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療養院出來,莫小西站在路邊等公交車。小說
說起來,她跟葉龍也沒有聊幾句,可心里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翻滾,讓她心緒不寧。
她擔心自己一時沖動,會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傻事,暫時決定先回青梅園冷靜冷靜,之後的事情只能之後再做打算。
她現在真的已經很困頓了,真想倒在床大睡不起。
環城的公交,車次會少,等了好一會兒還沒來。
莫小西認真的看著公交車站牌,找到合適的下車站點,用最經濟的辦法回青梅園。
剛選好路線,公交車到了。
莫小西苦作樂,再一次認為天是眷顧她的,在她需要天使的時候,天使到了。
只換乘了一路車,莫小西到了青梅園的站點。
從公交車下來,很快她回到了無親切的家。
回到青梅園,莫小西倒在床睡著了,真的已經很累了,身心俱疲。
秋家。
秋煦正坐在院子里,听著耳邊的鳥語,認真描摹著風景。
他是個藝術家,同時還是有名的畫家。
當畫完最後一片枯葉,只听得身後的草地響起了 的腳步聲。
秋煦慌忙轉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這邊走來。
是艾。
秋煦沒有理會,回過身,認真的看著畫板的畫,試圖找到什麼不足。
艾被冷落了,有點不好意思。
她走前,彎下腰,也認真的看秋煦的畫,然後輕輕笑,少了靈魂。
秋煦裝作沒听見,不理會,起身拿起畫板朝房間走,足下有力,行動帶風,看起來對艾的意見不小。
艾有點尷尬,呆了一會兒,轉身要走。
感覺到身後的人越走越遠,似乎毫不留情,秋煦的心,碎裂了。
艾有自己要處理的事情,從來都是來去匆匆,經常無影無蹤。這樣的事,也不是發生過一兩次了,為什麼他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什麼都不問,只是安靜的等她回來呢
他的心,已經被攪亂了,他沒有辦法淡漠的看待這一切。
可這樣又如何呢
秋煦嘲笑自己,他還是這樣的小孩子脾氣,算他不滿,他鬧別扭,他生氣,他難過,他發火,又有什麼用
這樣不成熟的表現,只會讓她越走越遠而已。
在艾跳牆面的時候,秋煦轉身,朝著艾的背影,阿久,我給你準備了早飯,現在姑且當午飯吃吧。
艾鼻子有點酸,她搖搖頭,我看,我還是走吧。這些天,真是麻煩你了。抱歉。
說完,剛想往牆外跳,秋煦忽然抬高了聲音,請你不要擅自揣度別人的心意我只是因為公司里的事情,有點煩。還有,歡迎回來。
艾立在牆頭,風吹過撩撥起她的衣衫,縴細的身影怎麼看都有一種搖搖墜墜的感覺。
她今天扎了丸子頭,看起來往常都要有精神,清純帶著不言而喻的干練。
見艾沒有回答,秋煦繼續說︰都來了,至少吃個飯吧。
對這個家的眷戀,讓艾猶豫了,她停了片刻,從牆頭跳下來,朝著秋煦走來。
唉,秋煦嘆口氣。
你嘆什麼氣對我很不滿艾問。
秋煦搖頭︰我只是對你的飛檐走壁有點無語而已,明明放著大門。
艾輕笑︰我全當鍛煉身體了。
也是,要是哪天你從正門進來,我真擔心會不會是假的。秋煦苦笑。
從微波爐拿出準備好的飯菜,艾真的感覺到餓了,拿起筷子準備吃。
意識到秋煦沒吃,還一直盯著她看,艾忍不住問,怎麼了我臉有東西
秋煦搖頭︰真沒想到,這麼土的話,竟然能從你的口說出。我只是在想,這些天,你去哪里了,又是很久的音訊全無啊。
我去香港了。這一次艾很坦誠,黎眉的身體穩定下來,我馬回來了。
你去給黎眉看病了秋煦一下子釋然了。
是啊,我以為你能猜到。艾說。
是了,艾是個醫生,出現在香港,給黎眉看病,也是理所當然的。秋煦之前竟然沒有想到,真是當局者迷,他光為艾突然失蹤難受了,這種負面情緒,讓他忘記了思考。
黎眉怎麼樣了秋煦順著話題聊下去。
他突然很害怕沉默,相處的時間有限,他已經不想浪費了。
哪怕多說句話也好,他不想讓時間這樣白白耗去,到頭來連回憶都變得蒼白。
生命體征已經穩定下來了,之後會做植皮手術和整容手術,這種事,別的醫生也能做得了。艾說完,補充一句,她很堅強。
有時候是沒有理由不堅強。
在經歷過太多的傷痛洗禮之後,堅強會成為一種習慣。
近期有什麼打算嗎秋煦問。
艾微微蹙眉,輕輕抱怨,秋煦,你是不是特討厭我
沒有。絕對沒有這話從何而來啊
