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甚麼。”那如清泉佩環的聲音貼著耳廓輕輕說道, 低語間有熱氣吹拂過, 酥□□癢地教她忍不住要躲,箍在腰間的手臂卻容不得掙脫, 透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霸道。
鐘離晴本還有著滿腹委屈,卻在這一摟之下, 剎那間忘了自己想說的話,只覺得腰間隔著衣料的力度那麼熾熱, 仿佛所有的氣力、所有賴以思考的神智都隨著那相貼的溫度被吸走了。
她甚至忍不住有些矯情地許願︰若這個懷抱能夠一直擁有就好了。
理智很快回籠,也清楚地痛斥著自己的痴心妄想,鐘離晴抿了抿唇,收拾好心情,眨了眨眼楮,若無其事地湊近君墨辭耳邊笑道︰“冕下如此體貼, 妾身歡喜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哭?”
說完便覺得擁著她的手一松, 已經被甩出那懷抱中, 不得不費盡全力穩住自己才不至于狼狽倒地。
斂起嘴角的苦笑,鐘離晴瀟灑地旋身,順勢抖開折扇,在身前搖了搖, 一派風流倜儻,好似沒有半分被君墨辭傷了心。
而趁著這一旋身的功夫,目光一轉,也將她與君墨辭落點的環境掃了一圈, 雖然眉眼還是笑著的,心中卻“咯 ”一下,暗道不好——就知道那姚如菱沒安好心!
她們落腳的傳送陣,卻是一座臨時搭建的單向陣法,怪不得傳送時空間撕扯得厲害,極不穩定,若不是關鍵時刻君墨辭護住她,只怕憑著她的修為,即便不被那空間亂流撕成碎片,也決計落不得好。
——這偌大的地方,又哪有姜六郎的影子?
想到這兒,鐘離晴收緊了折扇,懊惱地磕了磕額頭︰一旦遇到與阿娘有關的事情,自己便容易意氣用事,分明猜到這姚如菱有問題,卻還是頭腦發熱,不顧一切地栽進了陷阱里……鐘離晴最懊惱的卻是,差點連累了君墨辭。
身為挽闋殿主,君墨辭的強大毋庸置疑,但是鐘離晴卻依舊會為她擔心,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可能將她置于險境而自責愧疚。
她拉不下臉來道歉,更是不敢去看君墨辭,只好撐著笑臉去看因為她們驟然出現而唏噓一片的人們。
她二人落腳的地方,卻是一座離地數丈的高台,百丈見方,用極為堅硬的天罡石打造,即便是真仙的全力一擊都能夠安然無恙地承受下來;底下密密麻麻地圍著數百名修士,各個神色狂熱地望著台上——準確來說,是望著鐘離晴二人對面那籠罩在黑色斗篷中的高挑女子。
因為鐘離晴二人忽然出現而被打斷的火熱氣氛只一瞬間又恢復了,就听一個激情澎湃的聲音叫道︰“第九十九場——明秋落勝!”
“唉呀媽呀!這婆娘好生厲害!俺服氣了!”
“子霸各勒馬!又輸了!真晦氣!”
“哎嘿嘿嘿……這下賺大發了!明姑娘好樣的!”
被打下台的落敗者灰溜溜地離開了,賭贏的人欣喜若狂,賭輸了的人怨聲載道,喧囂聲教二人不約而同地蹙了蹙眉。
明白她們這是誤闖了賭斗台,慶幸是在賭斗結束之際,並未影響結果,想來也怪不到她們頭上,鐘離晴正要護著君墨辭下台離開,卻教一道略帶幾分沙啞的女聲攔住了︰“怎麼,還沒比過就認輸了?”
