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離臉上的緋紅無處可藏,他抬眸對上陳繹心的視線,問了一個完全狀況之外的問題,“你叫什麼?”
“我叫……容止,你喚我阿容就好了……”
陳繹心莫名也紅了臉頰,他感覺到聞人離這個問題的鄭重,可他依舊沒有說出真名,卻說了比真名更親近的字。
“你是……阿花?”
陳繹心問出的同時,基本也是確定了,隨即他神色里的幻滅差點藏不住,雖然眼前的人不算難看,不,應該說相當好看,可和他以為的最多是個小娃娃化身的小樹苗完全不一樣。
聞人離沉默了片刻,沒有認,也沒有否認。
可沒有否認,在陳繹心看來就是默認了,他對于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自然是百般警戒的,可對于一個陪他這麼久,還共過患難的小樹苗,他還是信任的。
他也不想自己折騰了,他直接癱在聞人離身上,然後神色全然真切地可憐起來了,“阿花,我腿疼,還餓了……”
他築基之後就開始闢谷了,可這個奇怪的地方不僅讓他修為變成虛無,就是身體也完全變成需要進食睡覺的肉|體凡胎了。
聞人離完全無法招架這樣的陳繹心,小樹苗就是他,他的靈體遭遇了什麼,他的魂體和人身一樣有感受。
他又靜靜坐著被陳繹心靠了一會兒,他才動手,將陳繹心纏在身上的手腳都一一放好,然後他才起身到木屋外給陳繹心準備吃的。
陳繹心倒也不能完全算要佔聞人離便宜,他的體質在這個地方一樣被壓制,只有這樣接觸,他才能感知到一些什麼。
“阿花……”陳繹心輕喚一句,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居然是個樹妖男鬼……”
陳繹心這麼說著,直接讓自己癱在床上,躺姿相當奔放。
聞人離不久就端進來一碗蛇羹,就是之前追殺陳繹心的那只巨蟒,現在它的肉被煮成食物,就連皮和筋都沒放過。
陳繹心吃飽喝足也睡足,就不想繼續在屋里待著。
聞人離進來拿東西,陳繹心一跳一跳到聞人離身側,他手一攬就把自己掛聞人離身上了,“我不想自己待屋里,我做什麼帶上我吧。”
聞人離全然無動于衷,陳繹心眸光微微一轉,他抬起手捧住了聞人離的臉,還順帶摸兩把,“阿花,好不好?”
“阿花”二字對聞人離有一種特殊的魔力,他臉頰的緋紅泛起,雖然還沉默不語,可那種小樹苗拿他陳繹心沒辦法的感覺,又都回來了。
聞人離身體微微一躬,便將陳繹心抱了起來,他怕陳繹心對他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
陳繹心揚了揚嘴角,笑得分外燦爛,小樹苗的命門也是男鬼的命門,一樣怕摸怕親……
聞人離將陳繹心放到屋外唯一的凳子上,他又到花田邊搬了一個木墩回來,他自己湊合著當凳子用,而後他才繼續處理手上的蛇皮,他在給陳繹心做一套內甲。
這個地方的野獸異常凶猛,一般修士的手段用不上,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防御和狩獵。
陳繹心也不再話嘮地說個不停,他眼楮一轉不轉地看著在做衣服的聞人離,嘴角始終掛著迷之微笑,聞人離偶爾抬眸看過來,陳繹心便笑得更加燦爛了。
這個地方似乎是沒有時間流速的,陳繹心一直坐到肚子再次感覺到些許餓了,聞人離才將內甲做好了,他起身走到陳繹心身前,陳繹心就主動把手抬起讓抱了。
聞人離沉默一瞬,還是按照陳繹心意思將人抱回了屋子,然後他又起身將內甲拿進來,“穿著。”
“好,”陳繹心應了,然後便解開外裳將內甲穿上。
聞人離沉默看著,眸光落在陳繹心身上的風刃劃出的傷口上,他又進出兩趟,將一些吃食草藥和一根新拐杖放到床邊,他才再次開口。
“別離開小谷地界,等我回來。”
陳繹心看看聞人離,他倒是想跟著一起去,可他現在身體虛弱,腳又扭了,跟著只會是累贅,他點點頭,“你早點回來。”
聞人離這一離開,在外界算應該是有四天時間,他回來時手上提著獵物,背上卻背著一個藥簍,他一走近,陳繹心就聞到極其濃烈的血腥味兒,他略有些不適地皺起了眉頭。
然而聞人離卻也皺了皺眉頭,他放下獵物,放下藥簍,直接向著陳繹心走來。
他緩緩蹲下身來,在陳繹心詫異不明的時候,黑著臉將陳繹心嘴上叼著的小花拔了出來。
“你以後不許這樣了……”
