賞賜,何來不合適啊?”

    許賀白不欲推搡, 猶豫片刻便接過了。

    唐清遠似是松了口氣,眉眼都愉悅起來。與許賀白談前幾日他教的兵法。

    正說到沒兩句,他母親便尋人來了。

    何貴妃道︰“子源,原來你在這兒。”

    唐清遠神色一收,問候道︰“母親。”

    何貴妃笑道︰“許將軍也在。”

    許賀白欠身︰“臣先行告退。”

    “將軍留步。正也有事,想同將軍說。”貴妃道, “這兩日,國師舞弊的事情, 鬧得沸沸揚揚。本宮看, 都是胡言。國師對陛下忠心耿耿,豈會在乎那些身外庸俗之物?”

    師生倆都側立著, 沒有出聲。

    貴妃見他們沒有回應, 便接著道︰“你們不常說, 水至清則無魚嗎?國師哪耐得住人家給他送禮?莫不是叫小人給陷害了?”

    唐清遠臉色有些難看。

    既是無奈, 又是心寒。

    貴妃道︰“還煩許將軍,向陛下求求情。”

    唐清遠先道︰“如何處置,父親自有定奪,臣子豈敢妄言。”

    貴妃︰“可諫言,不也是臣子的本份嗎?許將軍,您說是吧?”

    許賀白沒有回答,微微欠身表示回應。

    唐清遠道︰“先生不說有事嗎?先回吧。耽誤了先生的時間。”

    何貴妃下巴一點,問道︰“許將軍手上的是什麼?”

    許賀白︰“殿下送給小女的。”

    何貴妃上前一步,伸手打開,看見那個玉簪,頓時喜愛不已。

    拿在手上把玩,問道︰“子源,你怎麼會送將軍這種東西?”

    唐清遠道︰“送許姑娘的。”

    何貴妃看他一眼,笑道︰“母親倒是很喜歡。”

    這說的明白了。

    唐清遠堅持道︰“這是許姑娘的。”

    許賀白︰“貴妃喜歡,臣不敢奪愛。”

    唐清遠卻是執拗道︰“母親,下次我再讓人給您打一個。”

    何貴妃有些疑惑道︰“你今日是怎麼了?”

    唐清遠倒想說,母親何時才能有些分寸?

    “殿下。”許賀白道,“臣想小女對這些也不是很感興趣。殿下抬愛,臣替小女謝過殿下。既然貴妃喜歡,臣便代小女轉贈貴妃了。”

    貴妃笑道︰“多謝將軍。”

    唐清遠握緊了手,沒有出聲。

    “殿下。”許賀白大聲了一些喚道,“殿下!”

    “哦。”唐清遠方回神,低垂了眼道︰“母親喜歡便拿去吧。”

    貴妃將盒子交給內侍,拉著唐清遠的手道︰“莫忘了去向陛下求求請。你是太子,你父親總是听你話的。”

    唐清遠有些無力。

    母憑子貴。

    在她眼中,朝堂根本沒有什麼大事,都是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整個後宮之中,除了陛下,誰敢不看她顏色?

    她便以為天下也是如此的了。

    李伯昭下朝回到家中,李洵迎出來問道︰“父親,如何?”

    李伯昭搖頭。

    李洵心中一駭︰“莫非證據又被換了?”

    頃刻間力氣也像干了。

    李伯昭道︰“不,是真的。”

    李洵︰“那為何審不出來?”

    “手印都按了,你說審出來沒有?”李伯昭嘆道,“陛下反悔了。”

    李洵大驚︰“豈可如此!”

    “別說了。”李伯昭拍拍他,“吃飯。”

    張兆旭的案件,陛下親判。

    罷免官職,不得入仕。鞭笞三十,罰銀百兩,閉門思過。

    對常人來說,這處罰算是很嚴重了。

    對張曦雲來說,真是法外開恩。

    百姓並不清楚他們究竟犯了何事,也不知道宋問呈的證據所指為何。原本就沒多大興趣。

    只知道有貪官被按律處罰,心中已是蠻高興的。

    如此一來,該放的不該放的,全給放了。

    鄭會被赦免,濫用職權的張炳成也未被追究。

    翌日。

    李洵照舊去到書院,很是郁郁寡歡。

    坐在書院前的長階上,心中氣悶,抬眼眺望遠處,手上無意識的動作著。

    “怎麼?”宋問打了把傘,坐到他旁邊︰“不是你們最喜歡的騎射課嗎?怎麼不出去?”

