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隔山岳,世事兩茫茫。小說
那些模樣的情景隨著我在武漢的旅館之,夜不能寐著。
已經有好幾日了,所有的消息都仿佛斷了一根弦,阿媽他們現在生死未卜,阿爹因此一病開始不起了,幾日來,大哥越來越消瘦,如若不是求著,不是阿爹現在病著,我想,大哥一定會參軍,或者一定去南京。
家里如今四分五裂的樣子,讓我每一次回憶起從前,都覺得是一場遙遠的夢境,那夢里歡聲笑語,家里所有的親人都在我眼前笑著,而現在只剩下眼淚,只剩下一次一次的祈禱。
而時間的脈絡像是一把鋒利無的匕首,深深的再次刺入,後來的人們開始稱為這一場浩蕩而漫長的戰役叫徐州會戰,所幸,那樣的後來之者里,我是帶著所有的回憶,講給我的親人們听,講給我的同胞們听,講給這樣的過程,這樣悲壯的當初。
下旬的時候,民國公報震撼著武漢的街頭,我軍再次與日軍多方交涉未果,換來的是徐州附近地區的猛烈攻擊,日軍開始分路南犯,東路從山東濰縣南下,連陷沂水莒縣日照,直撲臨沂。臨沂的危機尚未解除,又即將陷入水深火熱之,而敵軍緊追不放,直逼著滕縣之地猛烈的攻擊著,我雖身在武漢,可前線的戰況經由戰地記者以及官方的發布能想象的出來,戰況的激烈,代表著多少條年輕的生命由此凋零著。
這幾日以來除了照顧阿爹,我與大哥剩下的時間里都是沉默的,我們沉默的相對著,無法言語各自內心的痛苦,如果能夠清醒一點,那麼我可能早不是我了,不會是這麼平靜的坐在這里,或者沒有那口硬氣,早不知死在哪里了。
阿笙
大哥我們同時開口,看著對方,卻沒能說出第二句話來,久久的是不平靜,面對著的是往日不復神采的大哥。
大哥我張張口,干巴巴的只說出來這兩個字。
阿笙,大哥先說好嗎大哥的眼角不知何時多了幾條細紋,他哀怨的看著我,似乎透過我的眼楮看到了別人。
你說。我點點頭,繼續看著他。
你長大了,照顧好咱爹,我們都太不容易了,要不是咱家當初從錦州跑出來了,這個時候指不定要受什麼難了,這一路來,家里都吃苦了,尤其你嫂子。
她,她一心一意的跟著我,帶著孩子,這麼辛苦的支撐著家里大哥頓了頓,繼續勉強著哽咽道。
我想回去找找她們的消息,咱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家里要散了,算,算
阿笙啊,算是,真到了那一步,我也得給咱家全都帶回來啊。他停住了話,眼里的傷痛此刻已經溢滿,我們彼此都沒有再說什麼,因為那樣的傷痛,不是言語能勝出的,不能靠語言的形容,而是滿目的創傷
我看著大哥的臉,那張曾經出現在我記憶里是那麼那麼鮮活自信著笑容的臉龐,我記得他當初娶到了嫂子那天,是那麼的幸福,仿佛這一眼可以望穿所有,可是如今這張臉,在我面前黯然失色著,這張年輕的臉,仿佛經歷了來自魔鬼的洗禮,好像是要走到了盡頭,無法眼卻。
你走吧。久到時間仿佛靜止一般,我再度開口時,整個天都沉了下來。
大哥,我帶阿爹回長沙等你消息吧,家里現在不能以前了,這個世道,什麼都需要錢,我在長沙還能有工作,足夠我帶著阿爹生活了。我看著他,想盡力的擠出希望的笑容來,我知道,或者這一別,家里真的,真的要散開了,以後的路還是那麼一望無際,好似永遠望不到底一般,這場痛苦的戰爭,我看不到任何盡頭,而我家已經為此付出了全部,到如今這般田地里。
阿笙大哥喚著我的名字,眼里布滿了血絲,我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只能繼續著。
有些話需要我來說,有些事情,也需要我來做,這樣的世道,早已經不分男女了,亂世浮萍,我又怎麼不剛強起來呢
你放心,我一定等你,我會活著等你,帶著阿爹養好病,我們等你團聚,等你帶回阿媽她們回來我們一家團聚。我生生的止住眼淚的肆意。
阿笙,等我帶她們回來,我們帶著家里,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吧,我們去找姑媽吧,離開這里,離開這個滿盡創傷的國家好嗎
恩。我用力的點著頭,不敢再去看大哥臉是何種悲鳴,那樣的痛,生生的折斷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所有的一切
這樣的夜,漫長而無,呼嘯而過的,是大哥的離開。
阿爹還在病床,我卻順利的聯系了在長沙警備部的嚴頌聲長官。
電報來的快,時間像馬不停蹄一般,周轉著,旋動著。
起幾日之阿爹逐漸恢復的身體,我沒有再多做停留,這樣的城市,給不了我任何思念,這些天來,隨著火車緩緩的啟動著,我腦子的頃刻奔赴的在遠方,在未知名的那里,似乎在有什麼樣的悸動,隨著那份心意,一點一點散開來。
眼前局勢不穩,戰爭都要打到了家門口,前線吃緊,所有的消息被封鎖著,如我一般的人,還有多少個期盼著那心的那一個人兒去。
阿笙啊。我失神的時候,阿爹不知喚了我多少聲,待我馬看去時,阿爹的眼里布滿了深深的傷痛,這回換著我來看著他沉沉的思痛著。
阿爹啊,您放心,大哥一定會早日回來,帶家里的人,來長沙找我們。我說著話,拉起了阿爹顫巍巍的手,緊緊的握住。
好啊,家里團聚了,好啊阿爹淡淡的回著話,聲音有氣無力著,我看在眼里卻不敢多想。
等到了長沙,咱們落戶了,您不用再怕什麼了,我會好好照顧您的。我再次說道。
阿爹知道,阿爹知道你最堅強了,從小的時候你最皮了,像個男孩一樣東跑西跑的,
恩恩,對了,所以咱一定會好好的。我趕快接過話來。
只是,只是啊,阿蕭從小膽小,不像你自己睡都不敢,總是生病,身子弱啊阿爹轉過去了頭,說著說著眼淚掉了下來,我看著他,不知不覺的時候,阿爹已經老的不成樣子了,害怕的一股涌心頭來,在我身邊這個他,是我現在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寄托了,突然好怕好怕離開。
阿爹,我們,我們要向前看啊,這次到了長沙,您好好養病,好起來,阿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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