“這位姑娘請見諒,我二人是無意傳送到台上的,並無賭斗之意,打擾了姑娘雅興,十分抱歉……我們這就離開。”鐘離晴朝她行了一禮,溫聲解釋道。
教她疑惑的卻是指間的儲物戒一陣灼熱,胸前佩戴著的吊墜也不甘示弱,熾熱無比,似乎對眼前這個將一切都掩在寬大斗篷中的女子有著異樣的共鳴。
鐘離晴不明所以地捻了捻指尖,抬頭看去,目光所及,卻是那女子右側的銀白色耳飾。
那耳釘分明是再普通不過的樣式,卻教她移不開眼。
“無妨,比一場就放你們離開。”那黑衣女子自然是感覺到了鐘離晴的視線,抬手撫了撫耳垂上發燙的飾品,目光極快地掃過神色冷淡的君墨辭,而後便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鐘離晴,面罩後的薄唇勾起,瀲灩的眸子里滿是笑意,“賭斗場的規矩,還從來沒有人敢違背。”
——按照賭斗場的規矩︰上台即是挑戰,唯有勝利的一方才有資格繼續站在台上;落敗的一方,卻少不得要付出些代價。
鐘離晴這般輕描淡寫的離開,卻是犯了忌諱。
“這……”遲疑地看了一眼君墨辭,後者冷著一張臉就要抬手,嚇得鐘離晴連忙將她抱住,也顧不得避嫌,眾目睽睽之下便將她圈進了懷里,盯著那仿佛能將她碎成冰晶的冷冽目光,柔聲勸道,“等我一會兒,可好?你不必出手,我來處理。”
被她不管不顧地抱住,君墨辭本想用靈力掙開,卻又不願傷著她,沉沉的眸光瞥了她一眼,終是妥協了——只是拂袖將她甩到一邊,輕飄飄地落在台下一處,袖擺微拂,轉瞬便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本來底下湊熱鬧的圍觀者全都躲到了一邊,方圓丈許間,竟沒有人敢靠近。
實在是君墨辭身上流露出的氣機威懾太重,可怕到教人不敢直攖鋒芒。
“這位姑娘,可否與我說說這賭斗的規矩?”鐘離晴又看了一眼落在人群中依舊耀眼奪目的君墨辭,朝著她露齒一笑,得她一個冷眼,這才斂了笑,回頭看向意味深長望著她的黑衣女子,只覺得對方有幾分眼熟,說不出的古怪——靈機一動,忽而問道。
“或賭財,或賭約……若是你敢,賭命亦可,直到分出勝負,方能下場。”黑衣女子朝著鐘離晴走了兩步,正想邁出第三步,卻感覺渾身一凜,好似教一股無比強大的神識鎖定住了——那道神識忽遠忽近,時隱時現,一下子剛硬如金石,一下子又清寒如冰凌,卻是如跗骨之蛆,擺脫不得,乃是這麼多年來頭一遭教她生出難以抵抗的被動之感。
挫敗,卻又無比新奇。
明秋落步子一頓,視線與那白衣女子遙遙一對,眸光一厲,卻若無其事地轉了開來,笑盈盈地看向似無所覺的鐘離晴,微揚下巴︰“你待如何?”
“我二人修為相差甚遠,真要動起手,想來姑娘也是勝之不武——在下斗膽提議,可否由在下選擇比試的內容?”鐘離晴把玩著手中的折扇,慢條斯理地笑道。
“那你說,比什麼?又用什麼做賭注?”明秋落此刻顯露的修為乃是散仙五層,在這些參加賭斗的修士中也是佼佼者,反觀鐘離晴,卻是個連渡劫期都不到的小修士,這等差距,恐怕只要明秋落願意,一個念頭就能教她身形俱滅。
這樣看來,鐘離晴的提議倒也合情合理。
當然,明秋落若是拒絕,也並不為過——賭斗台可從來都不是講理的地方,仙魔域更是從不提倡什麼公平公正。
當踏上賭斗台的那一刻,便只有“成王敗寇”四字箴言。
“在下看明姑娘配著袖箭,又身負弓弦,想來尤擅射術,在下不才,願與姑娘以一箭定勝負,不知明姑娘意下如何?”鐘離晴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把瓖嵌著各色寶石的弓箭——漂亮是漂亮,卻不過是比普通弓箭好上半籌的黃金級法器,別說是與散仙對決,怕是就連仙魔域中強悍些的妖獸都射不穿。
從她掏出弓箭的那一刻,底下便是一陣哄堂大笑。
“呵,你確定要與我比射術?”明秋落取出自己的弓箭,撫摸著金光耀耀的弓身,直言不諱地笑道,“奉勸你改一個。”
賭斗場的諸人皆知——明姑娘的射術獨步天下,從未有敗績。
這小子竟然與她比射術,簡直是自掘墳墓。
“還沒比過,怎麼知道結果?”鐘離晴挑了挑眉,驀地轉身看向袖手靜立在台下一隅,如絕嶺之花的君墨辭,勾唇一笑,“�u姑娘,可願為我下注一百仙石?”
