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來的倉促,走的也干脆。
只一個晚,大地便迎來了新生。
整個世界仿佛被徹底沖洗了一樣,干淨明澈。
時間不緊不慢的過,之後是幾個平淡的日子,忙忙碌碌似乎永無止境。
這天,天空突然被青灰色的雲遮蓋,風先是很輕的拂過,幾個小時後,便吹的人睜不開眼楮。
廣播里滿是台風橙色預警,希望廣大市民不要擅自外出。
風已經越來越急,疾馳的氣流呼嘯的攜卷著雨絲暴力的行進,似乎想要將整個城市攪亂。
被風折斷的廣告牌狼狽的在地打著滾,全然不見了平日里的耀武揚威風度翩翩。
黎楓開著特制的車朝著海邊駛去,超重的報道車被一陣陣呼嘯的海風吹的搖搖晃晃。
廣場的大屏幕,突然出現了黎楓穿著雨衣站在海邊的畫面。
他的全身已經被雨水打濕,迎著風,沖著鏡頭強擠出個笑︰大家好,今天由我來給大家現場播報,台風過境時的大海。
葉家。
葉臻因為公司有事,沒有回來。
正在懶洋洋描繪著隻果的莫小西,被電視的畫面嚇壞了。
媽的簡直瘋了莫小西一躍而起,找到些繩索,什麼都沒想,鑽進葉臻的車里,啟動發動機便朝著大海的方向跑。
黎楓這個笨蛋,竟然靠那身裝備去拍台風過境時的大海,簡直是活膩了
剛接近海岸,車子便被吹的有些走不動,莫小西急的直罵人,只能拼勁加大油門,在崎嶇的海岸疾馳。
黎楓站在海邊,洶涌而來的波濤轟鳴聲震耳欲聾,如暗涌的猛獸呼嘯而至,烏壓壓劈頭蓋臉的打來,只是看著便覺得似乎被抽走了靈魂,連呼吸都不能。
風很急,波濤亂涌,形成一道道波瀾壯闊的水牆,肆意翻滾著蹂躪著
又一陣疾馳的風,黎楓一不留神整個人便脫離了大地,突然一只縴細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兩個人被狂風裹挾著,風肆虐著在空搖曳,柔弱而無力。
一根繩索將二人與加重的車子連接在一起。
在自然的神面前,人類終究是顯得太過弱小。
黎楓這才注意到身後駛來的車,看到莫小西嚇了一跳,慌忙要責備,可話全都被呼嘯風吹散了,什麼都說不出來。
雨越下越大,臉頰一串串水珠飛速的滑落,在這樣一個分不清到底到底是黑夜還是白晝,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地方,算再怎麼樣震撼人心,都顯得蒼白無力。
見莫小西已經很吃力,黎楓試著將她抱進懷里,伸手去抓繩索。
試了幾下終于成功。
黎楓抱著莫小西,順著繩索,一點點靠近車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鑽進了車子。
海浪聲很大,帶著鋪天蓋地的呼嘯,讓他們听不到彼此的聲音。
葉臻急匆匆趕在路,他在回家的路,看到廣場的大屏幕,嚇了一跳,立馬黑著臉朝著海岸駛去,甚至來不及打急救電話。
他簡直是要氣瘋了,媽的,都瘋了,都瘋了
葉臻黑著臉,急匆匆往海邊趕,很遠便听到狂風裹挾著巨浪的聲音。他不顧後果的加大了油門,終于看到了黎楓的采訪車,葉臻從車子里鑽出來,不顧腿撕裂的痛,朝著采訪車跑去。
可什麼都沒有,除了車子連個人影都沒有。
葉臻慌了,順著海岸瘋狂的奔跑起來,海浪打在身,濺起一身的傷。
暗黑的背景,葉臻渺小的如濃墨渲染的山水畫遙遠天際的鷗鷺,與天地一色。但他的每一步又那樣的沉重,似乎走過遍地荊棘惡獸遍野,算被刺的皮開肉綻,算被虎視眈眈,依然堅定的能夠撼動天地。
海浪已經有所緩和,可依然大的驚人。
葉臻只覺得頭頂發麻,一個巨浪便劈頭蓋臉的打來。
心道壞了,此生休矣。
只覺得身一緊,一個鐵質的圓圈一下子將他緊鎖,他順著連接圓圈的鐵鏈,目光游走,視線落在一輛灰色的雷頓。
雷頓的旁邊是大型的救援車,還有全副武裝的鋼盔鐵甲。
葉臻想掙扎,可整個人被車子拖著,只能不停的一步步遠離海岸。
終于到了安全地帶,藍似景從車子走走出來,臉色很沉,你又欠了我一條命。
葉臻來不及跟藍似景慪氣,只是無力的蹲在地,褲腿早被鮮血染紅,驚心動魄慘絕人寰的顏色。
莫小西,她葉臻哭了,她不見了
藍似景眸光似水,冰涼的落在葉臻身,呵,她死不了。
