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小說
當你知道為什麼而活時,你便能忍受任何一種生活。
而我此時此刻也終于能夠認清眼前的真實現狀,一切又再次仿佛回到了同錦州城淪陷之時,當你終于明白,听到一個詞就會促使自己恨不得瘋掉時,余下的言語是不能夠形容出,現實里有多難,有多痛。
沒錯,所有道理,每個人都明白,但真正的實踐起來,卻是難以言表于心里
那個誰,那個護士服的阿突然一個護士服女人的跑過來對著我高聲的說道。
恩我的思緒也一下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幡然醒悟般回過神。
對就是你,你快點起來那個女人又說道。
趕緊去幫忙把外面的傷患扶進來
哦,哦,好我隨聲應著,便不再多想什麼的,跟著她往外面跑去。
此時的醫院里更是亂的一團糟,各種哭喊,各種傷患的各種尖叫,甚至交匯在一起的各種心碎聲,奔面涌來。
你們快點進去,趕緊把傷患抬進去那個穿護士服的女子又喊道。
而期間我也知道了,眼前的她,叫林蘭桂,是教會醫院的外科護士長。
桂姐,桂姐,一個小姑娘遠遠的帶著哭腔跑過來喊道
來上海了鬼子嗚嗚嗚
曉月,你說什麼,大點聲阿桂姐喊著說道。但周遭都是漫天遍地的哭喊聲里,我們根本听不到那個叫曉月的姑娘到底說的是什麼
鬼子,鬼子空襲上海了曉月尖叫著吼出這句話
一瞬之間,所有人都似乎停住了手里的動作,止住了聲音,就好像真的,時間靜止了一般,但接下來外面的洪鐘聲響時,偏偏打破了這一切
在那一瞬間後,隨之而來的,哭聲,慘叫聲,咒罵聲,就像是像崇山峻嶺的滔滔涌流般,所有人都在悲嚎為上海悲鳴為中國悲鳴
我們什麼都能忍住,什麼都可以放棄,只是心中的,無限 悲憤不能忽略掉我們什麼都能忍耐,什麼都可以堅持,只是期盼早日恢復家國完整
桂姐我早已滿臉淚的叫道。
好了,都別哭曉月,你趕緊去把更多的傷患抬進來,頓了頓又沖著周圍哭成一團的人們高聲道我們這里是教會醫院我們不受任何戰爭的破壞我們屬于公立的一方,受日內瓦公約保護所以你們不要怕,也不要慌。
孔笙,趕緊跟著我去外面看傷患桂姐接著說道。我點頭,抹了一把淚,便跟著她一路朝醫院外面跑去。
不多時,我們已經到了醫院外的棚子處,我卻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住了,現在上海的上空不時的有飛機轟鳴叫囂著而過,四處都是迷霧重重,哪里,哪里,都冒著火光,迷煙燻染著天,到處都是陰霾重重,到處都是哭天喊地聲,一時間,都分不清了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孔笙,別看了,趕緊救人桂姐在我旁邊提醒道。
我再次的忍住淚水的席卷,專心的做事,給每一個受了傷的人包扎。
而當我們在往醫院里一個一個的運送傷員時,另一邊的上海守軍已經同日本鬼子奮戰多時了,當我們圍著在一起不斷的給一個又一個傷患包扎時,另一邊的軍隊已經同時在上海多地激烈的對抗起來。
此時此刻的,我們,他們,或者更多上海的民眾,在無形中都融在了一起,誓死堅決守衛著我們的上海,我們的家,我們的中國。
我已經不知道忙了多久了,我只知道救人,救人,不斷的來回接著傷員,也有不斷的從上海各處被送過來的傷員,期間我沒有再看見過倩倩,也沒有看見王敏芝,一切似乎失去了某種聯系。
孔笙,孔笙嗎你是一個人突然朝我這里喊道。
而同時我正艱難的扶著一個被鬼子的空襲炸傷了的傷員,听到聲音時,竟一時不知道聲音是從哪里發出來的,但而後那個人跑了過來,並一把接過我扶著的傷員,我抬頭看過去,看到的是已經一身狼狽沾著血污的愛國學生會里的同學顧偉。
顧偉,你,你怎麼了我驚訝著開口道。
顧偉並沒有直接的回過我的話,而是幫忙扶著那個傷員往里面手術室走去。
半響,我看著那個傷員被接進去包扎處理後,轉身急著對顧偉說道你怎麼樣了,怎麼這麼狼狽,有沒有哪里受傷出什麼事了對了你看到倩倩了嗎你看見王敏芝了嗎到底怎麼了
