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卻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在沉默中完成的。
將幾個步驟反復做了幾輪，等手中的豐滿明顯柔軟了許多後, 許諾才停下來。她吸得有些久，被嘴里淡淡的奶腥味燻得腦袋暈暈乎乎，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慕姐, 你覺得怎麼樣？”
慕言看起來似乎比她還暈乎，半眯著眼楮點點頭。
“好像舒服多了。”
因為過渡還算自然，兩人都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慕言這時候才覺得, 如果真換了護士來幫忙或許還不會那麼尷尬。許諾剛才的行為雖然嚇了她一跳, 但也不至于讓她亂想。
畢竟諾諾從小就是個出人意料的孩子。
“那……我幫你弄另一邊？”
“……嗯。”
反正一次和兩次也沒什麼差別了。
這一次主要是處理了奶結的問題, 寶寶真想喝到奶還得等到晚上。
許諾出了病房之後只覺得自己出了一身汗，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自己當時究竟是在想什麼呢？
她事後想想不但心虛，而且極度不可思議。難道是因為自己出生的時候母乳不夠, 所以才會生出那麼強烈的沖動嗎？
當然, 一想到這或許是自己最接近慕言的一次, 她又不免有些竊喜。
守在病房外的男人是慕言姨父派過來的, 據說是請來的保鏢, 一直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許詩來了醫院處理了事情後就沒走, 許諾出來的時候她正在和保鏢說話。
“姐, 事情怎麼樣了？”
“嗯，醫院這邊溝通好了, 我想再請兩個保鏢過來。”許詩這段時間最忙，臉上難掩疲倦。沒有人比她更知道許諺手段的厲害，也沒有人比她更不希望與大哥成為對手。
“慕姐說希望能見見你們, 大哥……離婚的事怎麼說？”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對慕言產生的影響，在許諾出來之前她松口了，表示想要見見家里的其他人，也想了解一下現在事態的發展。
許詩嘆了一口氣，“我們進去說吧。”
慕言和許詩再次相見，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疲倦。
“小言，辛苦你了。是我們……唉，對不起你。”
許詩對慕言來說一直都是十分照顧人的大姐姐，這時候听到她這樣道歉，也不免有些心酸。
“我知道事情和你沒關系……許諺怎麼樣了？”慕言的聲音听不出喜怒，許諾知道她還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大家。
“爸爸說要和大哥斷絕關系之後他就沒回過家，開始兩天來醫院看過寶寶……我們把他趕走了。至于離婚……他說一定要離婚的話，他要孩子撫養權。”目前許家自己的問題是和許諺斷絕關系之後公司該怎麼辦。許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到最後大不了放棄公司而已。
公司是父母的心血，她當然不是說完全不在意。可其實，她本身對于管理公司沒有多大的興趣。可惜當初她沒有弟弟那樣的勇氣，最終還是听從了哥哥的話進入了公司。
慕言的問題更麻煩。
離婚還只是開端，之後慕氏的股份和慕懷文的事追究起來恐怕是一場持久戰。到時候不論是慕家還是許家，恐怕都不會安寧。
“他做夢！”要說現在慕言最在乎的是誰，除了父親之外那一定就是孩子了。她努力振作起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女兒。
“慕姐，你不要激動。”許諾看她情緒不穩定，趕緊拉住她的手安撫她。“你現在是哺乳期的媽媽，就算離婚孩子也不會判給爸爸的，你放心。”
“對，小言你放心，我們都是支持你的。”許家的人其實沒有一個不是處于矛盾之中。道義上每一個人都明白這件事到底誰對誰錯，感情上他們也對慕家十分深厚。
可是許諺畢竟是許家的長子，他們的哥哥，每一次說出這樣的話都讓他們痛苦不已。尤其許詩這些天直接與許諺對話，那種沉悶與劍拔弩張的氣氛讓她無比壓抑。
許廣義更是氣得又病了一次。
許詩和許諾對著慕言一通安慰，慕言又提出要去看慕懷文。