葉臻不听,只是伏在地,面如死灰。突然,他站起身,朝著大海的方向跑,我要找到她,算死,我也要找到她
你要是不怕她找不到你,我不攔你。藍似景垂眸,我是為了她,才救的你。怕葉臻听不懂,藍似景解釋,你當莫小西她是誰她是天語的記者,有在任何地方都能生存的能力。
救援人員將葉臻抬到車里,幾個人控制住他的手腳,便開始給他包扎撐破的傷口。
藍似景看著葉臻的慘樣,忍不住奚落,這點小傷,這麼久都沒康復。你的身體素質,還真是差的嚇人。
說完,藍似景不介意親自陣,從醫護人員手拿好刀,當視線落到葉臻的腿,藍似景忽然瞪大了眼楮,用力的拎住葉臻的衣領,發出陰冷的嗓音。
你被人下毒了
你在說什麼葉臻傻了,我被人下毒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們看吧。藍似景松開葉臻,示意醫護人員前。
葉臻的傷口呈現出一種鮮艷的橙紅色,這種紅色非常醒目。
葉臻嘴角抽了抽,不可思議的問醫護人員,我被人下毒了
醫護人員點頭,安慰葉臻道︰葉少爺不必驚慌,沒什麼大礙,只是會讓傷口愈合的慢而已。
誰給我下的葉臻突然爆發出慘絕人寰的爆呵,老子一定扒了他的皮
藍似景鄙夷的看了葉臻一眼︰你自己的腿,竟然還問別人
葉臻突然想到了艾,然後鄙夷的回望藍似景,心道,還不是你這敗類的婆娘給害的
可是一想,又不對。
因為艾替他看過傷口後,他的傷口很明顯的愈合了。
究竟是什麼人
能接觸到他傷口的,只有那個醫生,當然,還有莫小西。
莫小西肯定要排除了,葉臻恨恨的咬牙,等他回去,一定把那該死的醫生給凌遲了
葉臻被藍似景強制押解著撤離出海岸,而救援活動還在進行。
雖然藍似景相信莫小西會在各種場合活下來,可有時候信任會成為一把利刃,殺人無形的工具。
葉臻突然想起個不得了的問題,挑眉,不好氣的問藍似景,你怎麼在這里
是秋煦求我來的。藍似景雲淡風輕的回答。
他為什麼讓你來葉臻繼續問。
呵。藍似景輕笑,大概他也覺得我你強。
葉臻恨恨的握了握拳,忽的又松開了,他微閉眼楮,請你務必找到莫小西,拜托了。
這是自然。藍似景笑,回頭看了眼葉臻,似是有意,似是無意的說道,要變天了。
終于,誰也改變不了了。
沉默了很久,葉臻突然問道︰藍似景,你為什麼總是救我我明明
難道你不覺得,我是在羞辱你嗎藍似景輕笑,我是在羞辱你啊,我救你一次,打你一次,對你傷害要深的多。
果然不是個東西還是個神經病葉臻皺皺眉,臉色黑的嚇人。
但是,起被羞辱,能夠活著,豈不是更好,更劃算藍似景微笑,我是個商人,一定會考慮投入跟產出,不要誤以為我好心的沒有原則。我所做的一切事情,甚至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目的的。而你,弱在總喜歡將自己的所有情緒都放在臉。所以,注定,我是個傳,而你是生活。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葉臻不可思議的看著藍似景,心里卻翻起了滔天巨浪。
因為要變天了啊。藍似景幽深的眸子如深潭鏡水,寧靜的像暴風雨來的前夜,可他的唇角卻挑著不泯不滅的笑,如果你一直不夠強,這游戲沒有意思了。
然後,他扭頭沖著葉臻,變強吧,強到足以守護自己重要的東西。
藍似景,你
我說了,我是個商人,不會做讓自己虧本的買賣。
兩人都不在說話,只能听到風雨重重敲打窗戶的聲音,緊鑼密鼓,像戰場廝殺的硝煙。
將葉臻送回家,藍似景便離開了,離開時,只留下一句話一定守護住啊。
葉臻定定望著藍似景的背影,沉默了會兒,拿起電話,他有兩件事必須要做。
第一件,必須增派打量的人手去找莫小西。算藍似景說莫小西沒事,他也不放心,他必須要親力親為,再不用藍似景的力量。
第二件,他要找出給他下毒的真凶。他想過了,那醫生如果不夠蠢,是不會貿然給他下毒的,不然等于自尋死路。
交代好事情,葉臻重重倒在沙發,緊緊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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