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 不過是個統稱, 向來以交易為主,因而不論是在崇華山腳下, 還是在這仙魔域三域交界處,只要號稱坊市, 除了規模和售賣的貨物價值以外,其他的也沒什麼不同。
鐘離晴是听了岑北卿的提議才打算來這坊市開開眼, 倒是不曾有明確的目標,本是想著能遇到些有趣的人物,若是能見到那久聞大名的姜六郎,那是再好不過……遇到君墨辭,卻是大大出乎意料,真要她分辨到底是更願意找到姜六郎打探仇家的線索, 還是更想見一見心上人——鐘離晴還真做不了決斷。
但可以肯定的是︰能見到她的冕下,這趟坊市便沒白來。
“喬裝在外, 再稱呼冕下怕是多有不便, 你說,我該如何喚你?”鐘離晴輕搖折扇,跟在君墨辭身邊,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兩邊各式攤位上的物件, 一邊輕笑著問道,“依照你我的打扮,不如以夫妻相稱,可好?”
——她可沒忘記兩人初初相識時, 她喚對方作“賤內”時的情形。
“我此行用的是�u氏旁支孤女的身份,飛升不久,未談婚嫁,忽然冒出一個夫婿來,莫說閨譽不保,只怕你這口無遮攔的登徒子第一個就要被�u家人挫骨揚灰。”她輕描淡寫地與鐘離晴分析著厲害關系,雖是再溫和不過的神色,卻教鐘離晴覺得,若是自己再故意調侃下去,不等�u家人找上門,自己先要被這位冕下收拾了。
不自在地扇了扇風,掩去了那絲委屈,心思一轉,“賤內”二字在口中打了個滑,出口便成了含情脈脈的“阿堯”。
君墨辭步子微滯,卻沒有糾正她,自顧自往前走了,仿佛是默許了。
望著她的背影苦笑,鐘離晴斂下了心頭的澀意,折扇一振,重又掛上了嬉笑。
快步走到她身邊,隨著她的腳步裝模作樣地施了一禮,口中振振有詞地說道︰“不才秦衷,仰慕�u姑娘已久,不知美人兒可否賞光一道去坊市逛逛?”
收斂起渾身威勢的挽闋殿主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鐘離晴,隨手在一處攤子上取了一枚暖玉吊墜,不曾詢價格,扔給攤主一塊仙石,也不理睬他喜形于色地吆喝著要找錢,將那成色普通至極的玉佩握在掌心,微光閃過,封進了一道符印,而後將那玉佩遞給鐘離晴。
“這是予我的定情信物麼?”鐘離晴笑眯眯地接了過來,仔仔細細地將玉佩掛在腰間,嘴上說得輕佻,眉眼間卻流露出幾分真切的歡喜,來回把玩著這枚玉佩,愛不釋手。
“戴著它,真仙之下不會識破你的偽裝——莫要弄丟了……秦、公、子。”揶揄地看了她一眼,君墨辭當先踏進了面前敞開的院門中。
“嘖嘖。”攥了攥玉佩,鐘離晴搖頭輕笑,也立即跟了上去。
從外面看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進到院門之後才發覺此間別有洞天——正中是一片極為寬敞的平台,立著一根十數丈高,三人合抱粗的石柱,而石柱上拴著一頭赤焰麒麟,龍頭鹿角、虎背熊腰,一身蛇鱗外裹著赤色流焰,細長的牛尾末梢仿佛也燃著一團烈火,縱是站得老遠也能感覺到這頭瑞獸熾熱的溫度。
鐘離晴是第一次見著這種傳聞與龍鳳也不相上下的瑞獸,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幾眼,心里又嘀咕道︰這頭麒麟顯然是某人的騎獸,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拴在一邊,而它也習以為常的樣子……不是說這些開了靈智的大妖都性子高傲麼?這麒麟看著倒像是溫馴的,莫非是有個厲害的主子?