    李洵道︰“沒什麼?”

    “沒什麼在這里坐著曬太陽?”宋問道,“感受一下汗如雨下的快感?你是不是傻了?”

    李洵摸了把額頭,才發現是真的熱。

    低頭道︰“遍體身汗。”

    宋問呵呵一笑,這些小年輕。道︰“既然如此,先生給你找個道士驅驅邪,你這種癥狀,多半是被惡鬼纏身了。”

    李洵看著她,半是無奈半是氣憤,道︰“先生,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張兆旭被放了。”

    宋問道︰“不然你想呢?想判他一個死罪?如果真這樣容易,你父親行事,還需要如此小心?你未免太小看他了。”

    李洵搖頭。

    他只是覺得不甘心。

    太不甘心了。

    他們赴險入死,卻敵不過人家三兩句話。

    李洵道︰“先生,您就沒什麼好說的嗎?”

    宋問不甚在意道︰“你想我說什麼?當年趙高犯下大錯,嬴政交由蒙毅處置。死罪都下了,嬴政念及舊情,最終還不是特赦了趙高?”

    李洵急道︰“先生,您——!”

    宋問︰“所以說嘛,別問我嘛,我沒什麼好說的。”

    “先生,您是將國師比趙高,陛下比秦皇?”李洵急道,“這二者,豈可相比?”

    “我不是比人,我是在比情。”宋問道,“一個人陪了你三十年,你舍得殺了嗎?三十年啊,你殺了他,世界上,往後,再也不會出現了。時間是永遠不會倒流的。”

    李洵不知該作何回答。

    正式因此,他才覺得無奈。

    “何況那是陛下啊。有幾個人能陪他三十年。輔佐,與陪伴,是不一樣的。”宋問道,“從此你的過去,只有你一個人,你忍心嗎?”

    李洵搖搖頭。

    宋問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不能叫陛下沒有私心。沒有私心是很痛苦的。”

    宋問拍拍他的肩︰“李洵,你素來不需要我多擔心。只是歷練少了些。我相信你會明白的。”

    李洵整理了一下心神,道︰“先生,國師既然無恙了,那您豈不是危險?”

    宋問︰“這你就錯了,起碼我最近還是很安全的。國師不會來惹我,怕我都來不及呢。”

    李洵︰“為何先生如此肯定?他哪怕不自己出手,也還有許多人听他話。”

    尤其是這一次,原本朝堂鬧得這樣大,最終還是讓他蒙混過去了。

    陛下能如此偏袒他,怕是所有人心中,都是有些想法的。

    “他能和陛下求情一次,能求三四次嗎?人情是會消耗殆盡的,尤其是陛下。陛下對他雖然有舊情,如今也數十年過去了,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會有變化。”宋問道,“國師不是那樣爭一時意氣的人。這次他出馬,是因為張兆旭。如今風波難得平息,他豈會自惹麻煩?”

    宋問這樣的人,閑的蛋疼,也不敢去惹。

    來歷不明,行事乖張,膽大妄為,叫人琢磨不透。

    宋問拍拍他︰“走著。快去上課。”

    宋問同李洵,一道去了書院的騎射場。

    本是騎射課,進士科的學子,卻和武舉科的學子,一道坐在旁邊的草地上。

    沉默無言,看著心情不是很陽光。

    宋問走到場上,將傘收了,隨手拿了架上一張弓,朝他們的方向射去。

    半空無力的落到地上,還沒射出幾丈遠。

    眾生在一旁噓聲。

    孟為道︰“先生,您不會射箭啊?”

    “凡是和武力相關的,我都不會。”宋問道,“所以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人總有做不到的事情嘛。”

    馮文述道︰“比之不能,不公更叫人難過。”

    宋問在他們面前坐下,好笑道︰“蚍蜉撼樹,沒能推倒大樹,便說這世間不公平嗎?”

