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好似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帶著千萬種的歡喜,驚喜,激動,掩埋久久于心的,一瞬之間,全部迸發出來,久久都不能平靜
而很快在零時時分,重重的敲鐘聲,也從南京的各個寺廟中傳來,一時連接著千萬家燈火旋繞,千萬家的團圓至此。此時此刻,全家都圍坐在一起,我們小輩正按照中國千百年來的習俗,給長輩磕頭,拜新年,而家里的長輩也會給我們新年的美好祝福。待到三堂子哥剛剛拜完,輪到我時,我除了思緒迅速回身外,也順利的完成,也同樣在每年都會收到了來自爺爺和姥爺,阿爹,阿叔給的紅包。不多時,團聚的餃子也端上了桌,一家子的和和美美,仿佛定格在這一刻里。
還記得,以前在錦州時,這樣的心境每每都有,而現在在南京,身負太多,除了這一刻里,我不知還會有幾時了。
外面的炮竹聲還在轟鳴,三堂子哥也帶著我,倩倩,阿蕭,去到外面放新年的第一聲,取求吉利,顧求全家安康,在聲聲轟鳴,響亮,歡樂的炮竹聲之中,我想著的是剛剛還在清晰如心的場景,久久不能平靜,不禁的再次想起,以前在上海時,炮火聲連天之中,我第一次遇見他,同樣的,今天在千萬家的團聚之中,不同的是,比起初見,這一次的全局都不是驚心動魄,而是洋溢幸福的,在眾多炮竹聲中,再次的,真正意義上,又重逢了。仿佛上一秒他的話還響在耳畔,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他說听說你找我。
他說新年快樂,孔笙。
他說我沒有參與事變,我只是不在南京。種種恍惚聲,就好像一次一次的擊打著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填滿了那里,映入腦海里,不滅不散。
阿姐,阿姐,阿蕭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也讓我從恍惚之中,悻然過來。
怎,怎麼了我說道。
到你點炮了,阿蕭說道。
哦,阿姐先不點了,你點吧。我回道。
阿姐,你剛才想什麼啊,怎麼叫你都不回聲的。阿蕭撅著嘴,不滿道。
是啊,阿笙,你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三堂子哥說道。
沒有,沒有,我沒想什麼,下一個炮,我再點。我說完話,轉過頭去看倩倩一臉不明所以的笑意,沒有再說什麼。
在接連幾日的歡喜之中後,迎來的,漸漸成了歸期,而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家里又為我的婚事,特別的操了心,據說這一次的人家,是表姨夫的遠房親戚,我沒有任何想法,也無法去抗爭些什麼,好似當事者,並非是我一般,依舊如往常,而這一次的見面,卻是阿爹和表姨夫帶著我前去,倩倩在我臨走時告誡我,要打起千萬分的精神,我只是點點頭,並沒有去多心想什麼,我的心的是怎麼樣的,我仍舊不知道。
我只知道,女子生來就必須要去找個歸宿,無論是誰,也決斷不了家里長輩做的打算,何況,我沒有心去多想什麼呢我能想象什麼嗎這樣的想著想著時已經到了,約定的飯館,下了車,阿爹只單單看了我一眼,並未說什麼,表姨夫臉上始終帶著笑意打頭便進去了,我也趕忙的跟著他們。
喲岳老弟,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表姨夫恭著手遠遠的沖包房里的背著坐的人高聲道。
哎呀,快,快來坐,林哥啊,好久不見啊,近來可好啊。兩人之中,稍有年紀的人听到此話後,連忙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同樣的行禮後說道。
來來來,這位是我親家親戚岳家,姐夫啊。表姨夫說道,
岳老弟,這位是我家姐夫,孔孟耀。表姨夫又說道。
啊,孟耀兄,你好啊,這是我家小兒,岳恆。說著話便招手後面站著的那個年輕男子走上前來。
孔伯父,林伯,你們好,我是岳恆。那個年輕人說著話,並低頭行了禮。
好好,來來,姐夫還不讓阿笙自己介紹下啊。表姨夫說著話,並回頭示意著我,我點了點頭,望向阿爹的示意後,走上前來,微微行了禮慢慢的說道岳叔好,我叫孔笙。
啊啊,好好,遠遠地就說這娃子,氣質美佳,不愧為孔兄的教導啊。岳叔說道。
哎呀,岳兄弟過夸了,小女一直都在上學,一年也就回家能見到幾回的,實在過獎了。阿爹說道。
