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門閥

第一千零四十三節 決心(1)

類別︰ 作者︰要離刺荊軻 本章︰第一千零四十三節 決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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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居的戰火,熊熊燃燒。

    數十里寬的戰場上,羌人簇擁著,擁擠在一起,拼死向前。

    “沖啊……打過令居,吃羊殺牛……”

    “殺光漢人……”

    無數人嘶吼著,咆哮著,跟著隊伍向前沖。

    他們就像後世科幻電影里,生生不息的蟲群一般,前僕後繼,此起彼伏,根本不懂何為恐懼?

    因為,對羌人而言,生死就像幻滅一般。

    西海高原的惡劣環境,早已經讓他們對于死亡麻木了。

    反而,現在可能還有些希望。

    只要沖過前面的那個令居塞,那麼其身後廣袤、富饒、溫暖的河西平原,便會成為他們的獵場。

    令居城頭上,數以千計的弓弩手,早已經準備完畢。

    隨著指揮官的一聲令下,遮天蔽日的箭雨,便從天而降。

    然後,安裝在城頭上的弩車與床子弩,也相繼發威。

    巨大的重型弩箭,不斷被發射。

    特別是床子弩,每一根的造價都在三千錢以上!

    但其殺傷力,也是驚人的。

    每一次命中,都相當于一場屠殺。

    強勁的重弩,毫不費力的將數個甚至十幾個羌人的身體洞穿,巨大的動能,甚至可以將人馬直接掀翻。

    但,羌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很快的,他們就冒著漢軍的箭雨,沖到了令居的城牆下。

    無數人歡呼著,將他們用藤條編織的勾爪拋上城頭,或者將一架架的雲梯舉到城牆上。

    他們像螞蟻一樣,瘋狂的向上攀爬起來。

    在城牆下,更多的人則拿著他們的武器,以及所以能用的工具,拼命的砸、挖城牆的根基。

    守城的漢軍,立刻反應過來。

    弓弩手,將火力對準城牆下,不斷的狙殺著敵人,而其他人,則將一口口早就被煮的滾燙,散發著驚人惡臭的金湯湯鍋從城頭直接傾斜倒下。

    早就沸騰的湯汁,當頭淋下來。

    無數正在攀爬的羌人,立刻就慘嚎著跌落下來,像掉餃子一般。

    這種湯汁,不僅僅滾燙,而且,因為其中混雜著許多糞便,在這個時代,屬于不折不扣的生化武器。

    任何人只要被淋到皮膚,便可能致死!

    故而,即使是許多在城牆下的羌人,也被湯汁的余波淋到。

    立刻就慘嚎著,在地上打滾。

    與此同時,城頭上,數不清的滾石、檑木,開始被人舉著砸下來。

    範明友站在城頭一角,看著這一切,他的臉因為憤怒而漲紅。

    “趙將軍!您的騎兵還不出擊嗎?”他瞪著眼楮,看著趙新弟。

    如今已經是羌人攻城的第三天了。

    過去三日,月氏人和羌人各種,輪番攻城。

    守城的漢軍,拼盡一切,竭盡全力的防守和阻止敵人的進攻。

    護羌校尉的兩千將士與臨時征調的五千民兵,幾乎人人帶傷,個個筋疲力盡。

    而趙新弟和他統帥的援兵,卻按兵不動,冷眼旁觀。

    “範校尉,我早就說過了,沒有貳師將軍的命令,我軍是不會出擊的!”趙新弟冷著臉,搖頭道︰“軍令如山,還請校尉息怒!”

    範明友听著,氣的肺都要炸掉了!

    他指著城外,大聲吼道︰“趙將軍!請你睜開眼楮,仔細看看!”

    趙新弟看了一眼城外,面不改色的道︰“我看到了……”

    “不就是羌人在試探從澗河向北滲透嗎?”

    從城頭眺望,視線向著澗河兩岸延伸。

    無數羌人,正乘著他們的羊皮筏子,打算渡河繞過令居塞,從澗河滲透進河西內郡。

    其數量多的時候可能有千余,少也有幾百人。

    看樣子,羌人似乎是打算,利用進攻掩護這些人向北滲透,甚至繞過令居防線。

    但……

    這在趙新弟眼中,根本無關緊要。

    因為……

    他冷笑著道︰“若令居是這樣好繞開的地方,當初徐公與李公,緣何要在此建塞呢?”

    “校尉久居令居,安能不知令居地理?”

