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帶我去見見你媽媽,好嗎?”
噬者緩慢抬起撫摸蕾娜濕漉漉的頭發,溫和地輕聲道。
“真的嗎?”
蕾娜止住哭泣,不停擦拭眼楮的雙放下,半信半疑的看著噬者,“叔叔,你是醫生吧?爸爸說醫生會治病,多大的病都能治,還會救人,所以蕾娜覺得醫生很了不起。叔叔,你是醫生吧?”
“叔叔……”
噬者語噎,竟拿不出任何話反駁這個純真的小家伙。沉思片刻,他認為童言無忌,不必為了這點小的事而影響大局,想到這里,他目光嚴肅地對蕾娜說道︰
“叫哥哥,叫噬哥哥。”
“嗯,噬哥哥叔叔。”
蕾娜睜著亮閃閃地大眼楮,天真地直視噬者。
“……”
噬者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站起身。他眸運星河,星光沉浮,說道︰“叔叔是一名偉大的醫生。”
真正熊孩子的思想,你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你自認為他們笨,實際上比誰都要精。
“真的嗎?!!”
蕾娜像是怕噬者跑掉般的緊緊拽住他的風衣,驚喜閃過之後,又有點遲疑。
“……可是,醫生都會救人,噬哥哥叔叔,你能救我媽媽和爸爸嗎?”
“……”
噬者面具下的臉色即將黑到跟面具同等,他拍拍蕾娜的小腦袋,把傘遞給她,另外用恆星級能量眨眼間蒸干蕾娜的衣服,柔聲道︰“你站在這里等會兒,我是醫生,會去幫你媽媽治病。不過今天雨太大了,你恐怕回不了家了,等會兒會有一位姐姐過來找你,跟她走,去她家安安穩穩地住一晚上。”
“那媽媽和爸爸怎麼辦?”
“你媽媽和爸爸說不定明天就會來接回家。”
蕾娜見證了眼前怪蜀黍的奇怪魔法,眨眼間就把她濕透的雨水變成干的了。她直勾勾地仰頭注視眼前的怪蜀黍,當她楚楚可憐的眼神看到對方平靜的神情後,重重地點頭。
“我相信噬哥哥叔叔一定一定能把媽媽的病治好,到時候和爸爸一起來接我。”
“乖乖在這呆著。”
噬者最後拍拍她的頭頂,安置好蕾娜後從傘下鑽出,轉身離去。他大致記得那人的住處,但是不知等他到達那里,還能不能見到活人。
“噬哥哥叔叔,請不要傷害媽媽。媽媽、媽媽只是得了病,很快就會好的。”
磅礡大雨引起的聲勢輕易掩蓋住蕾娜的聲音,她不知道對方听見沒有,只看見他頭也沒回,在雨擺了擺。
“好厲害的魔法,醫生都會變魔術嗎?”
蕾娜好奇地盯視那人的背影,她被噬者雨點落下而不沾身的畫面深深吸引住了,目光直至噬者的身影淹沒在街道人雨,才緩緩地收回。
我也要學魔術,等長大以後和怪蜀黍一樣當醫生,然後就天底下所有的病人……
……
……
……
噬者順給紫羅蘭發了條訊息,告訴蕾娜所在的位置,把詳細的地理坐標發給她後,噬者隨即關閉星訊。
他沒在訊息夾雜前因後果,想必以紫羅蘭的聰明,也不會過問。
噬者神情略顯沉重,真正的災難果然開始發生了,他從蕾娜的身上捕尋到她沾染的一絲惡臭,氣息的來源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二十年前,汀回星北區某郡孤城天降蒼翼惡魔,刮出來自深淵的雪花。人們事後稱那天叫“鬼雪”,最後都郡里的生命滅絕了大部分,只有極少數逃逸出來。
這件事他最近才知道,還是欲之魔西爾維亞告訴他的。
西爾維亞沒清楚的告訴蒼翼惡魔的名字,卻透露出那惡魔無疑是身具爵位,在冥地享有極高地位。
當夜的惡魔女孩伊麗莎白,噬者從銀發少女的語氣可以確定,她同樣是位爵級惡魔。
按照西爾維亞的說法,龍脊郡散播的病毒是由精粹的黑暗物質組成的,除了用聖光消滅,或同族吞噬,是沒有任何辦法清除的。感染黑障斑病毒,若非本身如噬者這樣的本就不懼怕,不然只有墮落成“鬼”這唯一的結果。
穿過繁華的都市,噬者隨腳步踏進黑暗,身體逐漸淡化,消失不見。听不見犬吠,只有雨點嘩啦啦地擊打地面,他整個人仿佛真的化作了虛無。
“踏 踏 踏……”
腳步踩踏水澤的聲音逐漸靠近,等噬者身影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已經來到貧民交織區,路過很多的陋房,他隱約地听見里面停停歇歇的咳嗽,顯然這里的大部分人都感染了黑障斑病菌。
好像是這里了。
走許久,根據空氣漂泊的細微血腥氣息,他繞進一處偏僻的陋房。雨水太大沖走絕大多數的血氣,但是,這里的血液和邪性的味道,再大的雨勢也不可能沖走。
終于有人,完成鬼化的過程了嗎?
對于鬼化,噬者太清楚不過,因為他本身就曾陷入鬼化過一次。
那種令人絕望煎熬的狀態,至今噬者無法忘記。墮落成鬼的生命,西爾維亞說靈魂並不會第一時間被黑暗吞噬,而是黑暗把它桎梏起來,給他(她)主視角,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鬼”驅使自己的身體把身邊最親的人,一個個活生生地撕裂,吞食。
靈魂的掙扎、痛苦、暴怒……等所有負面情緒,都是能促使“鬼”快速進化的強效生長劑,負面情緒越多,鬼的進化速度越快,實力就越強大。
平凡人化成的鬼,進化的一定地步,甚至可以徒撕裂高級星火戰士的身體!
院門是敞開的,噬者走進房子敲敲側的木門,道︰“打擾了。”
他說完後抬腳前邁,剛跨進屋子,濃郁惡臭摻雜血腥的氣味撲鼻而來,尋常人若是聞到,肯定會彎腰把膽汁都吐出來。
噬者目光冷淡,面對空氣漂泊的血氣表情泰然自若,根本不受影響。
他朝里屋緩緩走去,進入後的首眼,看到的便是一副人吃人的血腥畫面。
全身黑色鱗甲的女性怪物,此時正坐在面目全非的生命身上,悶頭瘋狂的啃咬。似乎是察覺有生命靠近,它吃人的動作微微停頓,緊接著抬起頭看向門口。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神?
貪婪、瘋狂、迷戀、痛苦、罪惡、悲哀……一切既矛盾又扭曲的情緒充斥在這雙污濁的眸子里,噬者為之寒毛倒立,下意識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