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夢本來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心思, 被他這句話一攪和,不知不覺也散了幾分。
那雙輕蹙的眉間放松了些,面上略顯緊張的神色也褪了下去,唇角露出些淺淡的笑意。
細密微翹的睫毛顫了顫, 遮住了眸中的那點兒情緒。
騙子。
當她剛剛沒有听到嗎, 那個時候她側臉貼在他胸前, 分明感覺到她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瞬間加快的心跳聲, 還有因為激動的情緒隨之起伏的胸腔, 還有那沒有說完的半句話。明顯和他後面的解釋不是一個意思啊。
大概是因為發現了她的態度不太對勁,這才會中途止住, 換了個說法。
即使是這樣, 他還是沒有絲毫猶豫的, 選擇了配合她的“略顯無理取鬧”的堅持。
阮夢手指探進他烏黑的短發中蹭了蹭, 被他有些硬的發絲扎得手心癢癢的。她眸中笑意越發深了些, 略略抬起上半身,單手勾住他的脖子, 將人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紅潤潤的唇在他頸上親親熱熱地親了一口。
秦明本來是淺嘗輒止,這會兒被她勾的有些熱, 漆黑的眸色漸漸轉深,復又含住她的耳垂, 懲罰似的咬了一口。柔軟滾燙的唇轉而往下游移,舌尖在肌膚上掠過, 嗓音低沉沙啞。
“餓了。”
隱約還能听到喉頭吞咽的聲音,像是只朝著主人討食的大型愛犬似的。
有些扎人的短發在下巴和頸間掃過,阮夢被他弄得有些癢,笑著呵了口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因為笑的厲害,氣息也漸漸不穩了起來。
察覺到某人的手已經開始作亂,阮夢可不打算在這里,在原主的地盤上,不知道怎麼回事,心理上總覺得怪怪的。阮夢心下思忖著,便推了他一把,翻了個身,好在秦明方才只是虛虛壓在她身上,很容易,兩人的姿勢就調轉了過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阮夢伏在他身上,腦袋往旁邊歪了一下,正好避開了某人想要貼上來的唇。
那雙細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然後垂眸看向下方,阮夢伸手,手指在他堅實的胸前惡作劇似的戳了戳。
秦明被她這一系列動作弄得有些不明所以,還以為是她破天荒地要主動一次了,眸子眯了眯,眸中興味盎然,沒有怎麼反抗,任由她手指無辜地劃來劃去。
阮夢卻是看向他動情的雙眼,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翹著唇角笑眯眯的,很是壞心眼地宣布道。
“算了,今天還是吃素好了,總要讓你提前適應適應啊。”
然後就從他身上翻了下去,鑽進了被子里,閉上了眼楮裝睡。
秦明聞言怔了一下,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要提前適應?
是要適應什麼?
這還沒怎麼著呢,他怎麼就得清心寡欲吃素了。要是真怎麼了,那吃素他也情願!
某人燒起來的火未滅,咬牙切齒地看著在他身邊抱著被子壞笑的人,只想把她按住好好懲罰一頓。
不過,手剛剛踫到柔軟的被子,秦明腦中卻是忽然靈光一現,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繃緊的薄唇,猶如春水初融一般,慢慢往上勾出一抹極淺的弧度。
這會兒只恨不能拍自己腦袋一下才好,怎麼沒想到這一層。
是啊,還能適應什麼。自然是提前適應將來的吃素日子,也就是說,她開始嘗試考慮這件事了。
不過,秦明高興之余,倒也沒有揪著這件事情繼續追問。
這件事上不能逼她太緊,要不然弄巧成拙,反倒不好。
況且當初兩人溝通過之後,他其實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如果她最終還是過不了心理上那一關不想要,他也會尊重她的決定。
不過理解是一回事,現在她惹了火,偏又自己抽身離去,這惡劣的做法實在是讓他氣的牙癢癢了。
事實上秦明一開始還只是隨便說說,借著這個說法消除她心中的擔憂。
偏偏某人非要點火,現在又不管收拾的,秦明身上火氣未消,深深吸了口氣,到底還是忍不住隔著被子把人壓住,咬住她的唇狠狠蹂=躪了一頓,直親的那紅唇嬌艷欲滴了幾分,方才戀戀不舍地起身,去了浴室自行解決。
————
半夜的時候,秦明是被耳邊一陣奇怪的呢喃聲驚醒的。
那聲音若有似無,像是女人嗚咽的聲音,又像是什麼碎碎念的囈語聲,就在耳邊,叫他想要忽視都做不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秦明睜開眼,從被子里伸出手,有些困倦地按開了床頭的台燈。
往身邊躺著的人看去,才發現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穩,即使是在睡夢中也緊緊皺著眉頭,而那嗚咽的聲音,正是從她唇間泄露出來的。
暖融融的燈光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楮閉的緊緊的,垂下的睫毛卻正在不停地輕輕顫動著,似乎在睡夢中忍受什麼痛苦的事情,光滑的額頭甚至有一層薄薄的細汗滲出,打濕了鬢角,細碎的劉海也隨之汗濕了些。
秦明見狀,睡意倒是瞬間去了大半,人清醒了許多,將手繞到她那邊,往她後背試探著摸了摸,然後他有些疲倦的臉上頓時添了幾分擔憂,隔著睡衣也能感覺到,她在夢中出了一身冷汗。
又伸手往她額頭上探了探,倒是沒有發熱的跡象,秦明這才略微松了一口氣。
不過她睡夢中的囈語依舊未停,只是聲音含混的很,即使秦明將耳朵貼近了些,也依舊听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眼見她還在夢中掙扎,秦明也不敢貿然驚動,回憶了一下,試著學之前偶然看到的哄小孩子的樣子,將人抱在懷里,動作輕緩地替她順了順後背。
這般繼續了四五分鐘之後,懷里的人終于從之前的不安中解脫了出來。
等懷中人完全安靜了下來之後,秦明正準備去拿浴室拿條干毛巾替她擦一擦後背。
誰知剛一放開手,卻感覺懷中人動了動,低頭瞧去,只見阮夢已經醒了過來,正慢慢睜開眼,目光還有些渙散模糊,沒什麼焦點地落在他胸前,大約是剛從夢中醒來的緣故,整個人也有點呆呆的。
“剛才是不是做惡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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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手指替她將汗濕的額發撥到一邊,低聲問了一句。
過了半晌,才听到她聲音有些飄忽地嗯了一聲。
阮夢也沒有想到,她今晚會莫名其妙地在這里夢到原主。
難道是因為最近跟秦明攤開了埋藏已久的秘密,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再加上今天踫巧住在原主的房間里,睡在原主的床上,所以才會做了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夢?