    梁仲彥道︰“我等若是蚍蜉,那御史公,太傅,與大理寺卿,也算蚍蜉嗎?那這顆大樹,天底下,還有人能晃的動嗎?”

    眾生紛紛應和︰“不錯!”

    “不服!”

    李洵怕他們沖動︰“大家都別胡說。”

    宋問對著梁仲彥勾勾手指︰“你起來。”

    梁仲彥遂起身。

    宋問走到他面前︰“你打我。”

    梁仲彥懵了一陣,舉起手道︰“我沒有!”

    宋問︰“嘖,我讓你現在打我!”

    梁仲彥匆忙收回手,背到身後︰“學生不敢。”

    宋問道︰“你比我強大,你為何不敢打我?我說了,凡是與武力相關的,我都不會。難道你連我也晃不動嗎?”

    梁仲彥道︰“我無緣無故,為何要打先生?這是大逆不道。”

    宋問道︰“那我無緣無故,可以罰你嗎?”

    梁仲彥攤手道︰“為何啊!”

    宋問︰“因為你方才不听我的話。”

    梁仲彥急道︰“那是因為先生說的話不講道理!”

    眾學子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宋問道︰“是了,你們也知道還有道理。處事講道理,處刑講律法。而不能因一己喜惡,擅自定論。”

    “正是因為有律法,有公正,所謂的蚍蜉與大樹,才不是由人的權勢和力量決定的。”宋問道,“所以,我說的蚍蜉,不是你們,而是證據。御史公,大理寺卿,太傅又如何?再加幾個尚書,沒有證據,就是晃不動大樹。”

    孟為道︰“可是明明有證據啊!不還是先生您自己交的嗎?”

    宋問問道︰“假如孟為家境貧寒,家中只有一個銅板。而黃世謙家境富裕,家中有一萬兩白銀。兩人都出去買餅,孟為要一銅板,黃世謙也要一個銅板。這一天,孟為和黃世謙買的餅都被偷了。兩人的心情會是怎樣的呢?兩人若自己處置,處置的方式,會一樣嗎?”

    眾生沉默片刻。

    馮文述道︰“自然是不一樣的。對孟為來說是傾家蕩產,對黃世謙來說,卻只是九牛一毛。豈會一樣呢?”

    宋問點頭︰“大樹用了幾十年,才長成了一顆大樹。他所付出的時間,心血,以及他與人之間的情誼,都是他的根須。他的根須比別人牢固,那是他自己經營起來。你們不是沒有晃動他,你們晃動了,只是還不夠有力而已。”

    “陛下也不是不講公正,陛下如果真的不講公正,他不會罰張兆旭,但是他罰了。只是對于他來說,證據還不夠有力,比不上陛下心中的情義。”宋問道,“各人所見所想所感,都不一樣。人不夠絕情,所以的確做不到絕對的公正。事情真臨了,你們自己也做不到。”

    “其實最不平等的,是你們的身份。一個是君王,一個臣子。你們如果認清不了自己的身份,還是不要去做官了。”宋問道,“當你手上的籌碼不夠多的時候,永遠不要想著,去逼迫你們的君王。證據,證據才是你們的力量!證據,才應該是你們要去努力的方向!”

    眾生思索片刻,點頭道︰“學生明白了。”

    “我希望你們遇事,不要那麼悲觀。民間說官場昏暗,是因為他們想的不多。其實沒有那麼可怕,有什麼可怕的?大家都是人嘛。”宋問攤手道,“看,鄭會不是就回來了嗎?當初多少人以為他已經在劫難逃了?絕處逢生,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一旁的黃世謙弱弱舉手道︰“其實我一直沒听明白,你們到底在氣什麼?”

    另一武舉科的學子道︰“是因為楚姑娘的事情,最終不了了之吧。哪怕鄭會被人放出來,”

    “張兆旭不是被罰了嗎?”

    “是因為這事被罰?那懲罰委實輕了些。”

    “哪听聞過這樣判的?大理寺怎麼可能管這種案子,肯定不是因為這事。”

    “鄭會被人放出來就不錯了,這無證無據的,縣令還是張家人,能怎樣?”

