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
馮渡有些擔心地看了秦雪雪的魂體一眼。
好在秦雪雪並沒有再次暴動,只是眼角流下了兩行血淚,她張了張嘴,喉嚨底艱難地擠出兩個字︰“衛婷。”
說完靜靜地飄在一旁,不知道想著什麼。
六先生眼楮一亮,喵了一聲,三兩下蹦到了秦雪雪面前︰“小丫頭,你是想起什麼來了嗎?”
秦雪雪低頭撇了六先生一眼,這一次她的眼中不再是呆滯怨毒,而是充滿了苦澀復雜,秦雪雪‘甦醒了’。
馮渡走了過去,坐到秦雪雪旁邊的沙發上,溫和地道︰“介意和我聊一聊嗎?”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順便給秦雪雪的面前倒了一杯熱水,說來也奇怪,秦雪雪竟然能端起熱水了。
如果不是她黑的有些異樣的長發,蒼白陰冷的沒有人氣的臉,冷不丁一看,還就是個乖巧溫順的女孩子。
秦雪雪喝了一口茶,茶水沒有少,可熱氣卻一下子消失了,茶水變得冰冷徹骨。
秦雪雪習以為常,她放下茶杯,復雜地道︰“衛婷和我是好朋友,可以說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我想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間氣暈了頭,又被王冉冉給利用了。”
原來衛婷和秦雪雪是入了高中後才認識的好朋友,衛婷的家境殷實,父母都有體面高薪的工作,可以說是萬般寵愛下長大的小公主。
可秦雪雪的家中,她父親是個賭鬼,早早就死了,一個家就靠著母親做些下等的體力活支撐,一個女人養著兩個孩子,其中的艱難不足為外人道。
按理說這樣的兩個孩子怎麼樣也不會產生交集。
可巧就巧在,秦雪雪的母親在衛家做了保姆,這個活對秦雪雪的母親來說可以算是意外之喜,她分外珍惜這個略顯輕松又拿錢多的工作,漸漸地竟得了衛婷母親的喜歡。
兩人慢慢地無話不談,得知秦母自己帶著兩個孩子,大女兒同自己女兒一樣在一中上學後,衛婷母親起了憐憫之心,對秦母更是多加照顧。
尤其是知道秦母的兩個女兒都特別聰明懂事,秦雪雪一直保持年級好成績後,更是提出了要秦雪雪來家里陪著衛婷,給衛婷輔導功課做家教的要求來。
不但可以讓自己女兒多個玩伴,也可以正當地給秦母一份補貼。
兩個女孩畢竟年齡相仿,又是同班同學,很快地,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原本秦雪雪自卑于自己的家境,除了埋頭學習外,根本不同外人交流,如今得了衛婷這個玩伴,她也是十分開心。
哪知道後來兩個好姐妹卻因為一個男人翻了臉。
就連馮渡听了也難免有些唏噓。
六先生更是嘖了一聲道︰“你們人類的感情啊,真夠復雜。”
不過如今畢竟不是感慨秦雪雪友情的時候,等秦雪雪情緒恢復了些,馮渡頓了頓道︰“介意說一說那個男人嗎,你懷孕是不是因為他?”
“你是說顧明?”秦雪雪搖了搖頭︰“不,不是他,他雖然追我,但我沒有同意,我懷孕是因為……張正!”
秦雪雪咬牙切齒地說出了最後兩個字,五官有一瞬間的扭曲。
“張正?”馮渡也有些驚訝。
“對,是他,他說他暗戀我。”秦雪雪說到暗戀的時候,表情卻有一瞬間的厭惡和不屑,她冷笑了一聲,只是如今是女鬼的她,冷笑起來格外陰森︰“所以在我拒絕了他的幫助後,他強•奸了我。”
“等……等等,有哪位好心人能告訴本尊靈,張正是誰?”六先生有些糊涂,它胖乎乎的貓臉看看馮渡又看看秦雪雪,一臉的不明所以。
秦雪雪又安靜了,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馮渡耐心解釋道︰“還記得之前我推測的嫌疑人之一嗎,就是張正,他和秦雪雪成績一上一下,都有保送的可能,當時我們覺得他會因為保送名額殺人,但是沒想到里面還有這麼一出。”
“雪雪,你覺得殺你的會是張正嗎?”