“夢到什麼了,都嚇了一身冷汗,待會兒去換身衣服再睡,免得感冒了。”
阮夢點了點頭,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打算下床去浴室,不過腦子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發了會兒呆。
她以前有時候睡著了也做夢,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一旦醒過來,就把夢里發生過什麼事情忘了個一干二淨。
這一次卻是記得格外清楚。
和她有著相同容貌的女孩子,就連眉間的一點紅痣,都一模一樣,十分清楚地呈現在了她面前。
雖然共用一個身體,但她其實並沒有見過真正的原主,畢竟她穿過來的時候,原主就已經不在這個身體里了,她也只能根據旁人的口吻態度還有以前的一些舊照片之類推測出原主的形象來。
可在夢中見到的那個人,就跟真實存在的一樣,觸手可及。
一幕幕影像像是電影一般在夢中閃過,她看到原主愛上了那個不靠譜的小白臉肖浚,為了他在婚禮上逃婚,私奔前往了另一座城市。阮爸爸因此事氣的大病了一場,住進了醫院,婚禮上鬧出這等丑事,阮家和秦家因為此事不再往來,阮媽媽也整日以淚洗面,頭發都白了許多。直到一年半之後,原主才重新回到了這座城市,帶著丈夫還有一個剛滿月的小女嬰。
生米已然煮成熟飯,連孩子都生了。人家是母憑子貴,放在小白臉這里卻是變成了父憑女貴。便是阮家父母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妥協,認下了這位女婿。阮爸爸自打生了一場病之後身體便不怎麼好,掌管公司也漸漸變得有心無力起來,女兒對公司沒什麼興趣,見肖浚在家中表現的很是孝順又好學,腦子也算靈活,便也漸漸轉了心思,畢竟這外人總是不如家里人來的安心,給他在公司安排了職位,把權利一點點移交到這個女婿手中。誰知就是這樣,卻養出了一匹白眼狼來。等到發現時,為時已晚。
不過幾年的時間,肖浚從個小康之家的普通人搖身一變成了阮氏集團的新掌權人,可謂是一步登天,偏偏貪心不足,在外面偷偷養了個女人,連兒子都生了。原主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頓時崩潰了,這些年她以為的美滿之家原來不過是假象,所謂的真愛也只是個笑話,原主和肖浚大鬧了一場,讓他滾出阮家,肖浚哪里肯放手,兩人在推搡間原主被肖浚推了一把,失足跌下樓梯,然後傷到了腦部陷入了長久的昏迷之中,只能等待奇跡的出現。
阮家父母氣憤之下,將肖浚告上法庭,卻因為這事是一場意外,並不是有意謀害,而且兩人是婚內夫妻關系,法律條文一般都是從輕處置,並沒能告成功。
事已至此,肖浚索性撕破了臉皮,將阮氏集團收入囊中,不要臉地卷走了大部分錢財,然後搬離了阮家別墅,丟下親生女兒,和外面養的女人兒子住到了一起。
原主住在醫院維持生命需要高額的醫藥費,阮父經過幾番打擊也是進了一趟重癥監護室,阮家老的老小的小,整日里大筆大筆的錢流水一般花出去,漸漸地越來越支撐不住。
阮夢想到夢里那一幕幕,都忍不住又氣又急,這世上怎麼能有這般無恥之徒。阮家父母雖然不是她真正的父母,但對她一直很好,這些時候相處下來,阮夢早已將兩人當成親人看待了。看到夢中兩人被欺負,阮夢簡直氣壞了,偏偏又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幕幕繼續往下進行。甚至明知道沒有立場,還是忍不住對原主生出些不滿來,要不是原主眼光不好選了個白眼狼,這一切怎麼會發生。
唯一還算慶幸的是最後,秦氏集團的新任接班人得知此事,不知道是不是同情心發作,破天荒地幫了阮家一把,還將阮氏集團從肖浚手中重新拿了回來。
不過經過了那麼多事情,阮父早已沒有了經營阮氏的精力,將手中的大部分股份轉讓給了秦家,另外每年還能拿到一部分分紅。那些錢,倒也足夠支付完醫藥費之後,再用于富裕地安享晚年了。
阮夢看到最後惡有惡報的時候,心里的氣憤才稍微消散了些。
不過奇怪地是,夢境中的最後一幕,出現在她眼前的居然是病房中沉睡已久的原主,不知什麼時候原主居然醒了過來,視線定定地朝她這個方向看了過來,那眼神,就好像……能穿透夢境看到她一樣,嘴唇張合了幾下,朝她說了一句不知道什麼話。
阮夢明明什麼都沒有听清,但不知為何,心中卻是陡然震了一下,有種奇怪的感覺漫上胸腔,連手心都緊張地汗濕了幾分,然後就醒了過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