君墨辭聞聲看來,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鐘離晴不由神色一黯。
當台下諸人順勢哄然嗤笑時,卻只覺得周身一冷,而那白衣清緲的美人隨即微啟朱唇,曼聲所言卻教人驚詫不已︰“一百仙石怎麼夠?我這枚戒指里的東西大概價值一百仙晶,都賭你贏。”
仙晶乃是仙石的精粹,是仙級以上的修士才能接觸到的交易貨幣,而一枚仙晶往往能兌換一千塊仙石,算起來,君墨辭是在鐘離晴身上壓了十萬仙石的賭注——怕是這賭斗場開盤以來,還從未接過這麼大的單子。
君墨辭這一擲萬金的豪舉著實震懾住了眾人,加之她高深的修為和絕世姿容,那些本還不滿起哄的人竟開始艷羨起台上那個被看中的小白臉了。
而作為被諸人揣度嫉恨的小白臉,鐘離晴面上笑得春風得意,心里卻暗暗叫苦不迭——本來不過是轉移注意力的托辭,現在卻被這位冕下逼上了梁山,非贏不可了。
一百仙晶……對現在的她來說,不啻于天價。
這賭金,她償還不起;這份無條件的信任,她卻不肯辜負。
“呵,這麼有自信?”明秋落聳了聳肩,隨手扯下腰間的儲物袋扔在莊家的桌上,“我只有五百仙石,壓我自己……那我們倆的賭注,究竟賭什麼?”
“賭財太俗套,賭命傷和氣,不如便賭約吧……無論誰輸了,都答應勝者一個條件,只要不違背道義,不損害性命即可——明姑娘意下如何?”想了想,鐘離晴頗為謹慎地提議道。
“賭約麼?”明秋落偏了偏頭,足尖輕踏,諸人只覺得眼前一花,而鐘離晴只來得及抬起折扇擋在胸口,卻感覺耳邊一涼又一熱——涼的是那如玉的指尖,熱的是那幾不可聞的低語——略帶幾分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含著輕佻的笑意,“這麼俊的姑娘,給我當個壓寨夫人可好?”
“你……”鐘離晴霍然後退了半步,捂著還帶著幾分癢意的耳朵,警惕又惱怒地瞪著她,顯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偽裝被識破,更教人調戲了一番。
而明秋落話音才落,卻是立即閃身朝後飄了數丈,捂著悶痛的胸口,美目掃過面罩寒霜的君墨辭,挑釁地拋了個媚眼,嘴唇勾起,卻忍不住咳出一口鮮血來。
這冷冰冰的姑娘,看著灑脫淡漠,倒是護食得緊,踫一下都著惱,出手不管不顧,沒個分寸。
——不過,也沒教她討得便宜罷了。
瞥了一眼君墨辭那驟然浮過殷紅隨即更是白得盡失血色幾近透明的臉頰,胸口悶痛更甚,嘴角的弧度卻越發明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壞心眼的落落2333
哎我好像忘了隆重介紹了→_→
算了大家知道新女配叫明秋落就好了,別的不重要 ( _ )
醋壇冕下壓制修為以後懟不過情敵感覺好氣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