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音和周防回到店里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居然所有人都在——包括冰室。
“學校今天這麼早就放學了?”彌音有些驚訝地看了看時間, “才四點鐘?”
冰室搖了搖頭, 回答道︰“沒有, 我請假了。你這麼早就回來了?我們還以為你們要晚上才回來呢。”
“因為你說晚上要找我所以我才想先回來睡個覺嘛。正好, 我回來了,你也回來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彌音目不轉楮地注視著冰室,目光仿佛要把他看透一樣。
坐在沙發上的桃井等人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用眼神在冰室和彌音之間來回掃蕩, “看戲”兩個字就差直接寫在臉上了。
跡部嘴角抽了抽︰“你們怎麼這麼期待?”
“你們啊,”冰室的語氣有些無奈,不過他還是認真地對彌音說, “我想我們還是單獨談比較好。”
彌音眯了眯眼, 然後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你跟我上來吧。”她先是警告了鹿島她們,“你們不準上來偷听。”然後又在周防的臉上親了一下, 對著他笑了笑, 然後才帶著冰室上樓去了。
雖然被彌音警告了不能上去偷听, 不過桃井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 于是神秘兮兮地對鹿島她們說︰“誒, 你們知道今天中午我們吃飯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嗎?我跟你們說哦——”
跡部搖了搖頭, 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想︰女人還真是由八卦組成的。他放下咖啡杯,在轉頭的時候卻不經意地發現,周防一直注視著彌音的背影, 直到她跟冰室回房間關上了門都沒挪開視線,而且表情有些凝重。跡部心念一動,問題就從嘴里問了出來︰“你,不會也對彌音以前的事情一無所知吧?”看來她真的是誰都不肯說啊。
周防這才收回視線,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她說會告訴我的。”
“那她一定會告訴你的。”跡部彎了彎嘴角,“說不定,你還能幫幫她。”
周防有些不解,剛想問跡部是怎麼回事,他卻起身上樓去了。
回到房間關上門,彌音把外套脫了掛到了牆上。她說︰“你找我,是為了上野郁子的事情吧?”
冰室點了點頭,道︰“你猜到了。”
“還用猜嗎?你最近又不是還有別的事情。”彌音嘆了口氣,“其實我在拿到蒼太給我的資料的時候,就後悔當初答應她了。”
冰室目不轉楮地看著彌音︰“你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那倒不是,我也是在答應她之後才知道的。當時我讓蒼太幫你去辦上學的手續,他順手就把上野郁子的資料給查了。我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她已經活不久了。”彌音嘆了口氣,看起來有些惋惜,“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可惜了。”
冰室定定地說道︰“她昨天就辦退學了,已經住院了。在你給我資料之後,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她的家教這麼嚴格了。她爸爸之前還讓她去上學,應該每天都提心吊膽吧?”
“是啊,所以我才說,她的父親並不是控制欲太強。畢竟,她母親早早地就過世了,而她偏偏還遺傳了母親的病癥,而且,比她母親還嚴重。”彌音搖了搖頭,“問個不太合適的問題,她應該……沒剩多少日子了吧?”見冰室不回答,彌音也不惱,只是繼續說著,“她來找我的時候,說過一句話,一個月足夠了。從那個時候開始算,一個月好像也快到了。”
冰室終于開口了︰“你說得沒錯。”
“所以,你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擔心一個月的交易時間不夠,想陪她走到最後?”彌音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冰室,“辰也,我說過,不要隨隨便便對人類產生感情。”
冰室卻說了一句讓彌音無法反駁的話︰“可是,我知道,你有辦法抹掉這種感情。而且,當初是你讓我去的。”
“也許景吾說得對,我該停止這種無聊的游戲了。”彌音斂了斂眸,“我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而且是你提出的請求,我更不會拒絕。我答應你,不以一個月為期限了。”
冰室仿佛松了一口氣一樣,彎起嘴角露出了彌音熟悉的微笑︰“多謝。那麼,我現在要去醫院了。”
“你不回來住在那里也沒關系,”彌音故意沖著冰室的背影陰陽怪氣地說著,還翻了個白眼,“我現在想,上野郁子當初會來,可能也是想體驗一下戀愛的感覺吧。”
冰室本來要去推門,听到彌音這麼說,他停下了腳步,轉回頭去認真地對彌音說︰“她說,她媽媽還在的時候曾經跟她說過,愛情是很美好的東西,希望她以後能找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
彌音眯著眼楮皺了皺眉,在她沉思的那幾秒,冰室已經推門走出去了。
真心喜歡的人啊……
冰室出去之後給彌音關上了門,卻在轉身下樓的時候吃驚地看到,跡部閉著眼,兩手抱在胸前倚著牆壁,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了。
冰室打趣道︰“我怎麼記得上來之彌音說不準站牆角偷听來著?”
