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這麼想想,鐘離就覺得驚悚,可話已經說出去了,她總不能讓那神仙裝作什麼都沒听到吧?
果然,六荼一听鐘離這話里的意思,那火爆脾氣當即就上來了。
他被貶下凡,被扣除一年的薪資,還不是因為看這小妮子可憐,想著弄她去重生的嗎?
可這小妮子呢?得了重生機會後反而不待見他,這麼大晚上又黑燈瞎火的,居然要讓他走?有這麼為人處世的嗎?
見六荼臉色不是很好,鐘離慌張的跳起了身板,光腳丫板蹭蹭蹭跑到她的衣櫃,費力的抱出一大床厚厚的被子,在床上鋪平後,她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六荼的臉色,見六荼看自己,她指了指床上的被褥,結結巴巴的問,“那,那這樣,你不會磕屁股了吧?”
六荼見鐘離這樣,其實心里還是有被感動到的。
有好多年了啊,沒人這樣為他鋪過被子了,似是想起什麼,那雙由于瘦弱更顯黑亮巨大的眼楮微微濕潤,可僅僅只是一瞬,六荼一佛衣袖,他的臉上又是那副無悲無喜的模樣了。
“哼,總算是有點兒良心了!”
六荼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後扭了扭,轉身一瞧鐘離那小身板兒,那小黑眼圈,頓時心里又有點愧疚了,這還只是個上幼兒園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又怎麼能搶了人家睡的地方呢?
于是乎,六荼眼珠子朝四周看了看,臉一板,裝作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說,“哼,你這床鋪未免也太小了吧?不睡不睡,我要走了!”
六荼一說完,就站起身來,隨著一陣‘煙霧’特效,人影兒又瞬間沒啦。
“就,這麼,走啦?”
房間里,鐘離就那麼干巴巴的站著,等到那煙霧特效徹底消失,她才反應過來似的自言自語。
六荼來得突然,走得也十分突然。直到現在,鐘離都還將那那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的大紅衣袍瘦弱神仙當做她的一個幻覺。
可是,那又不是幻覺。
鐘離站在房間里悵然若失,過了一會兒,她又覺得懊惱後悔。
剛剛那個可是個神仙吶,她怎麼就只顧著害怕和扯些有的沒的呢?怎麼就不能學聰明一點,稍微討好一下那個神仙?說不一定人家神仙高興了,就給她一點兒好處了呢?
“臥槽!失算了啊!”
鐘離握拳,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復搖了搖頭,望著窗外滿天璀璨的繁星,一度無語。
屋頂上,大紅衣炮隨著晚風輕佛,那張干巴巴瘦弱蒼白的臉輕輕抿唇笑了笑,蠢孩子,你是勞資往後創作要投稿的素材啊,你說,本神仙又怎麼會不稍微的給你一點兒好處呢?
只是他被貶下凡,本身在天庭當值的又是個閑差,法力啥的他也都是吃老本兒,用來用去還是那麼幾樣,不過,要想幫這麼一個凡人,那還是綽綽有余了!
六荼呵呵笑了笑,裹緊了大紅衣袍,站在屋頂,在鄉村的冷風里瑟瑟發抖,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抬頭仰望東南方,看見那顆最亮的星星依舊閃耀著。
看到此,六荼那張蒼白如重度貧血,但五官卻是俊朗帥氣的臉輕輕笑了,如果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他的眼里帶著滿足,帶著欣慰,帶著,就這樣吧的感覺。
是啊,我們,就這樣吧。
六荼扯了扯唇角,不再看那邊,而是扭轉過頭,雲淡風輕的笑了。
這一笑,山花兒開,蝴蝶鬧,人兒笑。
只是那人,早已離去,已不再屬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