岳兄弟家的公子,可謂才是,一身正氣,器宇不凡啊。阿爹說道。
哎呀,孔兄見笑了,也過獎了。岳叔說道。
哎,好了,好了,我看啊,這倆孩子都是不錯的,來來來,趕緊就坐吧,我們慢慢談。表姨夫說道。
哎呦,對對對,不要站著了,來孔兄,趕快落座吧。岳說伸手做了請說道。
好好。阿爹回著話,席間,一行人幾番客氣著話,對面問我什麼,我就回什麼,盡管阿爹一直用眼神去示意我,但多余的一個字我也不想說,以前我從不敢違背阿爹的安排,可不知道,今日是哪里來的勇氣,這般牢牢鎖住口,不進心,不言語,全程,無聲的拒絕著,而當,後怕的想想自己今日這樣的沒有禮貌時,車子已經行駛在回家的半路上了,此時我卻不敢看阿爹什麼表情的臉,也不敢有任何的言語,一路的忐忑與恐慌加倍。
但是,直到,這場會面結束,回到了家里,阿爹也沒有來找我問話,而我從回到家,坐在房間里始終都是看著窗外,不言不語,期間,阿蕭不知何時來過,看到我這般樣子,沒有說什麼,便離開了,一個下午,我沉靜的坐在那里,沒有任何思緒。
我能想到的,始終縈繞于心的,就是除夕那天晚上的全部,仿佛是一場美夢,景色別致,四周絢爛,川川草木之間,跨別在天地中,有的是無限的喜悅,時隔了這麼久,我再次深深的體會到,當日先生所說的,喜極而泣是何番心境了。
晚飯過後,阿叔突然間的找我進到書房談話,我繃著一天的緊張,也終是帶著各種慌亂加忐忑,跟了去,而不出所料的,阿爹早已在書房多時了。
阿爹,我叫道,並轉頭看了眼阿叔慢慢關上了書房的門,霎時,如臨大敵般,僵在原地。
阿笙啊,過來坐。阿爹說著話,已經坐在我的對面。
艾,好,我說話的同時,也慢慢繃直了身子坐了下來。
阿爹想和你嘮嘮家常的,別有緊張,阿爹這一生啊,只有你和阿蕭兩個女兒,你現在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過幾年後,就是阿蕭了,阿爹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兒都一生安康就好,你大哥已經成了家,都有了自己的後代延續,而你二哥,你,二哥他阿爹說著話,停頓了一下,滿是滄桑的眼楮里含著熱淚,又接著說道,你二哥他,年紀輕輕,就為國捐軀了,可爹不滿你說,爹啊就從來沒有後悔過,我知我兒做的對啊,我兒做的好啊,他舍自己,為了國家,為了咱老百姓,去上戰場,爹從不後悔啊,你二哥這脈就算是了了啊,你和阿蕭,雖為女子,但阿爹知道,你是我孔家人,你沒有那麼脆弱的,經歷上海戰役後,你更是堅強了,可話說了回來,你還是女兒家,不能整天在外邊亂跑,這不同的,外面世道太亂了,所以阿爹還是希望你早嫁人,早安定了。阿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一字一句的听著話,眼里同樣隱著熱淚不能自己的哽咽著。
阿爹,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啞著聲音說道,此時腦海中一遍一遍出現的是二哥出事後當初的慘痛。
知道就行,前段時間,你阿叔和我談過你,他說咱家阿笙,不會輕易許得一人,可這亂世道,千萬千萬的都是逃難的,那麼多人里,這要遇到什麼時候那我今天見了這岳家的人,真心覺得不錯,況且你表姨夫與咱家都是親戚,他的眼光很準,阿爹自己看了,也覺得這岳家小子一表人才,實在不錯,剩下的,阿笙啊,你與他多多接觸,過了時日,你再放假時,咱就定下吧,好吧。阿爹說道。
阿爹,我,我我咬著唇,一時間就是無法說出那兩個字。
阿笙啊,你莫不是,真有了意中人阿爹說道。
莫不是今年除夕來找你的那個軍官
沒有,沒,我立刻回道。
那是,你阿媽曾經給我說,你之前不顧姑娘家的含蓄在大街上追車的那個人嗎阿爹問道。
我,我。我斷斷續續的說道。
不是,我沒有。過了一會,我總算是說出了完整的一句話。
听您的。頓了頓後,我說完了這句話,余下的阿爹在我旁邊說了什麼,我一個字都沒有听進去,我想的是什麼,我自己仍舊不知道,只有大腦里的一片空白,能始終重復想起的,只是今日那個岳叔家叫岳恆的人說的一句話,他說孔笙,名字真特別,是鳴笙起秋風那個笙嗎我看著他,在當時只愣愣的點了點頭,心中所有的思緒都是短暫的記憶回旋。
而我自己偏偏記不得他什麼面容,我記得的那個面容,好似在哪里也同樣的說過這句話,或者更多的在久久的莫名之中,不能停留下來,甚至不能止步
vwhtlbook4040133dexh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