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晴不知道事情是怎麼開始的, 又是怎麼到了這個地步,只是當她回過神來,一向矜持冷淡得連踫一下都要被凍成冰渣的冕下卻當著她的面輕解羅裳, 眸中的暗色竟好像是另一個人似的——這卻不是最教她費解的。
令她費解的是,比起身上還留著一件薄透的小衣的君墨辭,她自己正被壓在軟榻上, 身上連一件衣衫都沒有剩下。
她幾時這般豪放過?
可若不是她自己動的手, 又是誰剝光了她……光是想想,都教人臉紅心跳, 再難繼續下去了。
“冕下, 你……”話才出口,唇卻被不容置疑地攫住了, 那冰涼的溫度一如記憶中, 只是碾壓的力道和強勢卻前所未有,教她心顫卻又心折。
鐘離晴從沒思考過“以吻封緘”這個詞兒和君墨辭會有什麼聯系, 她更加想不到,自己會是關聯的另一人。
她只是沉醉在君墨辭細致如春雨撲面的吻中, 感覺心底深藏的苦悶、委屈、不甘……全都隨著那透著涼意卻溫柔的吐息被一點點吸走,渡回來的則是歡欣、滿足、幸福——盡管君墨辭沒有說過半句情話, 也不曾開口許諾什麼, 鐘離晴卻能感受到她傳遞的情意。
——比喜歡還要多一點,比愛又仿佛少了些什麼……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鐘離晴釋然地笑了笑,由著君墨辭慢條斯理地拉開褻衣的衣帶,將吻落在心口的位置。(略)
君墨辭的靈力與�u堯不同, 雖然她的體溫也常常教鐘離晴覺得她更偏向于極陰的體質,只有真正與她靈力置換交融的時候才能感受到——君墨辭的靈力極為平和中正,仿佛是將陰陽之道融合到了極致,無怪乎�u堯身懷極陰之體,而夭夭卻又是極陽之體,恐怕她們各自佔了君墨辭一半的體質,而本尊卻是完美平衡了兩種相對的靈力。
這也意味著,鐘離晴在傳遞靈力予她的時候,省卻了轉換成單一屬性的步驟,直接將自己的靈力與她交換即可——至于她的靈力為什麼能夠與君墨辭沒有半分排斥的契合,鐘離晴卻覺得不僅僅是血契這個理由能夠解釋的。
與初次不同的是,鐘離晴並未感覺到絲毫疲憊,除了那無可避免的瞬間刺痛之外,竟是前所未有的通泰明暢,比呆在最高等的聚靈陣中修煉還要順遂;神識內視之間,她幾乎能看見丹田之中的靈力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凝結成精純的能量,而識海中端正盤坐的元神之上,正有一絲又一絲的靈力附著,將那與她一模一樣的元神雕琢得更為凝實。
這場歡事,起于一念之間,遂于雙方之意,歸根究底,卻披著一個療傷的幌子。
她不知道君墨辭到底能受益多少,從她平靜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只是氣機和緩平順下來,傷勢應該沒有大礙,也不是之前鐘離晴見到的奄奄一息的模樣,但是究竟修為上是否有提升,鐘離晴卻感知不到。
反觀她自己,修為大進,如脫胎換骨,怕是那天榜的後四十位,也能爭上一爭——鐘離晴甚至覺得,只要她願意,將那些壓制的靈力完全放開,氣勢攀升,縱使就此邁入渡劫期也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
頗有些欣喜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沉靜的眸子,也不知眸子的主人盯著她看了多久,墨玉琉璃似的眸子里滿是自己的倒影,鐘離晴竟從里面看出幾分繾綣溫柔……待要再細看,卻又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樣了。
抿了抿唇角,低頭看了一圈兩人現如今的模樣,饒是自詡見慣風浪的鐘離晴也忍不住羞紅了臉——對比之下,君墨辭那白皙如玉的身子倒是無瑕,而她的身上卻依稀落下了一片片緋紅的花痕,有幾處竟是仿佛染了青色的淡墨,與瑩白的肌膚相襯,不由顯出幾分脆弱凋零之美。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杰作。
教鐘離晴略帶譴責的眸光一掃,君墨辭神色依舊不見波瀾,如瓷的兩頰卻悄然浮起一層薄暈,那熱度一路漫向了脖頸,最後卻沁滿了肌膚,看得人心動不已。
鐘離晴禁不住舔了舔唇角,壓下了突如其來的意動,偏開臉不去看那冰肌玉骨,清了清嗓子︰“你的傷勢可好了?”