跡部睜開眼跟冰室對視了幾秒鐘之後不以為意地說道︰“那是在說桃井她們。”
“喂喂,我覺得應該不限定是五月她們吧。”冰室有些無奈,不過還是走了過去,“你都听到了?”
“其實我沒听到什麼,本大爺又不是順風耳,你們關著門,我還離著這麼遠,你覺得我能听到什麼?”跡部嗤笑了一聲,“而且,我對你們的談話不感興趣。”
冰室納悶地問道︰“那你到底在這里做什麼?找我有事?”
跡部揚起下巴一臉倨傲地反問道︰“你覺得我是找你的嗎?我找你能干嘛?”
面對跡部囂張的態度,冰室也不惱,只是笑了笑,道︰“那你就是找彌音了,快去吧,趁她還沒睡著。”說完之後,他就邁開了步子,在走到跡部跟前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對跡部說,“對了,剛剛我們在里面,彌音確實提起了你。”
“她每次提起我準沒好事,”跡部沒好氣地說道,“她說我什麼了?”
“她說你說得對,或許她該停止這種無聊的游戲了。”冰室伸手拍了拍跡部的肩,然後指了指彌音的房門,“快去吧。”
那家伙還會覺得我說的話是對的?跡部有些難以置信,不過看冰室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于是,他沖冰室點了點頭之後,就走到了彌音的房門前敲起了門。
冰室走了之後,彌音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出神,突然听到敲門聲,她以為冰室還有什麼事情又返回來了,結果在她說完“進來”之後,看到的人是跡部,就讓她愣了一下。
“听說你想明白了?”跡部進去之後也不跟她客氣,直接在旁邊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翹二郎腿的的姿勢活脫脫的一個大爺——倒是也對得起他習慣性的自稱。
彌音不解地問道︰“想明白什麼了?”
“我剛剛在外面踫到冰室,他說你說了一句話,”跡部意味深長地看著彌音,“‘是時候停止這種無聊的游戲了’,這句話是你說的吧?”
彌音單手撐著臉頰,听到跡部這麼說,她點了點頭,道︰“沒錯,是我說的。”
跡部剛要說“你終于想明白了”,卻听到彌音用一種不緊不慢的語氣陳述著︰“景吾,你知道嗎,其實我在很久以前的時候有個想法,我覺得我應該在三十歲的時候死去。”
跡部皺了皺眉︰“你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不知道,就是有這種想法。然後我就覺得,既然注定了要早早地死去,為什麼不把剩下的時間過得快活一點?”彌音說的很認真,看起來還像個哲學家。
跡部卻不以為然,他嗤笑了一聲,語氣里帶著嘲諷︰“那你快活的夠久了。我不覺得你這是快活,所謂的三十歲之前死去,也不過是你的逃避而已。佐久間彌音,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膽小了?我有點看不起你了。”
彌音斂眸︰“可我確實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無懼無畏到無知了,我不想出現第二個沙也加。”她換了個姿勢,將腳抬到了沙發上,兩手緊緊地抱住了膝蓋。
看到彌音罕見地露出脆弱的一面,跡部不由得皺了皺眉。他說︰“即便如此,逃避也不是辦法。你想繼續逃避嗎?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真的放棄了繼承人的身份,會怎麼樣?我們又會怎麼樣?”跡部的問題讓彌音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跡部繼續說道︰“還有,你有沒有想過周防尊那個呆子怎麼辦?攤上你這麼不負責任的女朋友,他也是夠倒霉的。唉算了,反正沒有你,還有那麼多脾氣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的姑娘呢。”
彌音幽幽地說道︰“多年不見,你嘴巴又毒了不少。”
“啊恩,你這句話本大爺就當贊美收下了。”跡部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彌音,“本大爺還是覺得,看你盛氣凌人地懟人比較習慣。好了,我先走了,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吧。”說完之後,跡部就離開了。
好像確實該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了。彌音默默地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都在更新和斷更之間徘徊掙扎,我需要鼓勵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