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約會的對象是尊貴的伯爵閣下，約會的地點也定在環境清幽，裝潢也十分低調奢華的餐廳，這里的菜價和裝潢一樣昂貴，一頓飯可以吃掉他幾個月的生活費。
約他的伯爵坎昆早早就到了，見他姍姍來遲，對方淺灰色的眼里閃過幾分厭惡，語氣也帶著輕蔑譏諷︰“平民都像你這麼不守時嗎？”
艾爾並非有意遲到，只是看起來，對方也不需要他的解釋。
看在對方是伯爵的份上，他深呼吸一口氣，開門見山說︰“抱歉，有事情耽擱了，您約見我今天是有什麼事？。”
“我希望你能自覺一點，不要再出現在我女兒身邊。”
有沒有搞錯，他可是清清白白一條單身人魚好不好！艾爾按壓了下額角的青筋，維持著自己溫雅的表象︰“您說的女兒是？”
“不要裝糊涂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打了個響指，站在一旁穿著得體的管家便及時地放了一張卡。
“只要你足夠識相，這卡里的10萬卡索就屬于你了。”
感情是個有神經病的貴族，不過看在錢的份上，他還是耐著性子坐在椅子上，攤了攤手︰“我不知道伯爵大人您在說什麼。”
在對方審視自己的同時，他也在觀察自己的約會對象，復古風格的貴族老爺打扮，從頭發絲到腳尖都透著一股子傲慢。
半透明的櫥窗倒映出坎昆伯爵有些扭曲猙獰的面容，他的手杖敲擊著地面，敲得光鑒的地磚砰砰作響︰“你就是用這種無辜的臉蛋勾引了我的莉莉絲對吧！”
本來就無辜的艾爾沒有再搭話，只默默喝了一口眼前的紅茶，據說這是銀河系第9行星進口的品種，一小杯就價值一千卡索，堪稱液體黃金。
見他一聲不吭，內心腦補了一場大戲的坎昆伯爵反而冷靜下來︰“其實你會這樣，我早就料到了。像你這種年輕人，我見的多了。”
他又拍了拍手，管家貼心地放上了另外一張卡︰“這張卡里有100萬，只要你答應，這輩子都不會和我女兒在一起，它就是你的。”
100萬卡索，艾爾的手抖了抖，那淺褐色的紅茶便在瓷白色的杯中蕩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波。
他抬起頭來，濃密的眼睫遮擋了眼中耀眼的流光。他按住薄薄的黑晶卡，緩慢而有力地把那張泛著誘人光澤的卡推了回去。
“麻煩把卡收回去，您這是對我的侮辱！”青年氣憤的表情一點也不虛偽做作。
在坎昆伯爵對他總算是有點改觀的時候，艾爾開口說︰“卡又沒有密碼，請您選擇現金或者是終端轉賬。”
開玩笑，沒有密碼的卡他拿了有什麼用，這不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嘛。
坎昆伯爵的胡子都氣得翹了起來︰“混賬東西，不要臉！”
作為尊貴的伯爵，坎昆從小接觸的都是上層社會，罵人的詞匯量也是非常有限。
這種語言攻擊，對艾爾來說根本是不痛不癢︰“您應該清楚，做交易最重要的就是誠意。現在是您在請求我離開您的女兒，而我提的只是一個簡單的小要求而已。”
艾爾一口一個您，語氣卻半點恭敬都沒有。
坎昆伯爵的聲音陡然危險起來︰“只是個平民而已，100卡索，足夠買你一條命。”
面對赤/裸裸的威脅，黑發人魚依舊面不改色，甚至唇角還帶了抹笑意︰“如果您真是這麼想的話，您大可試試看。”
頭發灰白的貴族人魚繃緊了面孔，轉頭看了看屏風處，揚聲問他︰“如果我給你一百萬，你能保證，永遠不和我的女兒在一起？”
艾爾笑眯眯回答︰“我的優點不多，信守承諾是其中之一。”
坎昆扭頭看了看身後，頂著黑沉沉的面孔拍板︰“成交。”
終端入賬，不可逆轉，看著突然多出來的一串零，艾爾起了身，眉眼飛揚︰“多謝您的款待，祝您生活愉快。”
