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青竹兜兜轉轉的饒了一圈, 最終還是又重新回到了少君懷里,而且還是被綺衫給扔過去的。
“你的身體已經不能再拖了。”綺衫微微一嘆, 眼神看了一眼沈青竹, 面上似笑非笑的, 讓沈青竹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快要倒豎起來, “這池子鮮血已經是最後一池子, 它能養你多久?幾十年,還是幾年?”
沈青竹聞言又瞅了瞅在他下面的那一盆十足鮮紅的池子, 池子里面的水現在被綺衫證實是鮮血無誤, 但是卻沒有一丁點的血腥氣,沈青竹十分努力的嗅了半天都沒有聞到什麼不對勁的, 反而是那股讓他覺得十分熟悉,但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哪里曾經聞到過的異香擾的他更是心煩意亂。
魔君這次卻不再繼續說什麼了,而是將視線投向了那因為紅色而顯得更加深不見底的池水之中, 稍稍闔上了一點眼, 淡淡的說,“左右也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沈青竹耳朵抖了抖,覺得從魔君身上好像突然傳來了一股像是十分衰敗的氣息,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他之前曾經在一株快要枯死, 卻十分的頑強掙扎著的草的身上感受過那種氣息,魔君此刻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那只快要枯死的草。
明知在沙漠之中難以生存, 即便是活下去也只能是苦苦掙扎,卻依然拼了命的想要把根基扎的更深,來謀求最後一絲生機一樣。
可是眼前的魔君看起來年級並不大——這一代的魔君和魔君他姐,都仿佛是繼承了一種名字叫做膠原蛋白的神奇基因,以他們的歲數來說,活了別人幾輩子的修者都要管他們叫上一聲祖宗,可偏偏即便沒有用法術幻化外貌,他們看起來也依然是這麼的年輕。
而按照他們說的,這池子里面的鮮血好像是唯一能夠維持住魔君生命的東西,只是不知道這鮮血還能堅持多久,至于他……到現在,沈青竹也差不多是听明白了。
他一開始以為是他和敖翝下了套將黑紗引了過去,卻不想即便是不下套,黑紗也會主動將他帶走,或許黑紗只是想給魔君尋一個新鮮的玩意兒,卻沒想到魔君會直接把他丟給綺衫,結果半路上……被綺衫發現他是唯一一個可以救魔君的人。
但是怎麼救?而那個所謂的狩牢識別出的東西,是他的魂還是陸陸陸的身體?沈青竹撓了撓頭,說道,“陸陸陸,你確定你當時做身體的時候只用了我的膝蓋骨嗎?”
“絕對是純天然無污染的膝蓋骨啊宿主。”陸陸陸仿佛在嗑瓜子,沈青竹忍不住撲稜了一下頭,果然從一邊的耳朵里面倒出來了一些諸如瓜子皮一樣的小東西。
沈青竹︰“……”他開始不相信了,鬼知道陸陸陸在自己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有沒有放進去什麼奇怪的東西。
此刻魔君和綺衫全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沈青竹當然不會以為他們會完全的無視自己,所以依然做出了一副真•狗的樣子,它趴在了石頭上,低頭用鼻子不停地嗅來嗅去,一邊嗅,一邊還用力的出氣,間或還會打一兩個噴嚏。
然而他越聞就越覺得自己對這股味道越來越熟悉,直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突然睜開眼楮的魔君弄暈,沈青竹都沒能想起來那到底是什麼味道,他又在哪里聞到過。
*
再睜開眼的時候,沈青竹所在的地方就已經煥然一新,這里的裝飾也和之前有所不同,而魔族以骨物來彰顯身份,但是也會雕刻成其他十分精美的器具——越是高級的魔獸,死後所化成的骨骼就會越堅硬,而能夠將這些骨骼給煉化成武器或是裝飾品之類的東西的,無一不是大家。
沈青竹現在還記得,被榔牙當成寶貝一樣的供在黃戟峰武器堂里面的那一小節龍骨。
那塊龍骨已經很破碎了,很難以想象究竟會是什麼樣子的大戰才能讓那樣的一個種族的骨骼破碎成那個樣子。
那麼小的碎骨只能熔煉,可不管是用其他的什麼材料,都會覺得用龍骨搭配十分可惜,但那塊碎骨又不能單獨成料,所以只能將他供奉在了黃戟峰的武器堂中,同時,那里也是黃戟峰歷代掌門的祠堂,禁制也下了一重又一重。
而這個房間之中四處都可見十分精致的骨器,有些被打磨的十分的原畫,而且像是上了一層釉一樣,有光的地方都有一些光點出現。
沈青竹睜開眼楮看了一眼,結果剛睜開眼就覺得不對勁了——他好像變成了自己的身體。
果然,他抓了抓手,隨後放到了眼前,之後嘆了口氣,說道,“陸陸陸,這是咋的了?”