陳繹心叼過他的花,怎麼還能再踫別的草木的花,即便這些草木沒有靈智。
陳繹心眼楮眨了眨,不明所以,但他還是識相地點了點頭。
聞人離回來,陳繹心就不想用拐杖了,他靠到聞人離懷里,然後戳了戳他的胸口,“你什麼時候變回本體,我叼你的花,就不會……”
陳繹心的話還沒能說完整,他就被聞人離抱了起來,然後快速放到屋里的床上,聞人離本人也快速消失……
“這花……難不成是什麼特別的地方……”陳繹心完全後知後覺,他想到小樹苗的反應,想到方才聞人離的反應,他往後一趟,拉住毛裘蓋住自己的臉。
“完了,完了……”陳繹心嘟囔著,手暴躁地在毛裘里撓著,他不過是逗一個小樹苗罷了,怎麼就做出這麼限制級的事情來了呢。
聞人離在屋外站了好一會兒,才繼續紅著臉頰去處理草藥,他再進到房間內時,陳繹心完全恢復了正經,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已經恍然過來了,但他也沒再和聞人離開口要看花了。
陳繹心繼續養傷養腿養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完全好的,他跟著聞人離進到叢林一趟,便又負傷回來了,聞人離給他看傷,同時還找藥材給他泡藥浴,聞人離這是在給他煉體。
又半年過去,陳繹心的才終于獨立殺了一只含有黑晶的猛獸。
陳繹心從猛獸的識海里掏出指節大小的黑晶,眸光向後瞄著,看到遠遠站著的聞人離,他便狂奔而來,“送你。”
陳繹心將黑晶放到聞人離的手心,沾著點血跡的臉揚起分外明媚的笑容,聞人離突然恍了神,他將黑晶放到一個布袋里,然後牽過了陳繹心的手,帶著他回他們的小山谷去。
陳繹心看看他們交握的手,眼楮輕輕一眨,腳步加快,跟上了聞人離。
“阿花有想過要怎麼離開這里嗎?”陳繹心第一次問起了這個問題。
聞人離偏頭看一眼陳繹心,卻沒回答,他繼續將人牽回小谷,卻沒走向小木屋,而是帶他來到花海的中央,“你想離開,我隨時可以送你走。”
聞人離說著,之前陳繹心送他的那塊黑晶飛出,往虛空一劃,一條通道若隱若現。
陳繹心兩步上前,卻不是進入通道,而是將黑晶抓在手心里,“阿花忘了?這是我送你的,不是讓用來送我走的。”
陳繹心話落甩開聞人離的手,氣呼呼地往屋里走去。
聞人離略有些詫異地回頭,他看看自己被甩開的手,又看看重重被甩上的木門,他神色里浮現明顯的迷茫之色。
又片刻,木屋的木門重新打開,陳繹心黑著臉喊了一句,“睡覺了!”
木屋里又添置了一個略小些的木床,聞人離自己睡,陳繹心從到來就一直霸佔著聞人離較為寬敞的大床。
聞人離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陳繹心的話回屋睡覺。可他才閉目調息不久,就听到陳繹心 爬起來的聲音。
他下了地,卻是往聞人離這邊過來,“阿花,我做惡夢了,我和你一起睡。”
陳繹心說著便不顧聞人離的應答,他擠著聞人離愣是爬到床上躺下。
聞人離側過身來,給陳繹心留出更多位置,然後又輕輕扶住陳繹心的肩膀,護著他不讓他掉地上去。
兩個人就這樣躺著,沒有說話,陳繹心倒是想說些什麼,可他都還沒弄清楚自己的心思,更不知要如何與聞人離說了。
“睡吧,”聞人離輕輕拍了一下陳繹心的肩膀,又一頓,繼續拍了起來。
陳繹心抿著唇,又往聞人離懷里擠了擠,許久過去,他才悶聲道,“我不走。”
就是要走,他也要把他的阿花拐上了一起帶走。
“好,”聞人離輕輕應著,然後愈發自然地拍起了陳繹心的肩膀,他見過凡俗里都是這樣哄人睡覺的。
陳繹心對聞人離的回應算滿意,他也不再直愣愣地躺著,他也側過身來,輕輕擁住了聞人離,卻還口是心非道,“是床太小了。”
床太小,他才不得不抱著聞人離睡。
聞人離沒有應話,但他也沒有推開陳繹心。
這一晚之後,陳繹心又連續爬了數晚的床,他們睡覺的地方便從那個小床換回寬敞些的大床了。陳繹心也沒再找借口,聞人離躺好,他就自己往他懷里滾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過去發生的事情,完全按照一方的回憶寫,就不夠甜和立體了,很快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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