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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里，水龍頭安在與趙小語眼楮等高的水池上方, 她自然是沒辦法做到伸手去洗的, 只能站在旁邊揪手指。
關彌洗淨了手, 取過旁邊的一個搪瓷盆，沖洗了一遍, 接了半盆子水到趙小語面前。不用他指示，趙小語擼起袖子把手掌浸到水里搓搓洗洗。
“可以了嗎？”趙小語不放過任何能正當和關彌講話的機會, 一抬頭，恰對上他的目光。
關彌端著水盆, 為了遷就她的身高，微俯著上身。
他的眼里似有輕瀾。
趙小語一愣, 還來不及細看，對面的他已經斂下眼瞼。“呃……好了。”趙小語把手從盆中拿出來。旁邊早有細心的女編導遞上擦手的毛巾, 當然，這一小部分不會在播放的內容里。
兩人回到桌前, 關彌拿起餐盤里唯一的玉米。
他要吃玉米？雖然他拿走了唯一的玉米，但是趙小語完全沒有一點不開心, 剛要伸手去拿芋頭，卻見他把玉米棒子從中一掰，將分成的兩截放回餐盤里, 接著去拿芋頭。
于是, 趙小語默默地拿起了半截玉米棒子。
啃玉米的時候, 趙小語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在客棧的時候, 有白奶奶幫自己洗澡，在關彌家的時候，有穆姨幫自己洗澡，在這兒……誰來幫自己洗澡？
應該是……關彌吧？
哎呀真是想想就……
“怎麼？”正在安靜吃食物的關彌並沒有特別注意旁人，然小姑娘忽然直起腰板半張著嘴發愣，動靜有些大。
趙小語掩飾地低頭啃了下玉米，含糊道︰“沒……沒事。”
就是有些小害羞和莫名的小期待……哎呀……真是羞羞的。
趙小語的半截玉米還沒啃完 ，工作人員過來說，節目組其實提供了飯菜，問關彌要不要送過來。
要要要！趙小語聞言立刻扭頭看向關彌，她還以為午飯真的就只能啃這些沒味道的東西了呢。
男人咽下口中的食物，取過紙巾擦手，頷首。
工作人員很快撥了個電話。
用過午飯，是午休時間。
關彌躺在大床上，趙小語躺在小床上，各自無言。
趙小語倒是想說話，只是，一來不知道說什麼，二來怕打擾到關彌午睡，被他討厭。
就這麼玩著手指，倒也很快就睡過去了。
***
“……要在二十分鐘……出發……”
趙小語皺皺小臉，倦懵懵地睜開眼楮。
漸漸擴大的視野里，兩個扛著器材的工作人員，然後是關彌，他背對著自己站在窗邊，垂落在身側的指間夾著一個像信封模樣的東西。
攝像師小賈挪了幾步，把鏡頭對著趙小語。
關彌察覺到變化，側過身，“該起來了。”
仲春時節，天氣還有點涼。
外套掛在床尾，趙小語拱起身子爬過去夠。
女編導踟躕了下，低聲問關彌︰“您不去幫她穿衣服麼？”
“她自己會。”
不是……女編導被梗到了，本來想的是，讓“關爸爸”去給小圓穿衣服，多些互動，多些可取的鏡頭。但是對著關彌這種大咖，對著他這樣有些涼淡的態度，她又不好開口指揮。
趙小語把外套拽過來，麻利地套在身上，扣好了一溜扣子。她的褲子除了內褲，只穿了一條，所以睡覺的時候沒有脫。鞋子也不難穿，兩只腳塞進去，魔術貼一黏上就行。
真是個懂事的小姑娘。女編導心道，自家的小外甥女比小圓大一歲，衣物都還得要大人穿。
“我……”趙小語看了下房間里的幾人，對關彌道，“爸爸，我的頭發亂嗎？”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麼叫他有種淡淡的恥感……但是在節目里，小朋友們都這麼叫，她不這麼叫會有點奇怪。
關彌一怔，“……不亂。”
那就好，這里可是到處都是攝像頭的，她要注意保持形象。趙小語走近關彌，“我們要去干什麼呀？”
“有任務。”
“什麼任務？”
關彌抽出信封里的任務卡，“包餃子。”
“包餃子？好的呀！”以前看家人包，好像還挺簡單的。
可是……
“餃子皮呢？”
“餃子餡呢？”
趙小語踮腳環顧了一圈廚房，並沒有看到這兩種東西。
女編導笑著搖搖頭，指了下料理台上的東西。
