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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非是像模像樣的盤問了好幾日,然後打發了一眾丫鬟婆子了事。
她雖是大房大太太, 委實是不好過多插手二房的事兒的,更何況, 這一來,她與姚氏妯娌二人關系還不錯,于公于私, 她總該會偏袒一二。
這二來嘛, 姝雀院的那位可是二老爺的心肝,現如今因著替他們老秦家延續香火, 差點要去了半條命, 即便這里頭真有些什麼腌 閹事兒, 那又如何, 難不成由她這個做大嫂的去將人家的小妾給處置呢?
那二老爺可不得恨死了她去?
其實, 老太太未曾自個親手處理, 而是將事交到了她的手中,未嘗不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因著二房這一通鬧劇,高高燃起,低低收場,最終導致的結果無非便是二老爺與二太太姚氏徹底撕破了臉,二人皆對對方恨之入骨, 而姝雀院的那一位得了寵愛, 卻失了子嗣。
至于這里頭到底誰種的因, 誰又得了怎樣的果,除了她們自個,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此事•••真的就這般了呢?”
這日,秦玉樓過來給袁氏請安時,這般問著。
因著那日那樁事兒恰好是當著她們姐妹四個面前進行的,夫妻之間因著後院這般噪雜之事兒,竟然當著女兒們的面鬧到了這般地步,她們幾個除了四m i m i秦玉瑤年紀稍微小點,其余三個均是到了婚嫁的年紀了。
往日里夫妻間便是真的有個什麼齷蹉,要打要罵也是關起了門來進行著,是以,縱使曉得二房一直不太安寧,也不知竟然到了這般地步。
秦玉樓去探望過秦玉蓮與秦玉瑤幾回,秦玉蓮日日守在姝雀院,姝姨娘已無大礙了,只是傷了身子,還非常虛弱,得靜養些日子,秦玉蓮日日寬衣解帶的伺候跟前,整個人也隨著憔悴了不少,眼窩瞧著都往下陷了。
見了秦玉樓,當即便紅了眼,拉著秦玉樓的手,嘴里只反復道著︰“大姐,若是那日夜里我去請了大夫,若是第二日我沒丟下姨娘去了顏家的話,姨娘興許便不會如此,我•••我是真的不知•••”
秦玉蓮細聲哽咽著,又是內疚又是自責,這一回不僅失去了弟弟,連自個的姨娘差點也•••
不僅僅是秦玉蓮,便是連一向鬧騰驕縱的秦玉瑤仿佛一日之間也長大了不少。
袁氏歪在羅漢床上,聞言,只挑眉看著秦玉樓道著︰“此事不這般了還能如何了,難不成真讓你二嬸或者那個誰其中一位自請下堂不成?”
秦玉樓听到袁氏這般意有所指的道著,略略思索,便知這里頭果真是有些齷蹉的,不由問著︰“這樁事應當確實與二嬸無關罷,二嬸雖脾氣有些暴躁,但女兒那日見二嬸一臉義正言辭,瞧著倒不像是在說謊?”
秦玉樓說著,見袁氏面色疲憊,曉得母親近來為著這攤事兒費了不小心神,忙遞給了杯茶送到了袁氏手中,袁氏接了吃了一口吃,目光看向窗外,忽而只緩緩地道著︰“其實你二嬸這人就是性子烈了些,且最是容不得人,但行事做派倒還算光明磊落,想當年,你二叔院子里多少鶯鶯燕燕,你那二嬸就敢當著你二叔的面直接往一個懷了兩月的通房嘴里灌藥,這麼多年雖吵吵鬧鬧的,但是還是頭一回鬧到這般地步,那日瞧著你那二嬸的神色,這回怕是真的傷了她心呢?”
何止是傷心,怕是死了心罷?
袁氏素來在秦玉樓跟前有什麼便說些什麼,橫豎女兒也大了,也素來不忌諱。
秦玉樓听了卻是暗自吃驚,只到底是二房的家事,她也不便多問,半晌,只忽而靠過去摟著袁氏一臉感慨道著︰“還是爹爹與娘親好,咱們大房就安安生生、和和睦睦的——”
袁氏听了卻是“哼”了一聲,挑眉道著︰“就你爹?他敢!”
秦玉樓只笑眯眯的道著︰“是的,爹爹如何敢做出這般寵妾滅妻的事兒來,便是真的敢,也定是舍不得的!”
袁氏听了女兒的打趣,只微紅了臉,伸著手指頭過來作勢要擰她的耳朵,面上裝作嚴肅道著︰“沒個正經,如何與你娘說話的?”