    “獨守驛道,臨河依山,雖敵有千萬人,而不能越之一步!”

    令居所在之地,確實是一個絕佳的節點!

    它前有澗河,背依群山,只一條道路,從令居延伸到酒泉郡。

    而這一條道路就是漢家的邊牆延伸之所。

    至于其他地方?

    羌人要是可以翻越由雪山組成的高山,那他們就不會被禁錮在西海高原上這麼多年了。

    也正是因此,當初光祿勛徐自為與將軍李息,才會將漢家的河西要塞,從黃河退到這里。

    故而,趙新弟真的是毫不擔心。

    範明友卻是氣的,只能咬著牙齒,道︰“將軍的作為,本官會上稟天子!”

    “請……”趙新弟冷臉一笑,無所謂撅了一下嘴唇。

    在漢家為將十余年,讓趙新弟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勝利者永遠不受指責!

    只要能打贏,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被原諒,甚至被夸贊。

    反之,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

    令居的戰火燃燒之時,天山南麓之下,李陵在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

    他親自帶著人,來到了位于輪台西側的計示水,考察地形,窺探輪台虛實。

    在仔細的偵查了一番後,李陵心里面就多少有些底了。

    “輪台城,雖然在西域也算堅城了,但與中國的名城大邑相比,還是遠遠不如啊……”他望著輪台的輪廓,在心里想著。

    輪台城,城高不足三丈,周長不過十里,城牆的厚度可能只有三五尺。

    就不和長安、晉陽、太原這等雄城比了,恐怕老家成紀縣的城牆和防御都比它強!

    當然,放在這西域,輪台已是一等一的大城市!

    僅僅是守軍,便有一萬多,超過了很多西域國家的總人口。

    城外更有著延綿的粟米田,縱深數十里。

    城牆有護城河,還有著大量的守城器械。

    從探子們觀察的情況來看,可能還有著床子弩、車弩等重型武器。

    所以,要拿下這個城市,死的人恐怕不會少。

    但……

    對匈奴人來說,這都無所謂了。

    因為打頭陣和充當炮灰的,全部都是僕從國的軍隊。

    這些人死再多,匈奴人也不會心疼!

    “明日拂曉,讓龜茲與精絕都尉試探性的進攻一下,看看輪台的防御……”李陵策馬而走,對著自己的親兵下令說道︰“再讓尉黎與焉奢都尉待命,若是可以,爭取兩三天,砸開輪台的城牆!”

    留給匈奴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最多還有個七八天,過了這個窗口,漢朝的援軍就可能大舉趕到。

    作為曾經的大漢將軍,李陵很清楚,與漢軍在邊牆範圍一千里內展開決戰,哪怕打贏了,也要重傷吐血。

    更何況,先賢憚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打贏漢軍主力,而是拿下輪台,至少象征性的拿下來。

    這場戰爭,與其說是為了爭奪西域,倒不如說是為了爭權奪利。

    先賢憚在乎的,只是那個單于寶座。

    他打輪台,就是為了給其正名,給其樹立威望。

    李陵甚至敢保證,只要這一仗打完,先賢憚會變得比所有人都乖巧。

    無數對長安的示好、承諾都將出現甚至學著當年的烏維單于,表演一下‘漢天子的好外甥’也不是不可能。

    這也是李陵答應先賢憚的原因之一。

    ……………………………………

    玉門關。

    敦煌郡的最外圍,亦是敦煌郡最重要的軍塞之一。

    其建于山崗之上,扼守著西域和河西走廊之間的咽喉,因為建成後,大量西域的玉石,都是通過此關進入漢境,故名玉門。

    但實際上,在玉門的人,更願意將其稱為‘方城’。

    這是因為,玉門關,乃是一個長方形的城塞。

    城高四丈,牆寬一丈余,乃是取附近沼澤畔的黃膠土夯築而成,相當的結實、牢固。

    李廣利站在城頭,遠眺關外,神色肅穆。

    “君候,長安急報……”李哆走到他面前,將一封書信呈遞上去。

    李廣利接到手里,打開來一看,眼楮立刻就瞪了起來,然後罵道︰“豎子安敢欺我!”

    “將軍何事?”李哆問道。

    “天子已經同意了西域都護府的設置……”李廣利咬著牙齒道︰“丞相阻止不及,所以寫信來告罪了……”

    “丞相就不能想辦法拖延嗎?”李哆听著嘆了口氣,道︰“我們好不容易將自己人扶上丞相之位,可不是讓長安繼續拖我們的後腿的!”

