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目光沉沉,在黑眸的深處有著風暴在積聚著...
“你剛才說什麼?”
***
許淵急匆匆的離開了酒店,他把外套搭在肩上,不停的撥打聞酒的號碼。
小半個月沒有打,原本的機械的關機變成了空號...
他給陳靜打電話要寧璇的號碼。
陳靜听了他的請求,頓了頓開口,“淵兒,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你璇阿姨好像換號了,但是沒有給我說新號。”
“那聞叔叔呢?”
“我听你爸說,好像被一家私人醫院高酬勞挖走了,但是具體的情況,沒有再細說,所以,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明明這麼大的動靜,但是他卻一點察覺都沒有,許淵蹙了蹙眉頭,眼神黑沉,帶著煞氣。
現在能夠聯系上聞酒的方法只有手機,微.信,q/q以及寧璇阿姨,聞天叔叔,但是,現在所有的線都斷了,莫名的,聞酒這個人從他的生命里好像消失了。
許淵踢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然後目光陰沉的撥了田老師的號碼。
雲中。
許淵坐在田老師對面,听了一個最真實的完整版的故事。
他終于知道為什麼金良強上了大學再也沒有糾纏過聞酒了,但是這樣的理由還不如把機會留給他,他會讓金良強知難而退。
他走出田老師的辦公室,田老師的話還在耳邊回蕩。
“她好像改志願了,臨床醫學吧。”
“學校就不知道了,她沒有上報,父母那邊也緘口不言。”
“好像是搬家了,這事兒對她影響挺大的。”
“听說好像被金良強的父母按在衛生所門口打了一個多小時。”
許淵站在他常跟聞酒在一起呆的學校花園里,再次撥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他期待下一秒,電話就會接通,她細細軟軟的聲音會出現,但是依舊是冰冷的空號聲音,他吐出一口濁氣掛掉電話。
許淵坐在書桌面前,認真的捋重生之前和重生之後的線,想要通過大概的推斷,知道聞酒去哪里,但是越是回憶,他越是心驚和挫敗。
他的確的,真實的,重生了,但是這一切並不意味著隨著他的重生就會變好。
他可以確認的是上輩子金良強沒有帶聞酒騎重機,因為上輩子他並沒有帶聞酒騎過,不會讓金良強心生羨慕,再者,以聞酒的警惕程度,是絕對不會在暴雨天氣答應金良強這樣的請求。
雖然上輩子金良強的死亡可能還是跟聞酒有關,但是聞酒也沒有傷心到要選臨床專業的地步。
上輩子,聞酒是學的金融。
因為最大的方向變了,所以不管許淵怎麼猜測,怎麼推斷都沒辦法猜到聞酒的去向。
也才是這個時候,他猛然想起上輩子跟聞酒對話的點點滴滴。
“許淵,如果你間接的害死一個人,你會不會一輩子活在地獄?”
“許淵,你沒有資格這麼說我,我比你想象中,曾經更加接近死亡。”
許淵意識到,他的重生只是會讓所有的事情有了變數,而不是一定會讓所有的事情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聞酒的性格,他比誰都清楚,根本不適合做醫生。
她有著溫柔、柔軟的外殼,但是卻沒有同樣軟和的內心。
這年的秋天似乎特別的蕭索,帶著幾分死寂和覆滅的美感,有一批少年少女離開高中,揮手告別,前往更美好的遠方。
***
十年。
有一輛白藍相間的客運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在車廂里有長相靚麗的女孩兒在唱歌,下面有著年輕男人附和著,也有著年老的人含笑看著。
許淵坐在最後一排,耳廓里塞著耳機,閉著眼楮,姿態閑適,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手背上輕輕敲擊。
郭雲目光側移落在他臉上,手肘推了推他。
許淵睜眼,黑色的眼眸沉靜,“怎了?”
郭雲努努嘴,“你沒看見前面的李夢轉過來十幾次看你了,沒什麼感覺,要不要上?”
