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風煙草樹,而今總斷人腸。 vw
阿姐阿姐,我們先生說,學為以致用,不易忘本。
阿姐你說將來的良人長得什麼樣子呢
阿姐,我去金陵女子學院了,你放心,我長大了。
不要擔心我,不要害怕,朝前走。
你要活下去,阿姐,替我活下去
阿姐,阿姐,我好痛啊
阿姐,阿姐,我要離開了,我要離開這了,我要再也見不到你了
阿姐,救我,救我
阿蕭,不要我猛然間驚醒,一種全身而痛瞬間襲來,黑夜漫漫,甚至說,周圍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
而彼時,我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心驚肉跳的走看看右看看,終是沒有看見一絲阿蕭的影子在我身旁。
阿蕭,阿蕭。我不停的絮叨著她的名字,呢喃的聲音還沒念叨第二句,就不知是誰突然間從後面捂住我的嘴。
我心底頓時一驚,卻見他輕輕的在我耳邊道我是榮圍國,現在是黑夜,我們在郊區。他的聲音里透著無盡的疲憊,我看不見他的面容,卻也感受的到。
我的身上依舊裹著他的外套,而榮圍國也離我最近,最近的發著抖。
十二月的南京,正值最冷的時候,也是最令人心痛的時候,他的手指冰冷,似乎同融在我心里的影子是一模一樣的。
我們還在鬼子的包圍圈。榮圍國的聲音再次低沉的傳了過來。
不過,很快我們就可以出去了,那時候,我再找人看看你的傷。
你要堅持住。他說著話,再次緊了緊我身上的大衣,可于我來說,早已身心疲憊。
我到現在,都覺得自己已經死掉了,就在這一天里,我同我的妹妹,一起埋在了那個屋子里,那個草垛上,那片鮮血彌漫里。
似乎所有的力氣早已經散盡,如今這個我,不過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罷了,出來的不過是一具身子,可心已經永遠的死掉了。
孔笙,要堅持下去,你的傷他再次開口,臉卻好像別了過去,面對我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這個樣子過,許是我現在,真的比較可怕吧,或者早已經不成人樣子了,我堅持的,不過是一口氣,能撐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想找到我的家人,只想現在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的心,還有家里的老老小小需要著我,不能倒下,孔笙,不能倒下。
等我們出去,我立刻會帶你去醫院,你一定再等等。他的手撫上了我的頭,似乎想揉揉,卻克制的停住了手,他極力的想小心翼翼,可是這一切對于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早已經把自己當同一個死人了。
若是沒有阿蕭,我又能怎麼活下去,我拿什麼去交代給阿媽,我拿自己的命搏也搏不回來了。
阿媽,我,我好冷啊迷迷糊糊的,不知又過了多久,甚至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那里,只覺得恍惚之中,外面的風狂吼一般,肆意的喧囂著,呢喃之中我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深深的拉住了,縱然我努力的想要拼出去,也始終無力反抗,那些灰暗的,散碎的片段,瘋狂的像我席卷過來,濃霧之中,我好像看見很多很多人的臉,一張張曾幾何時的模樣,清晰的印刻過來。
孔笙,孔笙來這里,來這里。林護士長不知站在哪里沖著我招手道。
孔笙,我已經離開了,不要找我。
孔護士,我不想死啊
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叫牛俊峰,南京人,是這個排里的兵。
我是榮長官的副官。
嘿嘿,孔小姐,我是二虎啊
孔姐,那天的夜就是那樣的黑,我妹妹就那樣被鬼子給帶走了。
孔笙,待在這里,我會回來的。
我必須要去參軍,為了中國不倒,為了早日可以將日本侵略者趕出中國
阿笙,三哥走了,照顧好家里
那些個面孔匯聚在一起,一張一張的似乎都在言語著什麼,而我卻張張嘴,任憑所有想說的話,皆成了一片的盲音,那些過去的,那些深刻的,那些埋在心底,一輩子也忘記不了的人,都印刻在腦海里,一涌而出
不,不,不我嘶喊著,猛然睜開雙眼,看見一張數熟悉又憔悴的臉迅速向我看過來。
是哪里痛嗎還是有哪里我沒有看到的傷口榮圍國一臉焦急的柔著聲問道。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我全都,全都,看見了。我的淚水暈染整個眼眶,眼前的那張面孔隨之而模糊了。
看見什麼了他急急的想去幫我擦去淚水,動作卻已然一頓,再次悲憫的樣子。
那些的臉。他們的臉,每一個我都看見了。我啞著嗓子道。
誰,都是誰榮圍國問道。
上海那場戰事里,我的護士長,我的同學,想救還沒有挺過去的傷員,牛俊峰,那個排唯一的活口,還有那個二花的妹妹,還有二虎,你的副官,他們,他們,我三哥,顧偉,還有顧偉我斷斷續續的說著,每一個字從心底出發的時候,都帶來足夠的撕心裂肺,字字泣血。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 榮圍國輕輕地攬過我,小心翼翼的擁住了我。
都會過去的,孔笙,我向你發誓,都會過去,這一切,都會結束。他的指尖冰冷的劃過我的臉,那里淚水侵襲著。
會好嗎我早已經心灰意冷。
會,都會。他再次在我耳邊答道。
可那些死去的,都回不來了。我喃喃著。
你知道嗎,我做了好長的一個夢,我妹妹說,讓我好好活下去,替她活著。
你知道嗎,以前我只知道,死亡是解脫,活著才是希望,人人都說,活下去,才會有希望,未來。
可是到了今天,我才明白,淚水侵襲在臉上不止是什麼感受,親人的血濺在眼前是什麼滋味,絕望共存是何種意冷,活著,對我來說,比死痛苦百倍,千倍,活著就要遭受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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