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外不時吹過寒冷的夜風，這時候，太陽早已下山，天空里面蕩漾著很少的光，路燈倒是有微弱的照亮，但這和無邊的黑暗比，還是過于渺茫。西天的雲彩，連最後一抹瓖金的花邊也被熄滅。司言這個時候還在外面，衣衫顯得有些單薄，他雙手交叉抱住自己，不知道怎麼掩飾自己境地的悲涼。
遠處的公路開過來一輛車，那模樣他倒是記得的，是父母的車，車牌號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想。不一會兒，車上走下來兩個人，衣著樸素，面容還算平靜，都是中年人，走起路來不急不緩。
而那個裝比系統已經隱形著，在不遠處看司言了，它有點想吐槽他︰“司言這家伙，整天被打臉，這麼久了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被打臉嗎！太蠢了，到時候我一定要看看有哪些任務，適合這從來沒有出過風頭的傻貨，讓他成熟點。我看看，現在他在做什麼。”
司言看到父母，就走向他們。周圍是一片寂靜，能夠听得到微風和腳步的聲音。
“走路要抬頭挺胸，你，你怎麼了？走的這麼沒力氣，晚飯沒吃嗎？像是植物人一樣，走路都走不好，你這個人有什麼用？”司言剛走向那兩個人，就被劈頭蓋臉責備了一通。
听了這話，司言真是窘迫，不好意思說自己的生活費用完了，晚飯的確沒吃。
但是他不想尷尬，只好問︰“你們帶了啥東西吃嗎？”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寫網文成績很差，虧我們還對你抱有希望，其實就是書呆子。”
“你看看你，這麼無能，我們生你干什麼？簡直就是廢物嘛。”
……
責備的話很多，司言就呆呆地站著，什麼也沒說，等到他們遞來食物才肯張嘴︰“呃，這烤餅不錯，還是熱的。”
“最近書看得怎麼樣？有沒有受到批評啊？過得怎麼樣哇。”
“當然在努力，批評麼，好像很少，過的……可能還好吧……”司言回答。
“我們家搬了新的地方，裝修快好了，應該還可以。對了，你寫網文賺了錢嗎？”
听了這個問題，司言頓時感覺自己一個人被丟在了雪原或者荊棘里面，不得不說，這是很煩惱、很尷尬的。其實，他面對的很多針對他的責問，歸根結底都是“你有錢了嗎？”這麼簡單而已。
這麼簡單的問題，也就不能復雜回答，因為掩蓋不了窮困的事實。
安靜了一會兒，司言還是很老實地說︰“我，我現在，還沒有收入。”
“我們家搬了新的地方，那個房子加上裝修大概花了我們一百萬，即使我們賣了原來的房子，還有三十多萬的債務。現在每個月要還三千。所以，你……”
司言頓時不知道怎麼說了，沉默著，說︰“我，我盡量努力……”
他們拿出了給司言的東西，就回到了車上。司言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心中也是充滿了無奈，他的確沒有什麼辦法，他連找工作的資格都沒有。論文憑，論能力，他是沒的，而在這競爭激烈的社會里，他好像是一株漂浮的水草，任由大風大浪拍打。
“時間的原因，我們要回去了，你最好進步一些，狀態調整好。我們走了。”父母和司言告別。
司言點點頭，說︰“好的，以後我爭取比原來的我更好。”
這時候，他的父母已經轉身離開，上了車了。發動起來以後，車掉頭，開上了公路。
抬頭看著天空，司言望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星光這時候還沒有亮起，蒼穹里面光芒還比不上城市的燈火。就像是翻了的黑色墨水瓶，暈染開來無數的濃重。
車輛順著公路開遠了，漸漸消失在黑夜里，就連影子都看不到。
司言低著頭，久久地沉默了，他好像被看不見的枷鎖束縛著，這樣的他，像是中世紀被釘在十字架上面的人一樣，飽受痛苦折磨。如果說生活是一個響亮的巴掌，那肯定是打在他臉上的。
“這家伙，在干嘛？呆呆地站在那里，傻比嗎？”開啟了隱形的裝比系統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司言被打臉，它知道，司言可以成為它的宿主。
雨絲飄在空中，使得空氣里面的寒意更加濃厚了。司言看看衣服上面的水滴，只好往回走。
他安靜地回到寢室，清掃了一下地面。司言仍舊不知道，一雙電子眼楮正在看著他，還在不斷地掃描他全身的信息。
那個裝比系統心想道︰“這家伙，好沉默啊，一個人呆的時候，就像不會說話的木頭一樣，我要讓他知道說話的魅力，讓他知道裝比的魅力。裝比，是秀出自己的優點，裝比，是用華麗裝點自己的靈魂。”
下一秒鐘，司言坐下來休息的時候，這個裝比系統忽然解開了隱形，大叫一聲“生命不息，裝比不止！”然後，就跳出來了。
司言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這聲音有點機械，但並不是沒有語氣，相反的，還是很活潑的那種，給人一種調皮可愛的感覺。
開始，司言以為自己幻听了，因為寢室里面沒有人，他的室友都有事出去了，有的是在圖書館閱讀，有的是在美食街逛逛，總之就他一個人在這里。
“我一定是听力都出問題了，不然我肯定不會听到這麼奇怪的話。這口號，簡直神了，什麼‘生命不息，裝比不止’，听了都好笑。”司言自言自語道。不過，當他轉身看到裝比系統的時候，還是很吃驚的。
裝比系統是二十四世紀的造物，形狀是一個表面光滑的圓球，顏色是隻果肌膚般的金黃，然後正面對著人的是一個表情，可以是笑容，也可以是平靜的模樣。
“這是什麼？它竟然，還會動？”司言很好奇。
裝比系統說︰“看什麼看，會動怎麼啦？很奇怪嗎？你難道不會動嗎？”
司言有些尷尬，不過他的好奇還沒有消除，眼前的系統富有科技感，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他問︰“我現在是不是在做夢？我的眼前，居然出現了這種東西。”
听了這話，裝比系統有些不高興，他說︰“你不是在做夢，我要找一個人，他可能需要我。我有些問題問你，你是司言嗎？你有沒有裝過比？”
司言說︰“我的確是司言，你怎麼知道我的？對了，你說的裝比是出風頭的意思嗎？不，我從來沒有，我可以說，我，一直被打臉，從沒裝過比。”
裝比系統很高興，說︰“看來我對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