    “就是!”黃世謙拍拍旁邊人道,“你們還是消消氣,有什麼大不了的嘛。”

    眾進士科學子︰“……”

    畢竟大理寺接手之後,消息並沒有過多外露。

    只有朝堂官員知道些風聲。

    大梁重文輕武,選武舉科的學子,大多都是平民。

    馮文述拍拍屁股站起來道︰“沒意思。說這些太沒意思。不如騎馬去。”

    孟為跟著站起來道︰“先生,讓您見識一下我的騎術。”

    武舉科學子起立︰“在我們面前說騎術?看來是得露一手才行。”

    宋問道︰“你們騎術好不好跟我沒有關系啊。反正你們的經義課成績,都很慘烈。”

    眾生哀嚎︰“啊——?!”

    宋問擺手︰“去吧去吧。痛並快樂的生活著吧!”

    教騎射的先生逛了一圈回來,被眼前的場景震住了。

    又看見宋問,走過去服道︰“方才他們一個個都不理我,說是心痛如絞。如今見了你,倒是很听話。宋先生,名不虛傳啊。能否傳授一下。”

    “其實我也很心痛,只是沒有人會來安慰我。”宋問道,“道理其實大家都懂。但听見有人說出來,感覺就是不一樣。”

    騎射先生︰“……啊?”

    宋問拍拍他的手,意味深長道︰“所以你也來搭個伴吧。獨悲悲,不如眾悲悲。嗯。”

    騎射先生︰“……”

    要說宋問失望,是有的。但也不是很大。畢竟她原本也沒抱多少的期許。

    可真要說起來,她還是高興居多。

    因為終于有人來找她,談商鋪轉租的事情了。

    送走來人,宋問高興道︰“小的們,我即將變得很有錢了!”

    林唯衍也很高興︰“真的嗎?那我也是。”

    “……”宋問戒備道,“你想做什麼?”

    林唯衍微笑。

    宋問︰“不告而取是為偷!”

    林唯衍保持微笑。

    宋問︰“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林唯衍繼續微笑。

    宋問︰“……”

    宋問︰“我給你十兩銀子,你愛咋滴咋滴,別來霍霍我。”

    林唯衍點頭。

    小五小六期盼道︰“少——爺!”

    宋問︰“……”

    她怎麼覺得自己養了一眾大爺呢?

    商業街的事情雖然才剛剛起步,但朝廷已經將車道改了,兩頭的路也開放了。

    近兩日一直在公告,也招了不少的攤販。

    戶部也沒有經驗,就當舉辦廟會一樣,吸引百姓前往。

    宋問與家中幾位小的,都決定去看一看。

    于是一窩蜂的涌到了街上。

    商業街的名目獨特新穎,許多人是慕名前來體驗。

    其中不乏商賈,畢竟兩邊的商鋪,還有許多是空著的。

    加上朝廷大力鼓吹,此處位置絕佳。

    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看起來是很成功了。

    宋問走的很慢,夾在人群中探查情況,身後幾人便有些不耐了。

    宋問將他們三人都打發出去,讓他們屆時自己回家。

    午間,去了旁邊的一間酒館,決定先休息一下。

    出手闊綽,一人訂了個臨窗的包間。

    站在窗口,向下張望。

    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歡聲。

    宋問才算見識到長安的繁華。

    城池的繁華,都是因為人。

    哪怕年年歲歲都是不同的人。

    所有的到來與逝去,都不過是歷史長流中的一粟而已。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宋問剛念完,就听包廂的隔壁,傳來一道聲音︰“先生為何,忽生感慨?”

    這里的包廂,並沒有明確的隔開。

    店家為了省些空間,兩個房間,隔的不是牆,只是一排門而已。

    隔壁人又道︰“你我既不相識,怕也無緣再見,不如聊聊?”

    宋問仔細一听,覺著這聲音有些熟悉,不像是不相識的感覺。

    帶著醉酒的音調,看來喝得不少。

    隔壁人自嘲般的笑道︰“我亦是行人?他人于我,才都是行人。”

    宋問︰“……”

    我勒個去唐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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