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是有步驟在進行的。小說
關于榕城市企業的排污調查,從年後班第一天的會議之後,市環保局全面開始了這項工作,從市到縣區兩級部門都在沒日沒夜地加班。這是市委書記親自監督的一件事,沒有誰敢掉以輕心。
然而,污染調查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甦凡看到電視里的報道後,還跟霍漱清說你這是不讓他們活了。
這是他們的份內工作,怎麼叫不讓活了霍漱清道。
那些企業可賊著呢平時只要說有檢查,他們肯定提前準備了,每次去檢查的時候,幾乎都是環保達標的。可是,檢查一走,排污開始了。很多時候,我們的同事都跟地下黨一樣地蹲守,為了抓住企業排污的證據。你現在這麼大張旗鼓地說要做環保評估,那不是讓環保局的工作人員準備好大衣帳篷去夜里蹲守嗎甦凡道。
霍漱清想了想,道︰這種事,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你還記得在雲城的時候嗎企業主想方設法做假數據,為了讓檢查結果達標,得暫時停產關門。可他們耗不起的,關一天要損失多少錢,那些人算的很清楚。所以,只要不放松監督,抓住他們的把柄,還是很輕松的。
不是所有的企業都在停產躲避檢查啊那你怎麼辦甦凡問。
那更好了,用真實的數據讓他們閉嘴到時候,評估報告一出來,他們不搬也得搬1霍漱清道。
話雖這麼說,可霍漱清很清楚,這件事根本沒有那麼簡單。
自從環保評估開始,市里的現任以及卸任的不少領導都找他,說的來來去去都是圍繞著工廠搬遷的事。有些老領導都是和霍澤楷一起工作過的,跟霍漱清說霍澤楷當年如何如何注重政企關系,和市里大企業的關系多麼好,大家想起霍澤楷在位的時候榕城的工業做的怎麼好,稅收怎樣的好,榕城經濟發展怎樣的迅速。霍漱清是知道這些的,父親擔任榕城市委書記那十年,堪稱建國後榕城市發展的黃金十年,正是那十年奠定的雄厚基礎,讓榕城躍居全國前列。正如那一天和曾元進聊的一樣,當年榕城的稅收在很大程度依賴著重工業,現在想讓那些企業搬遷出市區,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從眼下看來,這些困難真是十面埋伏著。用他父親來教訓他,真是想不到
可是呢,自古以來,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喜歡的,太子不見得喜歡。用霍澤楷的作為來教訓霍漱清,完全是失策。
環保評估,在霍漱清的親自督查下進行著,從企業周邊,一直到玉湖周圍。同時,霍漱清命令市委宣傳部組織官媒在全市宣傳保護環境,從我做起的活動,市政部門統一更換市內垃圾箱,遵循垃圾分類的原則,並向市民講解不同垃圾的分類原則。公交公司年前采購的大批清潔能源公交車輛,開始逐批投入使用。至于便民自行車的設置,也在市區全面鋪開。某個周一的早,班途的市民們突然發現,市委書記也騎著自行車班,而他的車子,正是剛剛開始使用的便民租賃自行車。這一天,在玉湖北門的龍山廣場,市委書記帶領著市里各級領導騎車前往市委市政府。榕城市電視台做了現場報道,霍漱清呼吁市民們多多使用公共交通清潔交通,減少汽車尾氣對榕城環境的污染。
當然,很多人將霍漱清這些舉措當做是政治秀,可是,在有心人看來,恐怕這些只是開始。
這些猜測,並非空穴來風。
霍漱清深知,在工廠搬遷的問題,如果只是靠那些環保評估的數據,恐怕是遠遠不夠的。想要成功做這件事,除了讓級領導和大企業看到真實的環保數據,還要盡快在周圍的縣區完成土地征用,為企業找好新的廠地。除此之外,盡管政策都是行下效,可是,霍漱清也清楚一件事,要想讓那些企業搬遷,還有一個因素必須利用,那是老百姓的意願。讓老百姓先行動起來,為榕城環境的改善行動的話,也給了他一個去和省市各級領導還有企業談判的籌碼。
企業搬遷,在霍漱清這里似乎成了不可更改的一件事。不少前後在榕城任職過的官員在覃春明面前談論此事,認為霍漱清的作為太過激進,缺乏考慮。覃春明只是听听,然後統一回復說榕城的事,現在是漱清在管,省里插手太多並不好。榕城的現狀,也只有現在的班子最了解,讓他們商量著辦可以了。我看那個新區搞的很好嘛,把榕城的市區向周圍拓展,也減少了市區的壓力。覃春明的回答,算是很明確了,讓那些想要通過覃春明來讓霍漱清改變想法的人,徹底死了心,似乎,覃春明更關心的是榕城的新城建設。