但此時的顧偉卻一句話也沒有回答我,他的表情僵硬著,像失了魂一般,一臉的污痕,接著他雙手則抱住頭,慢慢的蹲了下去。
我看著他,卻不敢再問,生怕我接下來听到的是我,最害怕的。
同濟被炸了顧偉忽然開口說道。
恩你說什麼我道。
我說,我們學校被鬼子給轟炸了顧偉帶著哭腔喊道。
什麼什麼怎麼會
他們瘋了嗎怎麼敢轟炸學校他們沒有天良了嗎他們沒有子女嗎畜生我失聲喊道,眼淚最終不再在眼里打轉著,傾卷而下,心中在滴血的的那句話,瞬間透徹全身體會到。
隨即我又忽然想到那我妹妹倩倩那,我妹妹呢我妹妹在哪在那嗎那我得去找她,我要去找她說著我便要跑出去,但卻被顧偉一把拉住,孔笙,孔笙你听我說,我就是從學校過來的,倩倩沒有在那,真的沒有在那。他說道。
那你說她在哪阿,她不能有事啊,你知道嗎她家里就只有她了剩下的都沒了,沒了我哭著說道。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孔笙,你听我說,倩倩那麼聰明,她不會讓自己出事的,你放心,你要對她放心阿顧偉回道。
真的他顧偉又補充道。
沒錯,現在沒有消息,或許就是代表沒有出事,沒錯,倩倩比我聰明,她會的,她可以的我喃喃道。
求你們去救救我的兄弟阿,他們都沒有死阿,他們都受傷了,求求你們了這時,一個渾身炭黑模樣的人朝著我們這跑過來喊道。
下一刻護士長桂姐就從手術室里沖出來問道在哪里,有多少人在那里
而這時我才得以看清那個渾身炭黑著的人 ,竟然穿著的是已經破爛掉的軍裝。
在西面的曹家橋那里,有我們一個排的好些個人,那人隨即回答道。
好,在場的你們誰自願跟我去桂姐看著眾人道。
我,我跟你去一個男學生模樣的人說道。
護士長,我去另一個年輕的護士說道。
我也去顧偉旁邊的一個中年模樣的漢子說道。
我去,桂姐。我說道。
算我一個我旁邊的顧偉說道。
好,那現在趕緊帶好醫藥箱,跟我走,護士長桂姐說道。
大姐,大姐,我給你們帶路,那塊我知道那個當兵的人說道。
你受傷了,你留下把,我們知道路了。桂姐說道。
我那不算什麼,救人要緊,我可以的那人立刻回道。
那好,你帶著我們趕緊過去桂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便跟著那個當兵的走了出去,我和顧偉也趕緊跟上他們。
路上時從那個當兵的口里得知道,他叫牛劍鋒,南京人,是三連二排的兵。
軍隊都打散了,鬼子一波一波的朝我們發炮,大家跟緊點我那個叫牛劍鋒的兵說道。
你們長官是誰桂姐問道。
蔡廷鍇軍長牛劍鋒回道。
桂姐想了想,又再想說什麼時哦,你們
突然,一聲噠噠噠的聲音傳過來,接著應聲倒地的是剛剛在醫院里自願參加救援的那個中年漢子。
有鬼子,散開,找隱蔽物,快散開牛劍鋒立刻喊道,並迅速拿槍朝子彈傳來處打過去
孔笙,跑,快點這邊顧偉在我旁邊焦急的喊道。恩我隨著他的話音便跟著跑了過來,在顧偉身邊長長的喘了口氣。
而此時的另一邊桂姐他們幾個已經藏好了,牛劍鋒還在抵抗,並且邊沖著我們喊道往前跑,前面有臨時指揮所,快 的一聲,他話還沒說完就已經倒地了,眼楮死死的睜著,嘴半張著,可他,卻永遠的定格在這一秒里。
阿同行里的那個女護士失控的尖叫道,隨後被桂姐死死的捂住,眼淚一下子流滿了臉。
我們都不知道接下來做什麼,或者說,我們都慌在了原地,來不及思考,來不及理清腦子,甚至來不及說完一句話,一個生命就這麼快的逝去,讓我忽然感覺到恍如隔世一般。而我也總算是能明白一點當初倩倩曾問過我的話,
戰爭是什麼,戰爭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戰爭,或許就意味著,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有一條鮮活的生命,隨時死亡。
孔笙,孔笙,桂姐,在另一邊焦急的沖著我喊道。
一下子我便回過了神,桂姐
你听我說,現在這種形式,我們分開走,這樣目標就小一點,趕緊去找那個指揮所桂姐高聲道。
好,我們去。我回著她,便拉起一旁的顧偉。