“已無大礙。”君墨辭本打算施法召來衣衫的手指微動,卻不經意間觸到了一絲細膩柔滑,顫了顫,心口一熱,竟像是中了隱靈術一般︰驀地忘記了如何調轉靈力,忘記了怎麼施展功法——眸中瞥見鐘離晴的一片雪膚,便幾乎要忘記今夕何夕,姓甚名誰了。
“唔,我們怎麼會被傳送到那賭斗台?是姚如芷還是姚如菱……”為了打破這一刻彌漫的尷尬,鐘離晴絞盡腦汁地想著話題。
“姚家人明面上不惹事,只做買賣,私底下小動作也不少,你向她們打听姜六郎的去向,便是犯了忌諱——何況,姚如菱最見不得人接近姚如芷,給你使絆子也不出所料……總之,你離這姐妹倆遠一些,”听她問起,君墨辭正了正神色,一板一眼地答道,想了想又囑咐道,“還有那明秋落,她不是人族修士……莫要與她徒惹糾纏。”
——不是人族修士?
怪不得氣機如此特殊。
那臉上的刺青又有什麼涵義呢?
見鐘離晴陷入沉思,君墨辭眨了眨眼楮,那幾近凝滯的神思也終于再次恢復過來。
她從儲物戒指里取了一件干淨的內衫,先是替鐘離晴披好,這才取出另一件,自顧自低頭穿戴起來。
這樣一個不假思索的舉動卻教鐘離晴心里一暖,草草裹了衣衫便挨了過去,巴住她的手臂摟在懷里,故意膩聲道︰“照冕下的意思,妾身豈不是誰都不能親近?”
“你是三殿的人,不需要親近別人。”君墨辭因為手臂被兩處柔軟貼合而有瞬間的心猿意馬,卻立即按捺下來,沉聲說道,還不忘偏頭警告似地看了她一眼。
“冕下此言差矣,”鐘離晴放開懷中摟著的手臂,故意側過身,掀開床上的薄衾,露出那一朵盛開的紅梅,覷著君墨辭不自然的神色,幽幽說道,“妾身可不是三殿的人。”
“嗯?”君墨辭眸光一定,忽而攥住了鐘離晴的手腕,將她扯進了懷里,鎖住她的腰身,壓著怒意問道,“你說什麼?”
掌住她腰間的手來回摩挲著,透著無聲的威脅。
“妾身是冕下的人……獨屬于冕下一人。”鐘離晴卻毫不在意她的怒火,莞爾一笑,湊過去輕輕啄了一下那人不悅抿起的唇,眨著清亮的眸子,笑盈盈地望著她。
被偷襲的人似是沒有料到她的話,又似是驚訝于她的親吻,漆黑如夜的眼眸閃過一抹無措茫然,那脖頸間褪去的熱度竟像是又有卷土重來的趨勢。
眼看著自己挽闋殿主的威嚴蕩然無存,君墨辭冷下臉,將膽敢調戲她的女子從懷里推到一邊——說是推,動作卻輕柔地不帶半分力道,鐘離晴只覺得一晃神便從君墨辭懷里被好好地塞進了床榻的被子里。
“……花言巧語。”冷叱一聲,香風猶在,那人卻已然消失在房間里了。
“嗤。”鐘離晴好笑地拉過薄衾蓋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明媚的眼眸望著空無一人的屋子,正要抱怨那不解風情的木頭︰居然就這麼將她扔下了?
下一刻,那被嗔怪的人突然又出現在鐘離晴眼前,穿戴整齊,一絲不苟,仍是那副縴塵不染的高潔之姿。
白衣翩然,清冷如仙,唯有那雙黑夜般的眸子,看向她時不再是霜雪傾城的冷漠,透著幾許不自知的溫柔。
“安心等在這里,至多三月,我帶你回墨都。”君墨辭將一只儲物袋放在軟榻邊——如果沒有記錯,正是裝著此前在姚家坊市拍下眾多寶物的那一只——而後替她掖了掖被子,傾身靠近,似乎是想吻一吻她的嘴唇。
堪堪要貼近時,卻又不知想到什麼似的,忽而偏了開來,最後只是輕輕點在鐘離晴的額際,一沾即走。
饒是如此,已禁不住紅了臉。
心中暗笑,卻又不免嘆息,鐘離晴不曾說好應下,只是揚起一抹乖巧的笑來,朝她眨了眨眼楮,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她的腹間,嬌滴滴地說道︰“冕下可要早去早回,莫要讓妾身一人——獨、守、空、閨。”
她話音才落,那抹白衣卻已經再次消失在房間里,像是叫什麼東西追趕似的。
鐘離晴又是一笑,那笑意卻漸漸漫上了一絲苦澀。
確定君墨辭這回是真的離開了,鐘離晴坐起身,將軟榻邊的儲物袋收好,迅速收拾一番,又重新做了偽裝。
再次留戀地望了一眼這屋子,而後運起隱身,穿過了君墨辭布下的禁制結界,迅速離開了房間。
——她知道君墨辭是不願意自己犯險,但是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她一定要找到姜家六郎姜懷安,親自問個明白。
沒有人能阻止她。
……即便是她的心上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中間閃過好多小劇場,然而碼完以後我卻忘記了,哭唧唧……
略了一千五,你們懂的。
突然覺得冕下有點霸道總裁風了2333
我晴真是誘受嘿嘿嘿……
本來想甜一整章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