“你吸了太多那個池子里面的香氣暈過去啦宿主。”陸陸陸委委屈屈的出現,只是依然還在沈青竹的耳朵里面,但是因為變回了狗的樣子,所以陸陸陸多了一分自在,它也不擔心沈青竹罵它,此刻十分悠哉的在里面嗑瓜子吃,順便還能用瓜子殼幫沈青竹掏掏耳屎,“你剛暈過去的時候我就在叫你啦,可是你怎麼都叫不醒,還一直說好舒服。”
“……”沈青竹雖然不記得自己都夢到了點啥,但是他確信肯定不是春夢,畢竟他已經被敖翝給弄得虛的不得了了。
他才剛睜開眼楮沒一會兒,門外就有人推門進來了。
綺衫身後跟著兩個十分美貌的妹子,兩個妹子身上穿著一模一樣的衣裳,頭發上面什麼多余的裝飾物都沒有,只有脖頸上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裝飾物,那是莫嵬消失之前,留給莫遙和莫露的紀念品,也是他莫家長亭唯一的法器,可讓兩人同命,只要其中一人氣息不絕,另外一人便不會死。
她們並沒有隱藏自己的面容,在進了屋子看到沈青竹之後,便直接越過了前面的綺衫,快速的走到了床邊,一左一右的圍在沈青竹旁邊,十分擔心的說,“仙師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沈青竹搖了搖頭,別說不舒服了,他現在覺得自己仿佛是剛喝過興奮劑一樣,哪里都舒坦的不得了,這要是換做以前,他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再讓他背上幾百個單詞都沒問題。
“你們怎麼……”沈青竹停頓了一下,左右看了一圈。
姐妹花兩個人在魔界發展的一定十分迅速——甚至迅速到了一個他根本無法想象到的地步。
莫嵬當年能夠稱霸南荒,以一己之力構建起那麼大的一個家族,並讓家族興盛百年,離不開他本身修煉的功法。
沒有人知道莫嵬當年來過魔界,在魔界的時候修煉的速度也是日益千里,可莫嵬卻自己一定知道,在魔界修煉,雖然對他的助益十分大,可他卻還是人。
如果過了頭,他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人族了。所以他在緊要關頭收了手,去接近魔族的南荒扎根並且創建了莫家。
“我們打算以後就在這里了。”莫露笑了笑,臉上有一如既往的羞澀,“比起人族……有些時候,魔族要純粹得多。”
這一句話說的沈青竹啞口無言。
其實也並不盡然,就像是人族里有壞人,魔族也有好人一樣。
可和人族不同的是,魔族對于強者永遠只有絕對的服從,只要勝利了,那麼便臣服——這是無可厚非的。
魔族人好戰好斗,那是延續在了他們骨子里面的血脈,所以他們腦子不發達,想的就少。
對于有些人來說,魔族的人可能就是一群沖動的莽夫,而對于有些人來說,人族又何嘗不是能感受到千萬種情緒的一個世界呢。
莫露說完一句話之後就沒有再往下說這個事兒,而是和莫遙對視了一眼,說道,“我們過來……也是因為听阿七說,有龍被他們抓到了。”
龍。
沈青竹心頭一跳。
這個龍,指的是目前被誤會是龍的他,還是身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的敖翝?
可也不應該是敖翝,即便是敖翝出現在了魔族王城,沈青竹也只會以為他是自己主動過來‘做客’的,根本不可能被人用抓這麼一個形容詞。
于是他順其自然的看向了莫遙,果然見莫遙皺了皺眉,抿唇說道,“有些事情,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是,你怎麼會是龍族呢?“
果然。
這些人全部都誤會了,沈青竹卻突然安了心。
與其誤會他是龍,比讓所有人都知道敖翝是龍要強得多。他相信姐妹花一定沒有將敖翝是龍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她們守諾,且下了死誓,根本也沒有機會能告訴誰。
沈青竹順其自然的搖了搖頭,好脾氣的笑笑,在姐妹花面前又變成了他在人前那副暖如春風般的樣子,“我也不知道是為何,只是我先前在妖族受了傷,醒來之後……就到這里來了。”
他要分心思應付前面全都緊盯著他的三個人,很難才可以吧心思分給陸陸陸,就在他抽空低頭,仿佛十分疲累一樣的揉眼楮的時候,他就開始在腦海中玩了命的狂呼陸陸陸,“狗砸!我徒弟呢!我敖翝呢!”
陸陸陸︰“……”他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稱呼吼得楞了一下,不高隨後就想,這愛稱雖然很稀奇,但是它居然覺得有點好听。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良心它不痛不痛啦
它不痛不痛不痛啦
還是要揉揉捏捏親親抱抱舉高高!大家晚安晚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