一個盆、幾個碗、幾枚雞蛋、一把綠色的……韭菜？
“不會是要……”自己弄吧……
關彌走向料理台，拿起那把韭菜，觀察了下，走向水池。
“你要做什麼？”
“洗菜。”
“噢。”趙小語覺得自己問的問題越來越弱智了。
接著又問︰“那我要做什麼？”
手上的動作不停，關彌道︰“出去。”
出去啊……趙小語垂下眼楮。
“或者看著。”
“那我看你！”趙小語咬了下唇，還是想說，“那……那我想和你一起做任務，可以嗎？”
“……嗯”
趙小語咧開笑，“那我來打雞蛋？”
“你……”關彌面色似有些許猶豫，“小心點。”
“嗯！”
打雞蛋嘛，這麼簡單，分分鐘就能搞定的。趙小語左手抓了個雞蛋，右手抓了只瓷碗，轉移到矮一點的台面上。
將雞蛋磕在碗沿，沒開，只敲出鈍鈍的裂痕。
略嫌棄地掃了下碗沿，趙小語將雞蛋改到料理台邊沿磕。
一磕下去，趙小語一聲驚呼，感覺手里的蛋殼全碎了。好吧，不用感覺了，手里滿是黏糊的蛋液。
條件反射之下，趙小語想也不想地將手里破碎的雞蛋扔進碗里。
“怎麼辦……”趙小語垂頭看著滴到地上的幾滴蛋液，為什麼打個雞蛋也不會，真是蠢死了……
“有沒有扎到手？”
“沒有……”
“洗手。”關彌用之前那個搪瓷盆接了點水，遞到她身前。
趙小語把手伸進盆里，還在想著被弄髒的地面，“地板……髒了怎麼辦？”
“我來處理。”
嘴唇離開饅頭，趙小語以為關彌也想吃，“你要不要嘗試一下？我覺得這樣很好吃。”
問完，又覺得有些多余。想起幾年前她也這麼問過關彌，他連嘗一口的興趣都沒有。
果然，關彌搖頭。
趙小語見他的目光還沒移開，決定抓住機會和他找點話題聊聊，“你今早起好早噢。那邊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早點嗎？“
“粽子。”關彌低頭含著豆漿的吸管。
“就只有這幾樣啊？”趙小語腹誹，節目組未免有點小氣了吧。
關彌放開吸管，“還有紅薯、芋頭、魚片、瘦肉等食材。”
“生的？”
“嗯。”
趙小語眨眨眼，“你好機智噢，專門挑了熟食回來，咱們就不用動手做啦。”
春末的陽光斜斜地從窗子里溜進來，和煦地照在兩人身上。
趙小語沐浴在金色溫暖的陽光里，像個小天使。
在一眾工作人員眼中。
而對面的男人，簡直像是從經過各種PS精修的照片上走出來的，好看得毫無瑕疵。
趙小語講完之後，關彌沒有回應。于是她又咬了口涂著老干媽的饅頭。
嚼幾下，喝口豆漿。
站旁邊的女編導忍不住問出聲︰“小圓，這樣……好吃嗎？”
“好呀。”趙小語重重地點頭，“您要不要嘗一下。”
“不用了。”女編導擺擺手。
“那好吧。真的很好吃呢。”說完，趙小語低頭專心地啃饅頭，是以沒注意到關彌又在看她。
白饅頭配老干媽、甜豆漿，這個吃法有些奇特。
總覺得，似乎也有個人在他面前這麼吃過。
依稀是……
“阿彌，你這還有什麼吃的嗎？”
郭晨曄急哄哄地闖進來，奔向餐桌，握住關彌的肩膀，“我跟你說，那兒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嗯？”
“村公館什麼吃的都沒有了！”
關彌放下筷子，撥開他的手，“怎麼會？”
“呃……”郭晨曄摸摸鼻子，“剩下的都是那些生的東西。”
“哇你這是什麼眼神？嫌棄我？”郭晨曄一屁股在關彌旁邊坐下。
趙小語聞言抬頭，郭晨曄死皮賴臉地搭上關彌的肩膀，關彌壓根沒在看他。
“小圓，”郭晨曄朝她拋了個電眼，“可以分點東西給哥哥吃嗎？”
“哥哥？不是叔叔嗎？”趙小語咬著筷子一派天真道。
“噗……叔叔就叔叔吧。”郭晨曄指了下袋子，“可以給我分些吃的嗎？”
“可是……”
趙小語看著保鮮袋里唯二的牛角包和白饅頭，關彌只吃一個牛角包肯定不夠。
“不行呢，我們都不夠吃呢。”
郭晨曄苦著臉道︰“可是你忍心讓叔叔餓肚子嗎？”
忍心……趙小語喝了口豆漿，不說話。
“分我個牛角包嘛，小美女。”郭晨曄這個人氣小鮮肉為了吃的，簡直是放下了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