坎昆語氣冰冷︰“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艾爾做了個向海神祈禱的手勢︰“以海神起誓，我絕不會和您的女兒莉莉絲有任何親密的關系。”
空手而來，滿載而歸。離開的時候，艾爾還順手打包走了一大堆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甜品，把賬單悉數留給了那位慷慨的冤大頭。
一邊叼著店里贈的新品棒棒糖，他一邊回憶坎昆伯爵口中的女兒︰沒辦法，他真的不記得愛慕他的莉莉絲是哪一位。
算了，還是不想了……
向他告白過的人太多了，大部分他連名字都不知道就拒絕了，他真的沒有辦法在記憶里把名字和面孔對上號啊！
不過不要緊，他肯定會遵守對那位伯爵的諾言的，畢竟，他對雌性人魚，毫無性趣。
…………
在艾爾離開之後，坎昆伯爵呼喚著躲在單向玻璃牆後面的女兒︰“莉莉絲，出來吧。你都听到了！這就是你喜歡的，貪婪、低賤，令人作嘔的平民。”
雖然不樂意，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卑劣的平民有著一副不錯的容貌。
“您不要再說了！”莉莉絲嬌俏的容顏被怒火覆蓋，只是這火不是沖著“渣男”艾爾，而是沖著她自己的父親。
“是我自作多情又如何，父親您也不該這般羞辱我。您死心吧，我也絕不會按照您的要求嫁人的！”
出于貴族強烈的自尊心，她沒有跑出來告訴老爹，對方壓根就沒有接受她的告白。
伯爵氣她的不知好歹︰“公爵大人哪一處不比那個平民強，尊貴的身份，俊美的容貌，年輕富有。重要的是他對你痴心一片，不擔心他對你不好。”
“可是我不喜歡他。”到底是嬌生慣養的貴族小姐，莉莉絲抿了抿粉潤嬌嫩的嘴唇，仍舊固執地搖頭。
便是再愛女兒，剛送出一百萬的伯爵也不願意再陪她胡鬧，收斂了慈父做派，擺出一副獨.裁者的面孔，以命令的口吻說︰“這就容不得你做主了，過幾日尋個時間，你便與萊德公爵訂婚。”
說罷，他便當著女兒的面，用個人終端聯系了一下那位尊貴的公爵閣下︰“是弗朗索瓦公爵閣下吧，我已經和莉莉絲說過了，她說，成為弗朗索瓦家族的公爵夫人，是她最大的榮耀。”
他揚了揚手，示意管家和僕從架住女兒，把掙扎的莉莉絲拖了下去。
終端的另一頭傳來年輕的公爵略顯清冷的嗓音︰“我很高興。只是，我近段時間會出一次遠門，等一年後，我會給莉莉絲一場盛大的婚禮。”
這並不是商量語氣，更像是理所當然的通知。當然了，作為弗朗索瓦家族的繼承人，萊德•弗朗索瓦也不覺得自己做決定還需要和對方商量。
“公爵閣下，莉莉絲一定會等著您的。”對方畢竟是高他一等的公爵，而且還深受皇帝陛下的喜愛。雖然對方愛慕著自己的獨生女，但坎昆伯爵並未因此忘形。
萊德•弗朗索瓦切斷了通訊，聲音一改通訊時的殷切熱絡，冷淡地吩咐城堡里的僕從︰“清單，還有資料，給我。”
他的神情和方才一樣冷漠，耀眼璀璨的金發也透著冰冷的意味，和伯爵口中溫暖痴情的公爵大人仿佛是兩只人魚。
服侍他多年的僕從已經習慣他的少言寡語，再一次按照清單檢查了公爵大人的行李，順帶著在公爵用膳後，將厚厚的資料送到了後者的書房。
在伯爵鐵了心要把女兒嫁給弗朗索瓦公爵的時候，他口中無恥的平民艾爾正在打包自己的行李。
作為帝國第一高中的優等畢業生，他早早就收到了由聯邦政府頒發的邀請函。
上面寫得很清楚，這是邀請他去參加遙遠星球舉辦的一個所謂的吃魚比賽。
獎金豐厚的程度，完全不是簡單的美食大賽能夠達到的。而且據他所知，比賽邀請的人選，也並沒有本星球最有名的大胃王。
原本他是不打算去的，且不說旅途風險，他想掙錢也得有命花。第二個原因，就是他身上並沒有足夠充分的資金，實在是囊中羞澀。
就算聯邦包圓了吃穿費用，但沒有錢，他遭遇危險的幾率就遠高于常人。