她正認真打量那麒麟,君墨辭泠泠的聲音自身前傳來,帶著幾分不以為然的矜意︰“不過是頭未足千年的麒麟幼崽,教那姚家丫頭三言兩語騙了來結成契約靈獸,載人馱物勉強湊合,戰斗力卻差遠了——不值一提。”
在君墨辭開口時,那正閉目養神打著盹兒的麒麟猛地睜開獅目,瞪著一雙金紅色的眸子看來,正要齜牙咧嘴地威嚇一番這個不識好歹議論它的人類修士,不料對上君墨辭那清冷的眸子,便像是見著什麼極為可怕的存在似的,嗚咽一聲,竟是抬掌蓋住了自己的眼楮,裝作什麼都沒見到的樣子。
瑟瑟發抖之際,那通身的火焰都湮滅了不少,極力壓制著自己的氣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盼著不要惹人注意。
鐘離晴詫異地看了一眼那自欺欺人的麒麟幼崽,隨即好笑地搖了搖折扇,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越過那麒麟的君墨辭,笑容不由更深了幾分……教劍君冕下斜了一眼,只好斂了笑弧,只是眉眼彎彎,笑意難掩。
“嘖嘖,我當是誰呢,將我的小麒麟嚇得魂不附體,原是�u十三,飛升上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听說你已經是天榜第二十位了?恭喜恭喜……”人未到聲先行,那一頓夾槍帶棒的擠兌,出自一道嬌媚入骨的女聲。
等那桃衫女子搖著團扇行到前來,縱使對她嘲諷心上人有所不喜,鐘離晴也不由眼前一亮——這女子生得極為明艷動人,姿態裊娜,偏生言語颯爽潑辣,倒是個有趣的姑娘。
不過,她所言之意——�u十三?天榜二十?
鐘離晴悄悄記下,自個兒琢磨開了。
“拍賣會幾時開始?”君墨辭卻並不與她多言,甚至連一句多余的客套都沒有,只是冷著一張臉問道。
“你來得正是時候,再過一刻鐘也就開始了,先去店子里看看,包廂位置都給你留好啦……喲,這俊俏郎君可眼生,相好的?”那女子裝作才見到鐘離晴的樣子,美目在她身上來回掃了幾眼,沖著君墨辭擠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長。
“在下秦衷,見過……”听她提起自己,鐘離晴彬彬有禮地作了個揖,待要稱呼她時卻卡了殼——她第一次來這兒,第一次見到對方,委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更何況姓甚名誰——求助的目光隨即瞥向君墨辭。
“姚如芷。”教她目光一瞧,君墨辭心中一嘆,面上卻不顯,只是淡淡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並未多說其他,轉過臉看了一眼那姚如芷,目光中的警告之色很是直白。
“姚姑娘。”鐘離晴一听聲音就知道這是冕下心里不高興了,不敢造次,立即隨著她朝內里走,只來得及與那姚姑娘謙和一笑。
“……呵,這麼寶貝,還說不是相好的?”嗤笑一聲,若有所思地搖了搖團扇,姚如芷扭著腰肢,也跟著去了內堂,連招呼別的客人都顧不上了。
雖然與這行十三的�u家旁支不算相熟,可這�u十三的名頭在八大家族里卻正盛。
不靠家族自己飛升上來的天才,無父無母,獨來獨往,傾城絕色又實力非凡,到哪兒都是焦點。
——�u家這冰窟窿的八卦,傻子才不听!
堂內分作兩側,一側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盡頭通向一座寬敞的內廳,上下共兩層︰一層是展台加上散座,二層則是隔開的小包廂,看來就是一會兒拍賣會的場地;而君墨辭當先走向的那一側卻是數十架分門別類的展櫃,最大的展櫃後恭敬地侍立著數十個年輕貌美的婢女,還有兩個沉穩的管事。
鐘離晴先是跟在她後邊漫無目的地打轉,後來卻被排架上的丹藥吸引了目光,掃過邊上寫著名字的標簽,腦中也跟著回憶起這些丹藥所需要的材料和煉制的工序,一一對應,
遇到她沒見過的丹藥,鐘離晴不由駐足細細看了起來,一邊在識海中翻閱著席御炎贈她的丹典,又將阿娘留下的手札作比對,忙得不亦樂乎。
見她感興趣,隨侍的婢女體貼地上前一步,柔聲解釋道︰“此乃炎熾丹,取千年火靈芝並火 天蟒的妖丹煉制而成,性烈極陽,對陰性功法與體質的修士有奇效。”
鐘離晴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負手而立的君墨辭,正要抬手去取那瓶丹藥,順口問道︰“其價幾何?”
“一瓶五十仙石。”婢女立立即回答道。
鐘離晴的手一頓,將要取下那瓶丹藥的手一偏,順勢點在了另一瓶丹藥上︰“這個是什麼?價錢又是多少?”
