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緒失控時,總是能說出連自己都驚訝的話。
所以,當我對袁浩然放話說,除非他死,我才能原諒他和袁桑桑之時,我自己都驚訝了一下。
但我知道,這是我的真心話。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木然的站在樓道門口,外面的袁浩然,已經徹底被雨水打濕。
我實在不想看到袁浩然的那張臉,轉頭,就推搡了一把顧昊辰,說︰“走吧,上樓。”
身後,袁浩然隔空又沖我喊了兩句話,但我沒听清,加之外面開始打雷閃電,我就更是听不到外面的動靜了。
坐上電梯以後,顧昊辰脫下了濕漉漉的外套,不停的抖著上面的雨水,我靠在角落里,呼吸變的有些急促。
顧昊辰安靜的凝視了我一小會兒,突然說道︰“你真的是那樣想的嗎?讓他償命?”
我想了想,忽然覺得償命也不能彌補我和我哥受到的這些傷害。
我搖著頭,“唐蕭現在的狀態,可以用生不如死來形容,他有呼吸,有心跳,有生命跡象,可他失去了一切感知,失去了喜怒哀樂,失去了張口說話的能力。你覺得,這樣的折磨,能用一個簡簡單單的死,就給彌補了嗎?我爸媽因為這件事,甚至都有點神經衰弱了,唐蕭是他們唯一的親生兒子,是他們辛苦養了將近三十年的生命,這生命忽然就終止,你覺得能原諒嗎?”
顧昊辰的眼神恍惚了兩下,接著搖搖頭,“不能原諒。”
電梯一到,我絕望的搖頭,“別提這件事了,我不想回家還被這些煩心事干擾。”
抵達家門口,開門的一瞬間,屋子里飄出了一股悶悶的家具味道,我 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這個小家了,門口的鞋櫃上,落了一層灰塵。
顧昊辰先去浴室換了衣服,等他出來的時候,穿上了我放在洗漱間里的粉色浴袍,上面還畫的卡通人物。
我嫌棄的看了他兩眼,說︰“你干嘛穿我衣服!”
顧昊辰裹緊了浴袍,“不然呢?你讓我光著?”
“……”
我懶得理他,這時,我的手機來了一個視頻邀請,我還以為是曲 ,結果一看,是滕柯。
我白天才下定決定,要跟他徹底劃分界線,這會兒看到他的視頻邀請,我就有些穩不住情緒了。
我猶豫著要不要接通,身後,顧昊辰搶過我的手機就按下了接听。
兩邊的視頻一出現,顧昊辰就賤兮兮的對著屏幕上的滕柯打了招呼。
“嗨!”
屏幕里的滕柯著實被顧昊辰的出現給搞傻了,他一度懷疑的問道,“我怎麼把視頻邀請發到你那去了?”
可想而知,滕柯怎麼都不敢相信,這個時間,顧昊辰會出現在我家。
我起身走到了顧昊辰的身後,沖里面的滕柯說︰“沒發錯,我和顧昊辰在一起呢,外面大雨,他衣服濕了。”
顧昊辰特開心的把鏡頭挪到了自己身上,他捏著粉色浴袍的一角,說︰“怎麼樣?萌不萌?”
屏幕里的滕柯自顧自的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終于,他憋不住的沖顧昊辰喊了起來,“你回你自己的家!你去找唐未晚做什麼!”
顧昊辰毫不在意的握著手機,說︰“那你大半夜的給唐未晚發視頻做什麼!葉姝予沒在你旁邊嗎?要不要我打電話通知她一下?”
我看顧昊辰這是要開始耍無賴了,我抓著他的頭發絲,就把手機搶了回來。
顧昊辰捂著自己的後腦勺,很大聲的喊著疼,我看了看屏幕里的滕柯,說︰“找我什麼事嗎?”
滕柯的語氣一瞬間變的很軟,“擔心你,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的確,下午的時候,滕柯給我打了好多通的電話,但我都沒有接。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就在鏡頭這邊沉默,而屏幕里的滕柯,有些發火的對我埋怨了起來,“怎麼把顧昊辰帶家里去了?”
我剛要解釋,顧昊辰就在身後大聲嚷嚷了起來,“我當然是來英雄救美的啊!現在那個袁浩然還在樓下圍堵未晚呢,如果沒有我,未晚說不定就出事了。”
我回頭,瞪了顧昊辰一眼,“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屏幕里的滕柯開始蹙眉,“你哥的案子,我已經在處理了,相信沒多久,這個案子就會翻盤,我最近正在收集證……”
我打斷道︰“不用了,我哥的案子,已經有人在幫我處理了,而且勝算很大,你就不要費心了。”
或許,是我的話給他帶來了距離感,滕柯在被我拒絕以後,臉色一直很差。
沒一會兒,我在屏幕里頭听到了小孩子的聲音,一听,就是滕小川的。
“爸爸!你把鏡頭朝下!讓我看看晚晚媽媽唄……”
滕柯直接就把手機遞給了滕小川,而屏幕里的滕小川,嘴邊粘了很多黑乎乎的巧克力。
他吧唧了兩下,說︰“晚晚媽媽你什麼來找我玩?你最近怎麼都不找小川了?那個葉阿姨好笨啊,她什麼都不會玩……”
我憋不住的笑了兩聲,“你想晚晚了呀?那過兩天,晚晚帶你去游樂場怎麼樣呀?”
滕小川猛的點頭,“那我們帶老滕嗎?老滕從來沒帶我去過游樂場……”
我晃了晃食指,“當然不帶!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時間,不可以有第三個人。”
突然,滕柯搶回了手機,他認真的看著鏡頭,說︰“為什麼不帶我?”
我撅了撅嘴,“你後天,不是還要和葉姝予去馬代嗎?她不是已經把機票買好了麼。我打算,後天帶小川去玩,正好幫你照顧一天孩子。”
身後,顧昊辰竄了出來,“我贊同!我和未晚帶著小川去玩,你呢,跟你的葉姝予好好瀟灑去!”
正當我表示贊同的時候,突然,滕柯掛斷了視頻,而緊接著,他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不得不接,就按下了接听。
那頭的滕柯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咬著牙說︰“唐未晚,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為什麼你總要把我往葉姝予的身邊推?”
為什麼?當他詢問我的時候,我也在心里詢問我自己。
因為的太多了,因為我愛唐蕭,因為我恨袁桑桑,因為我不配。
其實這一切很容易解釋,只要我從滕柯的身邊離開,我就可以報復所有我憎恨的人,這樣的交換,難道不值得嗎?
(今天的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