但顧偉卻一把拉住了我說道孔笙,你在這等我吧,我去,前面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太危險了,我不能
我可以去,我必須要去,現在沒有男人女人之分了,顧偉,現在只有中國人。我搶先說道。
顧偉頓了頓,我沒有再做任何停頓便直接拉過他,朝著前面走去。
走過一遍又一遍的狼藉之地,真是應了那句遍地皆硝煙彌漫
而期間,我們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我看著沉著臉,毫無表情的,顧偉擋在我前面走著,而我,雖然看不到我自己臉上是什麼樣子的,但我想,除了毫無表情的沉著臉外,同樣還有悲痛存在,因為就在這匆匆忙忙里,幾分鐘時間還未過,我們就已經失去了兩條人命
我一直記著牛劍鋒最後喊著的話,記著他神情定格在了那一刻,記著路過以來看到的,所有遍地凝固的鮮血,所有被炸毀的房屋,那里面,明明昨天還住著歡聲笑語,這是民國二十一年年初,老天爺就給了上海這樣一個斷磚殘壁,地破山裂
而我們一路走來的周圍都安靜的太沉寂了,一時間,只有我和顧偉的腳步聲。但很快的,突兀的一些聲響傳來,似乎就在不遠處正慢慢地靠近我們。
顧偉看著我,我看著他,隨後他示意著我,並指了指旁邊的破牆,我順著他的手看去,並點了點頭,隨即轉身朝那堵牆後面屋子走去。
而我在那個破屋子里已經等待了他多時,但顧偉還是沒有回來。我從內心里最初的那麼些希望,漸漸變成了忐忑,甚至于現在的一些恐懼感,盡管我努力的克制住自己,不朝壞的地方多想,但恐怕
如果真是那樣,那麼接下來就只有我自己在在這片尚未不得知的戰場里,要麼隨時被打死,要麼憑運氣找到指揮所,要麼
而我想了想之後,在沒有任何動作的情況下,毫無準備的,突然的就有一個聲音輕微的響起,我隨即拿起一塊身邊尖銳些的碎石,並躲在了暗角里,盡管如此,可我心里仍舊不斷的發著涼意,並且隨著那腳步聲漸行漸近而愈加的緊張。因為那沉悶的聲聲響動,更像是一個個軍靴踩在地上,一點一點向我襲來
而就在幾分鐘的時間後,卻讓我再次恍如隔世般,仿佛經歷了一場無形的生死停留。
因為就在剛剛,我後面突然地一個聲音一字一句對我說道舉起手,轉過來。
你知道喜極而泣嗎對,就是我現在這樣此時的我流著一臉的淚,緊咬著唇,舉著雙手,轉了過去,因為光線的阻擋,我看不清來人,但卻把來人看得明顯的一愣。
怎麼是個女娃娃阿片刻後,那個人說道。隨即揮了揮手,然後我似乎听到了一陣衣服的摩擦聲。
那個人接著又對旁邊的人說道去去去,報告你長官去。
是那人身後的其中一個兵回道。轉身就跑了出去。
我還是呆站著原地,看著面前的這副場景,該說是我絕處逢生好還是說我命大福大呢,或者是我僥幸遇到的,是我們的軍隊呢
你叫什麼,身份,怎麼進來的。那人冷冷的開口說道。
我想了想,說道我叫孔笙,是上海同濟大學文學系的學生,我在教會醫院做實習護士,今天上午,有一個叫牛劍鋒的兵,跑到醫院里說在曹家橋那邊有傷員需要我們去救援,然後我們就跟著他過來了救人。
其他人在哪里他又問。
我們在來這初,就踫到了日本人,開槍打死了我們醫院里的一個人,還有那個叫牛劍鋒的兵,牛劍鋒死前告訴我們,先去臨時指揮所找救援,護士長讓我們分散走,目標小。我平靜的敘述完畢道。
膽子挺大的,就你自己他說著點了根煙頓時吹起了一片的雲霧。
不是,還有一個同學,叫顧偉,他出去探路了。我答道。
那就是沒有了那人淡淡的說道。
不是,他只是出去探路了,會回來的我立刻跟著回道。
呵呵,那人听道,隨即便輕笑了一下說道這里如今亂成什麼樣子,想必你已經看到了,能留個全尸就是造話了。
不會的,不會。他會回來。我喃喃道。
隨便你吧,還有孔同學,必要的通知你一下,你們要找的那個臨時指揮所,已經在你來這前,就被日軍的坦克轟炸了。他沒有任何情緒夾雜的說道。
什麼我大叫著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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