因為不知道慕言接下去的打算，所以慕懷文的尸體還沒領回來。但讓她現在這樣的情況去看尸體，誰都不會放心。
兩人勸了好久才說服她等姨父來了再說。
然而，兩天之後來得人不止慕言的姨父，還有許諶和慕言的父親也一起回來了。
慕泓清和鄭瀚一回來就先見了許廣義，等他們一起到醫院看慕言的時候，許多事都已經決定了下來。
“……這件事到此為止。把懷文的尸體領回來，不要再追究，許諺會歸還慕氏的股份。你和他離婚，孩子歸他。”慕泓清年紀比許廣義大一些，還不到六十歲。但因為長年病痛的折磨，頭發白了大半，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蒼老很多。他坐在慕言身邊，聲音還算溫柔，語氣卻不容拒絕。“我已經和廣義說好了，他會去和許諺商量。你先跟著你姨父去英國，接下去的事爸爸來處理。”
鄭瀚才不到四十歲，站在慕泓清身邊，兩人像是父子一般。他膝下無子，對慕言視如己出，之前也來參加了她的婚禮。這次的事件他剛開始的時候沒怎麼放在心上，後來調查到慕懷文出事才心驚不已。
他能理解慕言不希望慕泓清擔憂的心情，但緊接著他又接到了療養院的通知，這才下定決心把這件事告訴慕泓清。
慕言剛開始看到父親也來了，又是擔心又是委屈。可當听到慕泓清的這些話時，她實在是無法置信。
“爸，你是什麼意思？”
慕泓清咳了幾聲。“我了解你哥，落到這個下場不是沒有他自己的原因。現在再去追究他的死也不可能動得了許諺，只會弄得人心不穩，許慕兩家都倒霉而已……許諺怎麼樣你不管，但廣義和諾諾他們你也不管嗎？”
慕言呆住了。
慕家和許家的親密人盡皆知，比起慕懷文的死兩家人鬧掰造成的影響或許更大。她很明白，如果追究哥哥的死，追究許諺設計股份的事，甚至鬧到法院離婚都會對雙方造成很大的影響。
慕言不是不知道，無論許廣義是什麼態度，自己若是成功了，許家身敗名裂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只是因為心中的憤怒，因為許家人也一直說支持她，所以她就不去想那些事。
“那哥哥的死就算了嗎？”
“你哥哥的錄音帶你也听過了，他更希望你好好的，我也是。”
慕言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是這種態度。無論如何哥哥都是他的長子，可為什麼對于他的死竟然只是這樣輕飄飄的無奈。哥哥曾經向她抱怨過父親不看重自己，說他更喜歡許諺，她從來沒有這樣認為過，總是勸哥哥想開一點。
而現在，她幾乎要相信哥哥的判斷了。
慕言情緒激動地追問道︰“爸，難道你還對許諺抱有什麼期望嗎？難道你也認為哥哥的死是活該的嗎？我絕不會放過他，更不可能把孩子交給他！”
她這段時間的壓抑和委屈在見到父親之後更加發酵，此時卻完全被父親不可理喻的決定打擊到。
“言言！”慕泓清看她激動的模樣，聲音也沉了下來。“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你既然那麼恨許諺，那這個孩子就不應該留下。把他們都忘了，然後去英國重新開始，那才是對你最好的。”
他知道女兒一定不會接受，卻也無法向她解釋更多。許諺並不只是害了他一個兒子的性命，更是毀了他的女兒。在看到慕言的第一眼他就明白，這件事對女兒造成的傷害有多大——小公主知道了什麼是憎恨。
慕泓清站起身看也沒有看房間角落恆溫箱里的孩子一眼，對著鄭瀚囑咐道︰“鄭瀚，這段時間好好看著言言，不要讓人打攪她。”
慕泓清的妻子是鄭瀚妻子的長姐，在世的時候對他們來說如姐如母，慕泓清在事業上也對他幫助很多，這也導致兩人雖是連襟，鄭瀚卻對這位大哥言听計從。
他雖然不明白慕泓清的具體計劃，卻也沒辦法違背他的意思。更何況，他知道慕泓清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爸！你不能這樣！”慕言曾以為姨父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這時候卻發現，噩夢似乎才剛剛開始。她一直抱著要向許諺復仇的決心才會努力振作起來，一直想著為了孩子才能更加堅強。
可是，本該和她並肩作戰的父親這時候卻給了她這樣的回應，這叫她如何能接受？
她該怎麼面對每晚都會出現在自己夢里的哥哥，又要怎樣滅卻心中無處釋放的恨意？
作者有話要說︰ 慕爹回來，許諺的死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