    西域都護府的風聲去年就在傳了。

    對李廣利集團來說,這真的是個糟糕的消息。

    因為,一旦西域都護府設立,那麼,有關西域事務的權力就可能落到其手中。

    這簡直糟糕透頂!

    “先不說這個了……”李廣利松開衣襟,道︰“事已至此,責問、埋怨都是無用!專心打好輪台才是我們的當務之急!”

    李哆點頭拜道︰“君候英明!”

    對軍人來說,打贏戰爭,就可以贏得一切。

    其他的事情,真的很少在意。

    一般一個軍人在意其他的事情的時候,基本上也就說明了他其實很失敗!

    只有弱者和敗者,才會和個怨婦一樣,嘰嘰喳喳個沒玩沒了。

    “陽關那邊,情況如何了?”李廣利問道。

    “正要稟報將軍,敦煌太守已經親帥郡兵三千,趕赴陽關,與陽關校尉成堯匯合,然後出陽關,進入樓蘭,自樓蘭而北,沿籍端水往援輪台!”李哆立刻報告︰“除此之外,在昨日,酒泉郡尉伍公已經下令開酒泉武庫、官倉,並發酒泉民夫五千人,起運糧草軍械,最多五日便可以抵達玉門!”

    “太慢了!”李廣利抬起頭來說道︰“告訴陽關,我只給他們五天時間,五天內必須趕到輪台!”

    “再告訴酒泉的伍嚴明,三天內我就要見到酒泉的糧草軍械,不然軍法從事!”

    “諾!”李哆恭身領命。

    “再派人通知居延,立刻出兵,向樓蘭挺進,三日後吾要在樓蘭城下見到居延三校尉的兵馬!”

    “唯!”李哆再拜而辭。

    李廣利則繼續看向玉門關外的世界。

    戈壁、黃沙,還有頑強的生存在其中的胡楊、沙柳。

    陽光下的西域,看上去仿佛如同生命的絕地。

    但,李廣利知道,只要再向前一百里,一切都會豁然開朗。

    籍端水與計示水,共同灌溉著浩瀚的蒲昌海。

    圍繞蒲昌海,周圍數百里,河流潺潺,綠草芬芳,牛羊成群。

    樓蘭人、車師人、蒲類前後諸國,都建國于這一帶。

    從樓蘭往北,越過蒲昌海,就可以看到天山北麓的影子。

    在此山之後,就是匈奴在西域的核心統治地帶,也是天漢年間的天山會戰主戰場。

    而自樓蘭向南,沿計示水與大漠前行,從被匈奴控制的尉犁國以南繞過,就進入了西域地區的另一個綠洲集中之地,而輪台就位于計示水南河的北端,與龜茲相連。

    自輪台而南,就是天山南麓。

    亦是匈奴僮僕都尉所在,日逐王的老巢。

    當初,李廣利伐大宛時,曾親自登臨天山之巔,俯瞰和觀察山後的盆地。

    迄今為止,李廣利依然記得,他當年曾說過的話︰“欲安長城,則不可不得河朔,欲安河朔,則河西不可不守,欲守河西,則張掖為要,至于欲經營西域,斷匈奴右臂,困單于于漠北,則天山必得之,而欲得天山,天山之南,沃野千里,不可不攻之!”

    回朝後,他就將這些心得報告天子,並建議立刻發動對天山的戰役。

    可惜,匈奴人的動作比他快!

    第二年,匈奴便在天山南麓,設置僮僕都尉,仿照漢家在西域屯田。

    旋即又在西域設置日逐王,總責西域大小事務。

    為此,且侯單于甚至第一次將其王庭大 ,帶到天山。

    天漢年間的天山會戰的失敗,讓李廣利不得不放棄了急切之間,就將匈奴逐出西域的戰略,轉而將注意力放到居延以北的浚稽山。

    如今,時隔七八年,他將再次率漢軍主力出擊西域。

    對手則由且侯,變成了其佷子先賢憚以及那位曾經的同僚李陵。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無功而返!”李廣利在心里發誓︰“吾必取天山,以報天子!”

    自大宛戰爭後,他已經連續不勝了好幾次。

    天山會戰先勝後敗,余吾水會戰佔了便宜後,貪功冒進,導致前功盡棄。

    這一次若再不能取勝,別說長安了,恐怕河西諸將都要懷疑他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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