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敖翝才是他最應該干的事情, 但是在這之前,他得先有命活著才可以。
那個珠子在敖翝的手中被攥的很緊, 沈青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面緊緊地攥著, 即便是敖翝一點的修為都沒有用, 他也還是覺得很疼。
疼到他有點想哭。
也是奇了怪了, 沈青竹仰頭眨掉了眼中的眼淚, 看著天上藍白色的天空——這是個很奇妙的世界,他們明明是從龍冢躍下之後才到的這里, 可偏偏從這里向上看去, 卻是一片那麼潔淨又美麗的天空,仿佛龍冢的陰郁一點都沒有影響到這里。
“將這片土地繼續封死。”敖翝面色淡然的說道, “重新建造一個界外之界,這片土地仍在,卻不再屬于這里的居民。
沈青竹大概能听懂敖翝的意思,這在遙天界里面算是一個行話, 以現代的意思來說, 好比這個村子已經成為了一個亂墳崗,那麼就可能會把這個亂墳崗給填平,重新建造一所學校或者是軍隊——以陽氣鎮壓,如果在這期間有高僧超度, 那麼那些鬼魂還尚且可以投胎轉世, 但若是沒有,那些被鎮壓的鬼魂便要日日夜夜重復著陽氣的折磨,卻不得往生。
“我听你的……”沈青竹低聲說道, 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的手好像被捏碎了,從手中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還有一聲特別清脆的‘嘎吱’聲。
這個聲音同樣的驚動了敖翝,他猛然低下了頭,在注意到了沈青竹得手之後,立刻就受驚的松開了雙手,隨後臉色瞬間變得十分的可怖。
沈青竹在他松手的一刻就送了口氣,開始慶幸他是個修者了。這種程度的傷,只需要稍微的運行一下就可以讓骨骼恢復如初。
他看著敖翝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我沒事。”
敖翝不再言語,卻突然抿著唇上前了一步,抱住了沈青竹的脖子。沈青竹只是眨動了一下眼皮的功夫,他們所在的地方就換了——是葵姬和敖翝先前的那個家。
他有些懷念的看了一圈,因為有法術維持著的緣故,這里的一切都和他走時的樣子一模一樣,什麼都沒有變過,而且一切都是那麼的嶄新,一點灰塵都沒有落下。
“那個珠子,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交給我的。”敖翝抱著沈青竹,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面,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說……那個珠子可以讓我實驗那個村子里面的人,究竟還有沒有好人。”
沈青竹安安靜靜的听著,同時皺了皺眉——那個黑色長袍的人,听敖翝敘述,感覺好像是魔族少君身邊的護法,名字就叫黑紗。
黑紗的性別成迷,終其一生都在為魔族少君的身體奔走,他交給敖翝的那個珠子,如果他沒有猜錯,恐怕是能夠引發出人內心深處的惡果的東西。
那個東西名為噩夢果實,是魔族荊棘之地的中心獨產的一種果子,也是最容易修出神志成魔的一種果子。
而那種顏色和質地的,更是被遙天派加粗標榜在了通緝單上,是所有正道人士都極其厭惡的——原因無他,那種東西,能夠誘發心魔,一著不慎,便可以為魔族增添一名大將。
可也就是因為這果子的效果,所以千百年來都很少會有成熟的,何況還是顏色這麼艷麗的,恐怕即便是在魔族,也都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那他為什麼又要拿那個珠子來這里,還單獨要交給敖翝?
沈青竹皺眉,他想不太明白。
“那個村子里面,有娘從魔族邊境救下來的一條小蛇,名字叫錦繡,是一只剛剛有了一點神志的妖怪……我和娘被綁起來的時候,錦繡還受著傷,被娘放在了門後的瓦罐里面,這才逃過了一劫。”敖翝說道,“後來他把果子吞了,強行突破修煉,之後便入了魔。”
“整個村子里面的人,應該是都被他給殺了。”敖翝最終將眼楮閉上,隨後嘆息一般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又將手中惡魔的果實拿了出來,對著沈青竹說,“這個東西……我不想再看到它了。”
沈青竹不想再去猜測為什麼只有一丁點神志的小蛇,為什麼要克服本能的恐懼去將那個致命果實吞下,更不想去猜測為什麼已經奄奄一息的小蛇不在房間里面好好休養,而是要強行爬出那個對于它來說難似登天的瓦罐……更不想去猜測,它又為什麼要將村子里面的人一個個的全部吃掉。