婢女順著她的手看了一眼,頷首答道︰“冰魄丹,六十仙石。”
鐘離晴又接連問了其他幾種丹藥,婢女挨個回答了,心里嘀咕這位客人問題恁多,面上卻不敢有絲毫不耐煩。
“唔,你這里的價格倒是公道,只是不知有沒有我想要的材料。”鐘離晴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圈,自然地收回手,也不提要買哪瓶丹藥,話鋒一轉,忽而蹙眉說道。
“尊駕請說。”听她這麼說,婢女稍稍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迎上她的淺笑,臉上一紅,卻是不卑不亢地回道。
“你這兒可有三百年份的枯榮草?若是沒有三百年份的,一兩百年的也使得……七彩豬鼻蟒的內膽,最好是還沒產卵的雌獸內膽……怎麼,你不知道?”鐘離晴故作為難地攏住了折扇點在了掌心,幻化後與原貌五成相似的臉上勾起一個略帶無奈的苦笑,憂郁之外不改俊逸,教那見慣好顏色的婢女也不禁亂了心跳,“那,弱水夔龍獸的精血和骨牙你這兒總有吧?我在下界坊市都曾尋得一枚弱水夔龍獸的龍蛋,這可不是什麼稀罕貨。”
“有的,尊駕稍等,婢子這就為您去取。”那婢女听鐘離晴說了好幾個自己從未听過的名字,只以為自己孤陋寡聞,在這俊秀郎君面前丟了臉,更墮了姚家坊市的名頭,心里好不慚愧,如今乍然听她提起一個自己知道的物什,像是見到了救星,忙不迭應下來,微一欠身便匆匆朝著後頭庫房里去。
望著她的背影,鐘離晴惡劣地笑了笑,指尖把玩著折扇,卻並未候在原地,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一面裝作去看別的東西,心里卻也暗自羞惱︰想不到這姚家坊市的東西這麼貴,區區一瓶丹藥便要五十仙石,折算下來便是五千靈晶,就算她解封了戒指第二層,也不過得到了上萬塊靈晶,這一下子就抵得上她一半身家,實在教人肉疼。
本想買下丹藥贈予佳人,討好一番,可惜囊中羞澀,只得做罷。
鐘離晴無奈地搖著扇子,正要去尋君墨辭,卻听那方才在外邊寒暄過的柔媚女聲悠悠問道︰“這位小公子,恕奴家寡陋,這枯榮草是何物?那七彩豬鼻蟒又是何方妖獸?怎的從未听過?還請小公子不吝賜教。”
听她有此一問,鐘離晴持扇的動作一滯,卻立即反應過來,轉身朝她謙和一笑,輕描淡寫地答道︰“原是在下從藥經古方上見到的稀罕物,遍尋不著,因而想著試試……姚姑娘可是這坊市的管事?能否替在下留意一二?感激不盡。”
“小公子不必客氣,你既然是�u十三的人,那就是我姚家坊市的貴客,我可不敢怠慢貴客,自會替你留心。”那姚如芷如何不知鐘離晴不過是信口胡謅了幾個名字,卻還是饒有興致地配合著她演下去,除了看在�u家的面子上,對她這個人也是頗感興趣。
“敢問姚姑娘,你這兒可有獅心毒藤、鐵棘草以及還未褪殼的雙鉤赤尾蠍?”既然遇到了行家,鐘離晴也不好再隨意糊弄人家,只是這里的丹藥委實負擔不起,心里便打起了自個兒煉丹煉藥的主意——她在這方面的天賦倒是不差,煉制一些討巧實用的丹藥則是不在話下。
听她這麼一問,那姚姑娘笑意稍歇,眼中卻是一亮,溫聲問道︰“小公子要這三味材料,可是為了煉制噬心丹?”
——噬心丹顧名思義,是種折磨人的丹藥,劇毒無比,煉制倒也算不得困難,是鐘離晴用得最順手的丹藥之一。
姚如芷的問話教鐘離晴先是一愣,舔了舔嘴唇,思索著該如何作答,卻見對方目光灼灼,不含一絲鄙夷,心思一動,旋即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不錯,我是打算煉制一瓶噬心丹防身用,不過這次我打算在里面添一味甘元草,包裹住那丹藥的毒氣,延長發作的時間,屆時,服下此丹者,不會立即斃命,而是要等上半刻鐘才會毒發……”
“甘元草?我覺得不妥——實不相瞞,我之前也曾試驗過延遲發作時間的方子,甘元草我也做過例子,雖然的確能拖上半刻,但是甘元草本身自帶一股甜味,會破壞噬心丹本來無色無味的特征,而且與里面另一位佐藥離殤草藥性相沖,腐蝕血肉內腑的效果便大打折扣……”對方回答的專業度大大出乎鐘離晴的意料,但是話題卻正順著她的思路進行——與這位姚姑娘掰扯這麼許多,真正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引出“離殤草”三個字罷了。
自從與這姑娘第一個照面起,鐘離晴便有了猜測︰她雖然打扮得嬌媚,身上卻不是甜膩的脂粉味兒,反倒透著一股極為淺淡清苦的藥香,掩蓋在蘭花香包的香味下,但是逃不過鐘離晴的嗅覺。
再看這坊市的布置,燻香中點著安神靜氣的乞寧草,角落的位置則燃著眠香葉與苦薄荷搓成的線香——這線香的味道極淡,與人也沒什麼害處,反而會教人心曠神怡,只是獨獨有一個禁忌︰在聞著這香的時候,倘若沾上了枯棠羽蝶的磷粉,哪怕只是一丁點兒微末,便會教人立即失去意識,陷入沉睡,就連大羅金仙都逃不過。
這方子極冷僻,而枯棠羽蝶又幾近絕種,舉世罕見,是以少有人知道,更沒人會拿來做迷藥。
鐘離晴卻恰好在岑一的《志怪經》中見過對枯棠羽蝶的描述記載,也恰好摘錄了這種失傳的迷藥方子,見獵心喜,鐘離晴印象很深,
至于這眠香葉與苦薄荷,分開時都是再平常不過的香料,但是卻極少有調香師會將二者混在一起點燃——那會壞了二者各自的味道。
因而鐘離晴一見這布局,心中便有了計較︰這坊市的坊主若非是個極為失敗的弄香者,便是個極為高明的毒師。
現下看來,的確是後者。
當君墨辭久未等到鐘離晴,不得不尋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她與姚如芷相談甚歡的模樣。
走近一看,卻見姚如芷說到興頭,一把抓起了鐘離晴的手就要將她往後院里拖,嘴里還興沖沖地說道︰“來來來,姐姐帶你去看我的藥廬!”