秦雪雪表情猶豫了一下,她有些糾結,最終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那天很黑,有個人在背後推了我,等我醒來就被困在實驗樓了,我不知道是誰。”
馮渡沉默了下,最後他起身道︰“雪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讓你幫忙做件事。”
王冉冉雖然灰飛煙滅了,但秦雪雪甦醒了,這也算是個好消息吧。
雖然進度又一次卡住了,但馮渡卻覺得已經在慢慢接近真相,現在差的就是一個一個查證了。
只是不知道王冉冉的鬼魂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那種意外。
六先生卻說,他在其中聞到了玄門法師的味道,也不知道王冉冉怎麼會招惹到那些法師的。
不過這一切都暫時和馮渡沒有關系了。
因為上一次的模擬考缺考,馮渡從第一滑到了第十,眼見期中測評就要到了,如果期中測評他還沒回到第一的話,就拿不到獎學金了。
這可是件要命的事。
馮小海和喬玲雖然給馮渡留了一筆遺產,但真正到馮渡手中的並不多,大多數時間,他還是憑著自己過硬的實力,靠著大額獎學金生活。
苗香花不止一次對馮渡的行為不滿,覺得馮渡就是個白眼狼,拿著獎學金也不知道孝敬舅舅舅媽,天天就知道吃他們喝他們的。
不過馮渡從來搭理過苗香花,更何況現在,家里還多了一張嘴吃飯。
“哎,真是愁人呀,以後主人上了大學該怎麼辦,得想辦法來錢才行。”六先生愁眉苦臉地看著面前的清湯面條。
馮渡翹了翹唇,摸了摸六先生的脊背︰“六先生放心,我們不會挨餓的。”
“好氣哦,那些財產明明都是你的,你舅媽太過分了,馮小海至少給你留了一處門面吧,錢都到哪里去了。”六先生郁悶地翹了翹胡須。
其實他父親留下的不止有一處門面,當年還有一家剛起步的小公司,可是他父親剛死,他舅舅幫忙打點公司,因為不善經營就倒斃折賣掉了。
他曾經也問過舅舅這件事,可是卻被苗香花大嗓門嚷嚷了回去。
苗香花說他一個小孩子屁都不懂,他父親那小破公司為了維持運營,借了一屁股債,他舅舅喬山什麼都不懂,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就連那門面都賣掉折了現錢了。
如果不是他舅舅機靈,又填了一部分錢進去,這會該被套死在里面,進局子了。
苗香花一邊哭一邊罵他們父子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白眼狼,害死人不償命。
回想到當初的狼狽,馮渡眼中也閃過一絲陰郁。
但這些沒必要告訴六先生,于是他只是笑了笑道︰“沒辦法,成年之前我都做不了什麼主,忍忍吧,等高考以後離開這里就好了,委屈你了,六先生。”
六先生心疼地用尾巴尖撓了撓馮渡的手心。
“我現在的戶口是靠著舅舅,真做了什麼反而不好,進了孤兒院或者被什麼陌生的人領養,會更麻煩。”
知道六先生心情不大好,馮渡微笑著解釋道。
六先生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它這張貓臉怎麼做出如此高難度的動作。
想了想它道︰“是不是主人只要有個放心的人領養就好了?”
“又有誰能讓我放心呢。”馮渡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陰郁。
六先生見狀卻不說話了。
緊張的期中考進行中,學校中亂晃的人一下子少了好多,當然這其中肯定不包括屈海。
這小子依然那樣囂張霸道地在校園亂晃,好像一點都不用擔心成績。
好不容易熬到期中考結束,馮渡伸了個大懶腰,優哉游哉地從考場走了出去。
卻被一個匆匆而過的人撞到了肩膀,那人甚至沒說句道歉,就直接低著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馮渡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看著對方的背影皺起了眉。
因為那個撞到他的人是張正。
而張正的身上明顯纏著怨氣。
想了想馮渡悄悄地跟在了張正的身後。
張正匆匆離開了校園,七扭八拐地鑽進了校園外老街的一條偏僻巷子中。
馮渡擔心被對方發現,所以並沒有追的太近,而是遠遠地墜在張正背後。
瞧見巷子里隱約還站著兩個人,似乎是一男一女。
張正走了進去就和那兩人低聲說起了什麼。
巷子里憑空吹起了一陣陰風。
秦雪雪陰冷地站在巷子陰影處,陰森地看著巷子中的兩男一女,嘴角無聲地咧起了一個可怕的笑。
“你就是馮渡?”
然而馮渡沒能再看下去,一個人粗暴地打斷了他︰“跟我們走。”
馮渡側身避開了對方的拉扯,轉過身,就見四五個高壯男人形容不善地盯著他。
天氣這麼涼,這幾個男人還穿著半袖,胳膊上紋著紋身,一看就不是善類。
見馮渡避開,為首的那人更是不耐煩地罵了一句︰“我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可是青幫,不是你一個奶孩子能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