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
因為這一切不是任意一個人,就能阻擋的了的。小說
它的發生,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經歷。他看著我,雙目布滿血絲,那疲憊不堪,卻眸子分外鮮明。
而我靜靜的看著他,看著他的每一個細節,看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看著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看著他抿著嘴,最後視線落到他眼里的那股無限無限的悲涼之中。
榮圍國。我頓了頓,忽然輕輕的喚著他的名字。
恩他滿目的悲涼皆入進我的眼里,我的心里。
你到底是誰我微微皺著眉間,小心翼翼的動一下自己的手,我搭上他的胳膊,視線專一。
恩什麼他微愣了一下,再次確認道。
你到底是誰榮圍國,你的影子里,有著誰的存在。我輕輕地閉上了眼楮,這一刻里,就算滿心都是疑惑,亦或者,他這番大醒大悟,言辭之間,有的,跟我們這樣的人,簡直來源不同,好像生來就不同意義。
孔笙,你眼前是誰,我就是誰。榮圍國沉默了一下,沉默後,他眸子里的光,好像一點一點的退去了。
我再度認真的看著他,想著這樣的人,如此真實的,模樣。
那你可還記得嗎,我以前啊,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的手輕輕滑過他的衣服,手指止不住地顫抖著。
怎麼會忘記。他聲音淺淺道。
那時啊,我一心讓自己抱著所有的希望,生怕自己看清楚了,就崩潰了。我喃喃道。
你還記得我之後在醫院見你的時候,抹眼淚了。我低下頭,眼眶里含住了自己的淚。
記得,哭的跟一個小孩一樣,本來就是小姑娘,沒差別的。
那時候你中槍了,我也哭的害怕極了,我想著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滿身都是血窟窿,就在我眼前,真叫人,傷心啊。我不再看著榮圍國,視線飄飄著,嘴里的話念叨著。
你知道我從什麼時候,才想著關注你嗎我苦笑了一下,盡量的讓自己不顫抖。
什麼時候。榮圍國轉過來,問道。
就,就從我第一次,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閘北里的那破屋子里。我想了想,腦海之中,已經把那天發生的一幕幕都再次印刻清晰了起來,我想笑著,笑自己這般不矜持,想痛哭著,告訴他還有一堆心里的話無法再言語了。
榮圍國,我早該听你的話,你幾次三番救我,我就應該听你的。
應該讓家里,早日撤出南京,應該告訴他們,不要抱太多希望,應該阻止三哥,這輩子,我虧欠了太多了。我喃喃著話,手指開始顫抖,全身更加的冷,我不知道他看著我,有沒有發現我的臉更加蒼白,我的口齒盡量保持平靜,我還有一堆話想說,一堆疑問句憋在心里,一堆後事沒有交代清楚。
孔笙,孔笙你怎麼了他的聲音在耳畔回響,一聲接著一聲。
你開始發燒了,你究竟燒了多久啊
孔笙你不能睡,千萬不能睡,不能睡。
榮圍,國,不要告訴家里一下子突然少了我們三個,若,若,你見到了我阿媽他們,求你,幫我,保住他們平安啊。我猛然使勁的拉住他的手,盡管他已經靠過來了,可我還覺得不夠,我太冷了,冷到了心底,這股浮力一陣一陣的叫囂著,就快要被拖走了。
孔笙,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他的臉朝著我,所有焦急寫著臉上,一次比一次模糊。
好好活著,你要替你妹妹活著啊。
我妹妹,我的阿蕭,我可憐的阿蕭啊。我臉上的淚,一滴滴的流落下來,那心里最疼 的地方,一次次的提醒著我。
說的對,說的對倩倩說的對只有親人的血滴在臉上,只有刺刀扎在骨血里,只有親眼看著,才能徹底明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講出來,一次經歷,就足夠讓一輩子,都活在那里,活在那個陰影里,走不出的悲痛欲絕。
我不能,我不能死,我不能我咬著牙,使勁的睜著眼楮,視線越來越模糊,他的臉越來越成了影子,我僅僅死死的抓住他的手,死死的靠在他身上,唯一的熱量汲取點,那里規律的跳動著,我所有的一切。
你要活著,替所有的人活著,替你妹妹活著。
替你三哥活著,
替你二哥活著
替那些你的朋友活著。
替我耳畔的聲音一直在斷斷續續,我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極冷極冷,漸漸地,就再也听不見了。
似乎一下子掉入一個大水坑,全身都是水,冰冷的刺著自己全身,我努力的上游去,一次又一次 ,受力著水里洶涌的攪動,那股力量一直牽著我,一面拉住我,一面抓著我,一面向下墜去,一面向上提起,糾纏于兩方的我,困頓無力,全身不得動彈,只知道,自己本能的要去上游,好像那一面,就是岸邊,這一面只有無底的深淵。
啊睜開眼楮前大口大口的吸著氣,仿佛就像一場死亡在瀕臨死境的那一刻,突然被人拉走。
長官,醒來了。耳邊有人在說話,聲音低沉著。接著我感覺到了一個熱氣涌到我身邊,可是我想睜開眼看看,卻那麼的吃力。
別動,別動,你的燒還沒有退。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吃力的睜開眼楮,眯著去看他,周圍都是黑夜,冷寂,沉默。
這,這是,哪。我看著四周好似屋子里的樣子。
我們現在出了南京,這是去徐州方向的一個村子。榮圍國說道。
村子,怎麼,怎麼不見人啊。我艱難的看著他,周圍都只有他的幾個部下,還有小劉,連人數都是同先前一樣的。
他們小劉看了看榮圍國,一臉冷寂。
這麼晚了,你繼續睡,我們也休息了。榮圍國看著我,伸手撫上了我的眼楮,徹底遮住了我的視線。
听話,你得休息,我們才能快點到徐州。上方的聲音,熟悉無比的傳了過來。
我想了想,沒有繼續去問,從南京出來的難民里,有多少人,阿媽她們是在平民區,還是安全中心,還是出城了。
人在生病的時候,腦袋是困頓的,以至于我到現在才想著要去追問著,可是他太累了,早早的我就見著他幾夜都沒有合眼。
恩,睡了。我咽下了自己將要問的話,閉上了眼楮,沉在這同樣的黑夜里,四周已經沒有一點聲音,就連誰在誰走,我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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