盯著鐘離晴被拽著的手,君墨辭的眸光陡然間便冷了下來。
只听一聲冷哼,卻是出自君墨辭身邊那青衣少女口中。
兩人正拉扯著,不約而同地覺著遍體身寒,各自一凜,下意識地放了手,退了半步,雙雙回頭看去。
一白一青兩個氣質迥異的姑娘,面上的冷凝之色卻如出一轍。
姚如芷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唇邊卻立刻綻開一個酥媚入骨的嬌笑來,撇下鐘離晴,扭著水蛇腰湊到君墨辭跟前︰“瞧我,差點忘了正事——拍賣會馬上開始了,三號廂房,位置最好的那間。”
說罷,也不等君墨辭回答,訕笑著去拉那冷哼的青衣少女,挽著她朝櫃面後的內堂走去,仿佛還能听見她嬌聲討饒︰“阿菱,我的好阿菱,別生氣了……哪有,那是�u十三的相好,跟我可沒關系……哪兒能呀!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麼……”
鐘離晴疑惑地望著相攜而去的兩人,嘴角的笑意變得古怪了幾分︰方才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想來是出自那名喚阿菱的青衣少女。
她對自己敵意頗深,莫非僅僅是因為自己和姚如芷多說了幾句話?
這醋吃的可真是莫名其妙——雖然明面上自己是男裝打扮,可自己從未主動踫過那姚姑娘一根汗毛,即便她一時興奮扯過了自己的手,自己也第一時間掙開了。
——更何況,真要說起來,誰佔了便宜還說不定呢。
理了理有些皺痕的衣袖,鐘離晴摸了摸自己的臉,壓下了攬鏡自照的沖動,抬眼朝著不遠處的君墨辭揚起一個溫柔的笑。
後者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這是怎麼了……”錯愕地瞪大了眼楮,鐘離晴想不明白,怎麼才一會兒功夫,本就冷淡的冕下竟好像生氣了一般。
直到坐進二層的三號包廂內,礙著君墨辭一股生人勿進的冷冽氣息而不敢靠近,只好期期艾艾地坐在長椅另一頭的鐘離晴仍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時,就听“叮、叮、叮——”兩長一短的擊鼎清音,樓下一層的散座已經坐滿了客人,而散座前的台子上則站上了一位緇衣青年。
他生得相貌平平,眼神卻極為蒼遠,氣度沉和,光華內斂,竟像是個未曾修煉過的凡人。鐘離晴卻不敢小瞧對方——這人的年歲絕不止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年輕,若是沒有猜錯,至少也是個仙人。
返璞歸真。
鐘離晴腦子里忽然蹦出這個詞兒來。
張了張口,正想問問君墨辭,後者卻無視了她的目光,淡淡地轉開了眼,仿若專注地望著窗外,好似那空空如也的台子上已經擺滿了拍品似的。
被她的動作氣得一噎,鐘離晴咬了咬嘴唇,一展折扇,氣呼呼地轉過頭,打定主意︰絕不主動開口。
——呵,她不搭理自己,自己不說話便是。
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客串︰
姚如芷x姚如菱
騷氣毒醫姐姐x病嬌神醫妹妹
君醋壇︰……不嗨森。
晴傲嬌︰哼,不說話就不說話,誰還不是小公舉了!
于是,冷戰吧2333
來來來,各位客官下個注,猜她們會冷戰多久?
昨天沒更,今天多補點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