在對方父母失望後，他就改了主意，拿到那一百萬之後，他更加決定去參加這一次的比賽。
畢竟他這麼年輕有才華，蝸居在這麼個小地方，簡直是浪費了海神給他的臉蛋和聰明大腦。
而且直覺告訴他，在這個為期半年的旅途中，他可能會踫到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興許是他的親生父母，也興許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侶。
到底年少輕狂，艾爾想什麼就去做什麼。他把一百萬卡索兌換了50萬星際通用幣，剩下的則用來采購所有他覺得可以的東西。
在購置完自己需要的一切物品之後，艾爾在出發之前，把剩余的所有款項打進了母親的賬戶。幾乎是錢入賬的瞬間，他的母親就有些驚慌地用終端聯系上他。
“艾爾，你老實告訴媽媽，那些錢是哪里來的？”
那貴族人魚給他的一百萬，艾爾只給家里留下了十分之一，但對他們這個普通的小家庭來說，這仍舊是一筆巨款。
基地的人不少，聲音有點嘈雜，他提高了點聲音︰“這里有點吵，你說那錢。哦，一個老頑固讓我離開他女兒的報酬，你盡管放心花”
沒騙沒搶，別人人傻錢多要往，他這里送，他不收白不收。
得知錢來路清白，人魚梅拉放下心來，對著看著她丈夫做了個口型。
但想起來早上的情形，她仍舊驚慌失措︰“你現在是不是在飛船基地？你想去哪？這筆錢夠你大學的學費了，媽媽給你留著。你快些回來吧。”
她也不傻，里面是十萬卡索，這個錢給艾爾做個投資，他自己要是夠努力，靠學校的獎金就能夠維持平常的生活。等他讀完大學，肯定能夠給這個家庭帶來更多的錢。
好歹是相處了這麼多年，梅拉的本性他還是很清楚的，艾爾嘆了口氣︰“我這一去，回來的幾率不大，您就當是我的贍養費吧。”
說完了，他不再多言，直接切斷了終端，並且單方面屏蔽掉了聯系人梅拉。
切掉終端的時候，他總覺得有什麼人在瞧他。只是順著那感覺抬頭，根本沒有瞧見什麼人，只有被他眼角余光掃到的雌性人魚。
一個個紅著臉頰，要麼垂下頭，要麼側開臉，嬌羞無比，很顯然，她們都不是那個帶著審視且高高在上的眼神。
他的膚色白，發色和眸色但他的五官十分立體俊美。拆開來每一樣都不算是頂好看，但組合在一起卻有種特別的美。
這種成熟中帶著幾分青澀的少年郎有種動人心魄的魅力，輕而易舉就引起那些候船的女性人魚的頻頻側目。
艾爾並不討厭這種贊美他容貌的目光，但他討厭冒犯。
“公爵閣下t1234號已經準備好了，您要提前上去簡約嗎？”基地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員恭敬的開口。
在未得到答復後，他抬起頭來，順著這位尊貴的公爵閣下的目光，一直看向第一層的中心廣場。
黑發俊美的青年人魚簡直是人群中的焦點，他很自然地注意到了艾爾的存在。
“好像他也是這一次的乘客呢，是公爵閣下的朋友嗎？”
弗朗索瓦凝視著廣場中心，看著那個據說是莉莉絲痴心愛慕著的平民。年輕雄性也抬起了頭，他的眉眼深邃而專注，就像是發現了他的存在一樣。
不過這根本不可能，萊德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一點凌亂的衣擺，語氣是貴族式的倨傲︰“可以了，提前上船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銀月冰月和竹醉的雷=3=
對了，設定貨幣換算是1卡盾=100卡索，1卡索是基礎貨幣，大概就是一塊錢。
星際元年3197年 5月25日 多雲轉晴
天氣很好，中了100萬卡索的“彩票”，不收稅的那一種，截個數字在渣博當錦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