秦玉樓笑嘻嘻的直躲著,埋著臉往袁氏肩窩里鑽著。
袁氏伸手摸了摸秦玉樓的發鬢,一臉寵愛,半晌,默了片刻,只忽而又感慨著︰“這後院女人多了,規矩亂了,是非恩怨便也多了起來,橫豎無論做了些什麼,每個人還不都是為了自個麼?或為了錢財權勢,或為了寵愛,又或者是為了兒女們,其實誰對誰錯,哪里又能辯得清楚•••”
說到這里,袁氏忽而一陣感慨,許是因著許久這些日子瞧了噪雜事兒,有感而發吧,袁氏只看著秦玉樓難得一臉認真的道著︰“樓兒,娘與你說,他日你若是嫁了人,當了家,一定要好生謹記,這後院的規矩無論如何也得立起來,且妻為主,妾為奴,這里頭的分寸得拿捏好了,便是再如何不喜,你也須牢記,後院那些個妾氏便是再如何受寵,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奴才罷了,男人有時候就是個賤骨頭,你越是將那些個玩意兒放在眼里,日日放低了身段與之去明爭暗斗,他們反而卻越發稀罕對方,而你若是將其當作低到塵埃里的螻蟻,完全不屑一顧,好似多瞧一眼都是污了自個的雙眼,久而久之,他們便又如何來的興致?”
秦玉樓難得瞧見袁氏如此一本正經,覺得稀罕的同時,仔細去領略那番話,竟然覺得說的甚有道理。
想到這里,心中不由一動,只抬著那雙略帶笑意的鳳眼看著袁氏,忽而問著︰“娘,您便是這樣待筱姨娘的麼?”
袁氏毫不掩飾的道著︰“沒錯•••”
說著,低頭看了秦玉樓一眼,似乎有意提點道著︰“不過就是個妾氏而已,只因一來她是你祖母提拔的,二來她畢竟為了秦家開枝散葉,這三來嘛她倒也是個老實本分的,便是沖著這三點,娘雖不喜,卻也不會過于苛刻于她,可是咱們大房除了娘,伺候你爹的便唯有她一人,可是她卻並不受寵,尤其是近年來,你爹基本不去往那頭了,樓兒可知其中緣故?”
秦玉樓從袁氏身上爬了起來,想了片刻,只道著︰“這一來嘛,自然是娘讓爹爹明白了什麼叫做‘妻為主,妾為奴’,且爹爹是讀書人,自是段得清明,這二來嘛,娘拿捏得當,從未將筱姨娘放在眼里,對于筱姨娘而言,娘威望過高,姨娘並不敢造次,而于爹爹而言,因著深受娘的影響,若是過于寵愛姨娘,一則顯然是降低了自個的身段,二則有辱沒娘的尊貴,且咱們秦家家風嚴謹,爹爹乃是長房長子,又自幼熟讀聖賢,最是忌諱如此了•••”
“至于這第三嘛——”秦玉樓沖著袁氏曉得意味不明︰“自然是咱們太太溫婉賢淑,討人歡心呢——”
袁氏一臉瞪了秦玉樓好幾眼,又伸手過來要戳她的腦袋,母女倆個鬧了一陣,袁氏這才一臉欣慰,隨即,又一言不發的直盯著秦玉樓,忽而道著︰“該嫁呢,可以去禍害別人呢——”
秦玉樓︰“••••••”
袁氏原也不是隨意說說的。
待忙完府中的這一陣,那日過後,果然又馬不停蹄的加入了為秦玉樓相看婆家的陣營中,且這一回,瞧著不再是隨意瞧瞧了,似乎,是真的上心了。
因著,近來元陵一眾世家夫人圈里皆在傳言著,知州顏家似乎與福建巡撫提督陸家攀上親事了,那巡撫提督陸家可是握有實權在手的,盡管遠在福建,但手中卻是手握十數萬水軍,掌握著整片海運,及整個東邊的漕運,深受今上器重。
袁氏不過是在府中忙碌這十來日,結果剛消停便猛地听聞了這個消息,只氣得連日派人將一封絕交信給顏府送了去。
信中沒有一句話,唯有一塊素淨的帕子,被一刀裁剪成了兩塊。
當日,顏夫人便立馬匆匆趕來拜訪,袁氏正在氣頭上,直接將人給晾在前院了,待顏夫人走後,袁氏怒氣沖沖的將秦玉樓喚到了院里。
秦玉樓見這回袁氏果真是動怒了,便有些惴惴的將那日在顏府的情形略微說明了。
猶豫了一下,到底未說那日“私會”顏邵霆的那樁事兒,因為顏邵霆回了元陵十日,一直還並未到秦家拜訪。
袁氏听了,只氣得恨不得將顏家給撕碎才好。
在袁氏的心中,她其實最中意的還是顏家,一來兩家交好,這二來嘛,秦玉樓與顏邵霆自幼青梅竹馬,瞧著邵霆那小子打小便對樓兒好,她十分中意,女兒若是嫁了過去,離得近不說,且知根知底的,兩小兒又合得來,將來定會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