新城的建設,已經鐵板釘釘,只是,具體的規劃,正在市委市政府領導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新城的功能,不光要解決越來越嚴重的人口壓力,還要讓市民實現近業。因此,新城的規劃,包括了大量的新型住宅區,還有一些低污染的企業建設,以及城市的配套功能的完備。
因此,新城蘊藏著的無盡商機,吸引了許多的目光,也讓很多人,不光是各級領導,也包括榕城百姓,將注意力放在新城建設方面。
然而,當新城的誘惑力增大的時候,霍漱清的發言權也越重了。從土地功能區的劃分,到開發權歸屬,霍漱清的話語權是不能忽視的。如此一來,為了盡可能從新城得到好處,選擇站在霍漱清這邊,或者對企業搬遷一事采取模稜兩可的態度,便成了一些重要人士的決定。而這,是一些人不願意看到的。
因此,為了牽制霍漱清,似乎像是有計劃一般,劉丹露的出現,在省市領導們的耳邊傳開了。
一場包含著巨大利益的博弈,在暗開始一點點地放大。
覃春明自然也是听說了這個關于霍漱清有個二十多歲的私生女的傳言,在他听說這個之前,霍漱清向他報告過了。可是,現在,他听到的時候,同時還听到了不好的動向。
要是這件事傳出去,讓我們省里的顏面往哪里放一個省委常委,竟然有一個那麼大的私生女
有不少人在覃春明和其他省領導面前如此說,這讓覃春明還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覃春明讓霍漱清盡快把這件事解決了,不管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都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這個問題,讓忙于公務的霍漱清更加焦頭爛額。
找劉書雅,已然是無濟于事的。霍漱清便讓覃東陽找到劉丹露的下落,可是,沒想到,劉丹露在甦凡的店里。
你怎麼不告訴我,劉丹露在你那里霍漱清打電話質問甦凡道。
我看你那麼忙,沒跟你說甦凡解釋道。
好嘛,現在真是夠亂的
他好一會兒不說話,她卻不解,問︰出了什麼事你怎麼知道她在我這里
沒事,是,霍漱清原本是想帶著劉丹露去做親子鑒定,而且,在給甦凡打通電話的時候,他還是這個想法。可是,當甦凡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腦子里突然一亮
是啊,他知道劉丹露在甦凡那里,別人肯定早知道了。如此一來,劉丹露的一舉一動早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了,不光是劉丹露,連甦凡,恐怕也都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是再和劉丹露做親子鑒定,不是說明這里面是有情況的嗎完全是不打自招
結果是真是假,都不再重要,只要他去做親子鑒定,那
眼下,或許最好的辦法是按照曾元進說的,從劉銘身入手。劉丹露這件事,完全是劉銘動的手腳。
是听說了這件事,問你一下。霍漱清轉變話頭,語氣放軟,對甦凡道,對不起,我剛才對你態度不好。
我是應該早點跟你說的。甦凡便把劉丹露第一次來她辦公室的情形告訴了霍漱清,我怕她出去惹是生非,答應錄用她了。
那她在你那邊惹事了沒有霍漱清問。
甦凡笑了,道︰她還是可以的,小孩子嘛,慢慢好了。
她沒有告訴霍漱清,劉書雅第一次來她店里的態度也和劉丹露差不多。
你自己多注意一點,最近外面有些亂。他說。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辦甦凡說完,掛了電話。
甦凡知道,霍漱清的處境很難。
自從全市開展了保護環境的活動以來,西郊的廠區附近居民開始那幾家大工廠的污染事件訪,在市心商業區,總是能看見那邊居民控訴污染的標語和大紙牌,甚至在路過省委省政府的時候,還看見打著橫幅靜坐的老百姓。這些,對于霍漱清來說都是壓力,是他維穩不利的表現。
維穩不利,這也變成了霍漱清被批評的一個問題。
開年才一個月,霍漱清已經陷入了騎虎難下的境地。
掛了甦凡的電話,霍漱清給劉銘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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