眼前的山洞尚且還是完好的……但是沈青竹卻覺得,在這個結界的外面,一定會有不少村民打著‘驅逐邪魔’的旗號,想要搜刮‘妖怪’這麼多年攢下來的寶物。
人的惡毒……有的時候乘以數倍增加起來,真的不是一個尚且年幼的孩子能夠承受的住的。
沈青竹接過了那個珠子,隨後說道,“抱歉……我之前一直以為,通靈古木可以讓葵姬活過來。”
可是通靈古木的‘神’已經不再,現在妖族之內的那個古木也只是一個空殼子,里面安置著的,是妖族無數的先輩組成的,為後輩鎖搭建起來的天梯。
敖翝搖了搖頭,“我習慣了。”
沈青竹的心仿佛突然之間被針扎了一下一樣,有那麼一個地方癢到刺痛,十分想要用一雙爪子上去抓撓幾下瘙癢,卻怎麼都觸踫不到。
他皺了皺眉,捧著敖翝的臉對著他親了一口,隨後笑了笑,“以後有我陪著你,不管怎麼樣,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永遠都不會改變。”
敖翝唇邊這才溢出了一個淺淺的笑紋。
沈青竹看著手心上面紅到甚至在發著光的珠子,將其收了起來之後說道,“這顆珠子是通往魔族的通道……從魔族和人族的邊境地帶,我們才能回去。”
龍冢四處一片封閉,就連從山上跳下來能夠進到這麼一個未知的地界都是他胡亂蒙出來的,這里的地域顯示未知,雖然外面也有修者,但是敖翝本人好像並不能突破龍冢的禁制出去。
沈青竹猜想了一下,覺得可能是因為龍冢處于這里的正上空的緣故,而敖翝只能在龍冢能夠籠罩到的範圍內活動。
“听你的。”敖翝淡淡一笑,隨後抱著沈青竹又回到了剛才消失的地方。
祝畫坐在一邊的大石頭上面拔草玩,毒賢則是在草叢里面扒拉蟲子——他們是外來者,所以並不受沈青竹言靈的束縛,那些蟲子並不被限制在內,這麼多年,這里有那麼一個大的蠱王,即便下面的這些不成氣候,但是比他自己再從頭煉制都要強很多。
因此,毒賢這會兒簡直是撲的不亦樂乎,就跟陸陸陸撲蝴蝶的樣子似的,上躥下跳的十分喜慶。
陸陸陸嘛……它正在收集周遭的地圖,打算回頭去魔界的時候做一個比較。
所以沈青竹和敖翝回來的時候還等了一會兒,他們三個才又湊齊。
沈青竹回來之後就按照陸陸陸說的看了一遍,這才發現這個珠子里面居然是藏了一個極其復雜的小型法陣,法陣一次只能容許一個人通過,但是經過的人數卻不受限制,加上這里已經沒有外人可以進來,所以沈青竹十分放松的就把法陣打開了。
一個看起來就十分陰森的大門在眼前出現,沈青竹看著這個仿佛是中世紀的吸血鬼古堡一樣的大門抽抽嘴角,說道,“怪不得陸琉璃說不要以傳統的印象定性《最後的龍族》呢,我現在都覺得……說不定魔界里面的人馴化的,說不定還有西方龍也說不準呢。”
“這也說不定哦宿主。”陸陸陸笑嘻嘻的趴在了他的腦袋上面,因為它不算人,所以和沈青竹十分自然的就通過了大門。
一陣有點不舒服,仿佛是暈車一樣的感覺過去之後,映入在了他們眼簾的,便是大片大片的黑色。
這里的色調仿佛千百年都是那麼的沉悶,隨處都可見暗紅色的鮮血,這里四周空茫,地面之上不見一只活物,天空之中偶爾才會有一兩只巨大的怪獸飛過,張開的翅膀上面有很多破洞,墜在後面的有很多看不清楚的黑色‘絲帶’,不知是腐肉還是破爛的布條。
而且這里的空氣總是彌漫著一股十分奇特的味道,說難聞也算不上,比起妖族的清香和人族的自然來說,更加充滿了一種人為制造出來的香味兒。
沈青竹皺著鼻子嗅了兩下,隨後把眼楮向上翻,看向頭頂的陸陸陸,說道,“陸陸陸,這里的這是什麼味兒啊?”
陸陸陸並沒有像是恐怖小說或是恐怖片里面描述的一樣,在不知不覺之中變成什麼大怪物,正垂涎欲滴的頂著在他下面的獵物。
柯基還是那只胖柯基,它軟乎乎的肉墊還搭在自己的額頭上,沈青竹莫名笑了一下,任由陸陸陸舔了舔他,之後才听陸陸陸說,“是魔族獨有的香氣,世界氛圍營造出來的,真要說,恐怕是成千上萬種各種各樣的氣味鞣制出來的。”
沈青竹了解,也沒讓陸陸陸單獨介紹了,他笑笑往後扭頭,打算帶著幾人往比較繁華一點的魔族都市走,卻沒想到……他身後空茫茫的,什麼都沒有,只剩下一根半透明的絲線纏繞在他的手腕上面,看起來……好像是原來系在他眼楮前面的龍筋。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要男人何用!蠢作者自己!七樓!上下爬!一公斤一塊錢的重量寄了二百多塊的行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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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太忙沒時間檢查了,明天回家再捉蟲!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