“你自己上吧。”許淵低頭下去查看手機上的信息,他的臉半邊沉在陰影處,半邊落在暖暖的陽光中,讓他整張臉更加輪廓分明,俊朗異常。
郭雲瞟了一眼李夢,看著她眼神迷醉,完全遮掩不住少女心事兒的模樣,心里暗道︰可惜了,可惜了,有一個即將會遭遇拒絕,然後黯然神傷,接著被人趁虛而入的少女。
他拿掉許淵掛著的耳機,“知道嗎?听說這一次院長在美國面了一個很厲害的外科醫生,差不多九月份就要來上崗。”
郭雲還沒有說完,被提到名字的張院長就回頭瞅了他一眼。“小郭,你這個鑽研勁兒用在手術上該多好。”
被抓包了!郭雲不敢再說話,默默的閉上了嘴,心里暗暗想,等這一次溫泉之旅結束之後,他一定要回去加倍認真工作,讓院長看看他的努力。
他剛消停兩分鐘,坐在最前面的人站起身,“院長!好像是出了連環車禍。”
“下去看看。”
下午時間五點整,在遂成高速路上發生了一起連環車禍,肇事者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大于20mg/100ml,確認醉酒駕車。
遠處的天際邊噴出一道燦爛無比的霞光,天空深紅又帶著微微赤橙,遠遠望過去就好像是一片紅色的海洋。
許淵幫著救護人員將一個腿部受到擠壓的傷者抬出來,然後用听診器確認了傷者的狀態,簡單的交代了注意事項,然後交給救護人員,再去看下一個傷患。
張院長喘著粗氣走到許淵身邊,“現在是出游高峰期,雖然可以從急救車道轉移傷者,但是有部分重傷的人應該等不到那個時候了,而且有一輛旅游大巴在其中,受傷的人數比較多。”
許淵也發現了這個情況,他掃了掃四周,招過一個救護人員。“附近有沒有什麼醫院?”
救護人員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黝黑的臉一頓,然後揚頭,目光露出幾分希望,“這附近有個小醫院,可以先去那里。”
“在哪兒?”
救護人員指了指遠處的小村落,“不遠,就在那邊,不用坐車,直接讓人抬過去就好。”
許淵直起身,將郭雲遞上來的白大褂穿上,一邊說道︰“跟那邊的人先聯系,讓他們先做準備。”
他聲線平穩又有力,帶著莫名的安撫人心,讓人鎮定的力量,讓被這個連環車禍大事故弄得粗喘氣的救護人員精神一振。“好,我這就去。”
救護人員離開,許淵將听診器掛在脖頸上,側頭看了一眼院長。
張院長點頭,“走吧,去醫院,給幾個重傷患者先把狀態穩定住。”
“恩。”
小村莊里安靜又寧靜,看見一大群人抬著擔架走進來,也只是有人好奇的在門邊看兩眼,沒有任何人往前湊。
一群人輕易的就看見了遠處的醫院,略微顯得破舊的小紅樓,外牆爬滿了常青藤,大門是雙層的拱形木門,看上去有意境而又幽靜。
許淵跟人將重傷患者從擔架上轉移到一邊的移動病床上,一邊推一邊開口,對這里的護士說到︰“車禍患者,47歲,男性,腿部、盆骨和手臂骨折,...”
“雙肺有衰竭嗎?內出血的情況呢?”有一個軟糯又清麗的聲音打斷了許淵說話,她穿著白大褂,扎的馬尾在身後蕩蕩漾漾,站在病床的另外一邊,推著病床邊走邊問。
許淵手握緊,目光抬頭,擒住對面說話的人。
聞酒抬頭,看見許淵也是一愣,然後她抿唇,露出笑,“好久不見。”
她臉蛋小小的,白瓷的肌膚好像會發光,目光如水般溫潤,讓人有著一見驚艷的美感。
許淵想要說話,但是那些話都好像卡在了喉里說不出口,他眼睜睜的看著聞酒推著病患進了手術室,挺直著背站在手術室門口,目光死死的盯著手術室亮起的燈。
李夢走過來,叫了他一聲。“許醫生。”
許淵回過神,“嗯?”
李夢在手術室大門和許淵身上來回轉了一圈,開口︰“外面有患者,腳踝骨折,同行的沒有骨科醫生,這個小醫院也沒有專門的骨科醫生,所以可能要麻煩你去看看。”
許淵點頭,“我知道了。”
腳踝骨折的患者需要進行一個簡單的小手術,用關節固定螺絲就行,等許淵把手術做完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傷患基本上也被同事們處理的差不多了。
他將口罩拉下來,問過路的護士,“張院長呢?”
“院長好像在角落的那個辦公室...恩,我剛才看見他進去了。”
許淵點頭︰“知道了,你去忙吧。”
等許淵到的時候才發現這個辦公室是個小的投影室,房間里的光線很暗,只有屏幕上的白色幕布上發著幽幽的光。
許淵在張院長身邊坐下,張院長側頭看了他一眼︰“這就是郭雲跟你說的那個從美國面到的外科醫生。”
許淵目光落在屏幕上,張院長也將目光移過去,“怎麼樣,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