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夙宵並沒有言予以為的那樣想要手牽手開車慢一點秀恩愛的意思, 而是等何大夫走遠了之後,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個東西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言予翻開手掌心一看,是一個小袋子。
臥槽, 是他想的那個袋子嗎……
“你, 你偷了何大夫賄賂給城門搜查的錢?”言予瞪大眼楮看他。
夙宵朝他微微一笑。
“……”
言予扶額, 怎麼辦,感覺夙宵自從失去意識之後,小偷小摸的毛病日益見長!
不過, 這個錢袋子也不對勁, 言予手上一捏,然後忍不住打開了繩結查看——果然不對, 里面的只有一小塊碎銀子而已, 可是他明明記得何大夫拿給他看的時候是鼓鼓囊囊滿滿的一袋的。
難道說何大夫在賄賂的同時, 也來了個調虎離山……言予越想越有可能,畢竟是何大夫!
也是難為那個搜查人了,剛才這麼賣力的演戲, 還冒著被男主怒火拍成炮灰的危險, 最後還一分錢沒拿到, 言予感覺今天要心疼的人實在有點兒多。
而且他想到何大夫已經把這筆賬記到他頭上了, 果然這個人不僅摳門, 還是個奸商啊!
言予憤憤地將那一塊碎銀子充了他和夙宵的私房錢,決心去到森羅谷之後一定要想辦法敲一筆補償回來。
出了城門的大路只有一條,言予和夙宵一直往前騎便很快追上了何大夫。
與上次在馬車內的悠閑不同,他們現在行進的速度非常的快, 何大夫一看到兩人已經跟了上來,立刻揮鞭提速,全力策馬奔行,畢竟越早到達森羅谷,就離危險越遠,夙宵也能早日恢復正常。
一路他們的話語變少了很多,畢竟馬快風大又顛簸,也不是什麼談天聊地的好場景,他們大概跑一個時辰歇息一刻鐘,騎馬趕路確實是非常累人的一件事。
離家出走的翎這次似乎真的挺生氣,到了天黑之後也沒有像何大夫說的那樣自己回來,不過言予問起來,何大夫依舊是冷酷無情漠不關心道︰“哦,那就是明早回來吧,不要管他。”
“好吧。”言予覺得何大夫對自己這個師弟的常用語就是,不要管他……
“我們晚上就在這里睡?”言予望向四周的荒山野嶺,這里雖然不是莫林村魔獸林那種深山老林,也沒有什麼危險魔獸出沒,但也沒有更多東西了,還不如隨時可以找到個山洞遮風避雨的魔獸林呢。
他們在傍晚的時候已經經過一個驛站了,但是並沒有停下來住宿,因為他們需要盡可能多地走一些路程,所以何大夫馬不停蹄地從驛站過去了,他告訴言予,等到天完全黑下來需要休息的時候,住宿問題直接在野外解決就可以了。
“對,就在這里。”何大夫選定了一個粗壯的樹下位置拴住馬匹,將馬鞍上的包袱解開,扔了一條毯子給言予,“你們要一條還是兩……”
“一條可以了。”言予趕忙說。
從何大夫那里拿東西可是要記賬的,他有夙宵這個天然大暖爐,一條毯子已經綽綽有余了。
言予開始生火,支使夙宵去旁邊撿干柴回來,何大夫則在四周細細地撒上驅蟲的藥粉。
“你身上也擦上。”何大夫順手扔了一瓶過來,“越靠近南荒的地域蟲豸越多,現在天氣已經回暖不少,不少耐寒的毒蟲開始出沒了,我們倒是不怕,不過言首座你得好好防備,這一帶的毒蟲可是很厲害的。”
言予本來不想要那藥粉,不過一听這話,還是默默地接過了。
確實,他雖然要比普通百姓身體強健,但和這群銅牆鐵壁的魔族一比,立刻變成了細皮嫩肉,看似瘦弱的何大夫其實都要比他耐挨,看看前幾日在山洞里何大夫受的傷真不算輕,可是第二日就能帶著他們四處奔波了,這不僅是恢復力驚人,治療的技術應該也十分的高超。
這幾天言予沒有再去追著詢問何大夫的身份,不過他得到了許多的線索,比如會醫術、隨身帶著很多藥,不使用內力、真實面貌沒有暴露過……等等這些蛛絲馬跡都讓言予的猜測有了一個隱約的輪廓。
言予用火折子點燃干細草,再用干草的火去引燃搭在大塊干柴下的碎木棍,夙宵和他蹲在一起在旁邊看著,時不時遞上一根柴。
在沒失去意識之前這些粗活基本都是夙宵一手包辦的,少年對他這個小師叔似乎有點保護過度的感覺,從不讓他沾染一點髒累煙火。
其實言予想說自己並沒這麼嬌貴,他雖然現在是一副脫離塵俗的清高模樣,但那只是長相罷了,他實際上也是個有手有腳可以照顧好自己的男人。
“我還可以照顧你呢。”言予看著夙宵全心信賴看著他的眼神,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趁何大夫撒藥不注意的空隙飛快地摸了一把夙宵的臉,享受一把吃豆腐的滋味。
這享受的滋味來得快去得也快,他看著夙宵興致勃勃一臉想要繼續的神情,立刻就後悔了,夜晚時分撩撥夙宵似乎並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
不過現在他們不在房間里單獨相處,想到這個,言予的底氣馬上又提升了,他瞪了一眼夙宵,壓低聲音道︰“我們的約定,還記得麼?現在我們還在外面,規則繼續生效。”
夙宵立刻像到嘴的骨頭不翼而飛的大狗一樣蔫了。
不得不說夙宵對這個約定真的十分自覺遵守,因為言予說了他們一直在外面不符合單獨相處的條件,少年就真的一晚上都安分守己。
第二日早晨他們滅掉篝火收拾好行李的時候,出走了一夜的翎果然一臉沉黑的回來了,這個師弟完全被何大夫摸準了規律……
多了一個人一起趕路,言予很快就發現了與昨天的不同,那種不同的感覺……大概就是如芒在背吧,那個“芒”來自于策馬在他身後鬼鬼祟祟的探視。
言予很無奈,他好幾次放慢馬速,想干脆讓翎先一步超過他到前面去,可是他慢,後面的人也慢。
幾次下來他也只能妥協了,看來對方就是故意落在後面,方便“監視”他的“不軌行為”的,包括晚上休息的時候,他和夙宵裹著的毯子幾乎要被角落里投射過來的幽怨目光燒出一個洞來了。
趕路的日子是緊湊而枯燥的,翎的這點小脾氣言予其實反而當做是一種小調劑,他覺得挺有趣的,畢竟對方並沒有真的做出什麼實質的惡劣行為,除了偶爾生氣了對他說一些義正言辭的控訴,來來去去也就是“虛偽”、“不知廉恥”等等。
何大夫先前對他們說預計到達森羅谷的時間是十日,在重復的日子第八天的時候,一行人終于來到了傳說中的森羅谷外圍,亡魂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