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星期五,再過兩天就是期末考試。我也終于可以送別這該死的音樂課,只要這午的第三節課一完,就是我的解放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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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是無趣的唱譜,擺在我面前的是一首愛爾蘭民歌綠袖子。數字被擱在簡譜,穿音樂這層外衣之後,我就再也不認識它。即便我認識,我也唱不出來。
實話講,我五音完全缺失,真正的完全缺失。音樂老師馬就要爆發,她已經到了臨界點。
“新來的男同學,你站起來。”
剛剛還在合唱的同學們立刻安靜下來,一個個扭過頭來看著我。我緩緩站起,一臉淡然地盯著有些怒容的音樂老師。
“你單獨唱一遍綠袖子的前三小節。”老師下了命令。
我照做了,周圍已經有了隱隱的笑聲。我並不理會周圍的同學,仍然淡定地看著音樂老師。
“你再唱一遍。”
唱多少遍都是一樣,我唱錯過n回了。說真的,老師,我希望您能把我轟出教室,這對我也是種幫助呵……
這一回,已經有人笑出了聲,但是馬就用手捂住了嘴。
“你再唱一遍,這回听我先唱,你再學著來一遍。”
老師在我面前唱了一遍。好吧,老師,看你這麼認真,我也認真一回。
我仔細地觀察她的喉嚨與舌頭的動作,將那些變化記在了我的腦子里。我又去听她的呼吸轉換的節奏,感受她是如何發聲的。還好我天生耳聰目明,這些動作細節我都能捕捉到。
老師唱完,我也差不多記住了。從腦子里大致地過了一遍之後,我完全地復制了下來。
這一回,全班都爆發出了經久不息的……笑聲……
“翻唱大師!”有人這麼喊了一句。緊接著,大伙兒笑的更歡了。
果然,音樂這種東西我還是不要踫的為好。當初,喬老師也為了教我音樂耗費了一年時間卻毫無結果,我早該放棄的。後來同學告訴我,我的這三遍每一次都是與綠袖子完全偏離,但是我很厲害,因為我三遍沒有一遍重樣的,尤其是第三次簡直跟帕瓦羅蒂學京劇一樣。
老師擺擺手,嘆了口氣,放我坐下。好在這時,下課鈴拯救了音樂老師還有我,要不然這堂課真的沒有辦法繼續進行下去。我慢慢地走出了音樂教室,順道去了趟小賣部買了罐咖啡。
第四節是數學課,直到老師喊課前,李可兒也沒有回到教室。老師很快注意到了這一點,詢問過後,有人說看到李可兒一個人留在音樂教室了。我和李可兒平常交流最多,又是名義的親戚,自然而然的,老師便讓我去一趟音樂教室找李可兒。順帶提一句,數學老師很喜歡我,因為我的數學成績很不錯而且進步很快,相比于語文和英語這些,數學學起來進度快多了。
來到音樂教室的門口,正想要推門走進去,卻听見里面一陣椅子拖拉的聲音。那種沉悶的特點,我能夠辨認出是鋼琴椅。而後,我听到里面小聲啜泣的聲音。
是李可兒的聲音,她確實在里面。
在那之後,僅僅是一小會兒的停頓,鋼琴的聲音就響起來了。我停止了開門的動作,倚靠在教室門旁的牆壁,靜靜地听里面的彈奏。雖然我不通音律,但是我能听出這曲子的主旋律是在傳達一種歡快的信息。李可兒的彈奏相當好,即便是我這樣的人也有些挪不開步子,想要繼續听下去。她來到學校後所展現的音樂才能我也有所耳聞,她不僅能夠演奏鋼琴,還會編曲和即興創作。作為一個與音樂無緣的人,我還是相當羨慕這樣的才能的。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我听完了這場演奏,她也只演奏了這一曲。在這首歡快的樂曲的最後,她用沉重的鍵音畫了句號。那不像是故意彈的,而像是無法忍受後的一種爆發,直接讓雙手狠狠地砸在了琴鍵。
我推開了教室的門,站在她的身後,望著她。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端坐在琴椅。好像是察覺了我的存在,她緩緩地轉過頭來。
我看到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張滿是淚痕的臉,生著雙溢滿悲傷的眼楮。
“課了。老師在找你。”我沒有安慰她,實際也沒什麼好安慰的。她的悲傷我不想理會,與我無關。
她的嘴唇顫抖了好久,像是要說話卻總是說不出來的樣子。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問她。這種不干脆,簡直是浪費我生命的行為。
“抱歉……抱歉……”她慌忙地擦著眼淚,站了起來。
“走……吧。”她的嘴唇還是不住地打顫,但是這回終于是說了出來。
“快點。”
我一轉身,走開了去。為了等她,我放慢了腳步,算是我照顧她的意思,同時也是為了更好的監視。她的情緒不是很穩定,也許能從這種表現中挖出一些信息。
直到離開了藝術樓,她才跟了來。她走在我身邊,眼楮紅腫著,像是要說什麼的微微張開了嘴,但是又咬住了下嘴唇,沒有說出來。
快要樓的時候,她終究還是開口了。
“你……知道剛剛那首曲叫什麼嗎?”她問我這樣一個無趣的問題。
我邊走著,邊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是久石讓的ummer。”她像是在抱著什麼希望似的說道。
“沒听過。”
她沒有接著說下去。我這樣她也很難說下去,更何況我也不想她繼續說下去。到了樓,她要求去一趟洗手間,讓我等她一會兒。過了一小會兒,她臉還滴著水地走了出來,看樣子是洗了把臉。她恢復了像以前那樣的微笑,跟我說︰“好了,走吧,艾杉。”
我的生活也終于回到了原來的步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