那你能不能讓我安心吃個飯艾端著碗,在秋煦的眼前晃了晃,示意他,她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
無奈,秋煦閉了嘴,起身,走到客廳,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算是給這個安靜的家,增添點生氣吧。
待艾吃完飯,秋煦起身去收拾碗筷,這種活,他是絕對不會讓艾做的。
她太辛苦,要是偶爾學會好好照顧自己,那更好了。
艾貌似也不喜歡做家務,連一點謙讓的意思都沒有,直接目送秋煦去廚房洗碗。
不忘送給秋煦個調皮的笑,秋煦,听說做家務的男人最帥,我覺得這話是說你的。
秋煦忍不住翻翻白眼,扭頭瞪了艾一眼,是不是囂張的女人最美
所以說,我一點都不美。艾聳聳肩,躍沙發,直接倒在沙發。
她的身體已經透支,很疲憊,應該休息了。
可是很多天沒有見到秋煦,真的是很想念,她也想在可以的時間里,能夠多相處一會兒都是好的。
秋煦從廚房出來,第一次看到艾毫不介意的倒在沙發,心里漾起不一樣的情緒。
他坐下來,拿起畫板,沖著艾淡淡的笑,我能給你畫張像嗎
艾搖頭,半開玩笑︰我的像可是一種罪啊,走到哪里都會被通緝。
因為你生的太美。
你這是在跟我調情嗎艾犀利的指出秋煦的不軌,皺著眉側過身子,留給秋煦個背影,畫吧。
秋煦無奈,苦笑了下,拿起畫筆。
艾很快睡著了,瘦削的身子,均勻的呼吸,怎麼看都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這樣單薄的小姑娘,經歷的傷痛,真的可以讓一個大男人潸然淚下。
真是委屈你了。秋煦輕輕嘆口氣,拿來毯子給艾蓋。
艾一向淺眠,這跟她常年生活動蕩有關系,她沒有辦法放心睡一個好覺,隨時處在高度警覺的狀態。
只有在秋家,只有在秋煦這里,她才能安心的閉眼楮,什麼都不想,只要好好的享受睡眠所帶來的幸福可以了。
沒有這個時刻更幸福的了。
秋煦坐回到原處,拿起畫筆,給艾作畫。
只是看著她的背影,秋煦會難受。
她的睡品很好,很安靜,乖乖的,像襁褓的嬰兒,安詳的如春天的陽光。
畫著畫著,艾的身子輕輕動了動,似乎夢到了什麼事情,只听得她喃喃低語了一聲,哥哥。
這聲音很小,小到不易察覺。
可這話還是傳進了秋煦的耳朵里。
他沒有回應,安靜的畫著畫著,不知不覺淚花溢滿了眼眶,他伸手去擦,可眼淚根本是無根的水,源源不斷,不管怎麼擦都擦不干。
是的,是的,他都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艾的本命叫秋靈,是他二十三年前丟失的妹妹。
他是艾的哥哥。
得知這件事的時候,的確有點沒法接受,通過幾天的煎熬,他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個人是他的妹妹,是他可以全身心的去愛,去疼,卻再也無法那樣去愛的人。
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寶貝,又一下子丟掉了自己的寶貝,這種復雜的心情,估計沒有人能懂。
是啊,艾是他的妹妹,有什麼事情不能敞開心扉呢
他們都在逃避什麼呢
想到這里,秋煦放下畫筆,站起身,走到沙發前,蹲下身,伸開雙臂將艾抱進懷里。
熟睡的艾,一下子睜開眼楮,條件翻身的要動手,見是秋煦慌忙收了手。
你怎麼了看到滿眼淚水的秋煦,艾忍不住問。
你不要再瞞了,不要再欺騙我了,我都知道了。他說,你是秋靈對不對你一直在騙我,對不對莫小西才不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是你
艾一怔,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只是怔怔的看著秋煦,略顯疲憊的眼楮,一點點滲出水花。
慢慢的,她試著伸出雙臂,想要回應他的溫暖,回應他的眼淚,想輕輕喚他聲哥哥。
可手最終僵硬在半空,最後變成往外推的動作。
艾微笑,努力將淚花擠了回去,用這種方式吃我豆腐,你也太調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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