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之依然穿著他喜歡的白長袍, 只是手里的扇子又換了一把。
這次的白色扇面上寫著“淡泊明志”四個字。
--嗯,真是個內心戲很多的騷年,王丁心道。
“王兄, 邊兄, 甦盟主早上好。”孟言之合起扇子打招呼, “幾位的身體好些了吧?”
甦煜青笑道︰“剛喝過藥, 好多了。”
“休息好了身體就舒服許多。”王丁吩咐小童倒茶, 做了個請的姿勢, “孟兄請坐。”
“孟公子,我們那天掉下水,把你嚇到了吧。”邊江陵是個急性子, 迫不及待想知道它們失蹤這幾天峨眉山上發生了什麼事。
“可不是麼。”說到這個孟言之還有些心有余悸,他剛坐下就又站了起來, “誰能想到就在毫厘之間你們就被那陣古怪的漩渦給卷到水里去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 水面平靜無波, 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我們自己也沒想到。”邊江陵苦笑, “可我不能見死不救。”
“這事說起來只能怪吳冰蓮。”王丁暗戳戳白了邊江陵一眼, “要不是她作死跑到那里去,我們四個人也不會掉入水中。
邊江陵︰“……”
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他知道老王心里有怨氣,他理解。
“所以你們都掉入水中之後我氣得都想把她也扔進水里陪葬。”要不是冷靜下來怕出人命, 孟言之或許真會這麼做, “明知道那里是危險的禁地,還如此任性,惹人生厭, 女子就是麻煩。”
“也不能這麼說。”王丁雖是基佬,對女子卻無偏見,甚至是個倡導男女平權的人,“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吳冰蓮不能代表所有女子,像夏姑娘就是個爽快利落的姑娘,毫不矯情。”
孟言之贊同,“這倒是。”
“我也覺得夏姑娘不錯。”甦煜青笑著對邊江陵道。
“唉你們又扯遠了。”邊江陵感覺戰火馬上就要綿延到自己的身上,趕緊轉移話題,“快說說後來發生的事情。”
小童送上了茶水,孟言之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還能怎麼辦?我先把吳冰蓮送回給了念慈師太,把事情大致講了一遍,念慈師太勃然大怒,命人把捅簍子的小徒弟關了禁閉,接著我便和她商量救人。雖然都說落入幽冥潭必死無疑,可我總覺得你們還活著。”
“念慈師太很著急,立即號召還沒下山的武林英雄來出主意。巨鯨幫善水性,甚至可以潛入水中憋氣一兩個時辰安然無恙,他們自告奮勇要下水尋人。為了保險起見,那位巨鯨幫少俠腰上套了麻繩,把麻繩的另一頭系在一塊巨石上,中途還有十多個巨鯨幫的漢子幫忙,稍有不對就拉起麻繩。”
邊江陵听得不由得緊張起來,“那位巨鯨幫少俠就是跟我比武的那位吧?他下水後怎麼樣了?”
“老邊你打什麼岔呢。”王丁也听得聚精會神,不爽道,“正在關鍵時刻呢。”
“好好好,我不打岔,孟公子,你繼續。”
孟言之又喝了口茶,扇了幾下扇子,繼續講述︰“巨鯨幫的少俠剛一下水就被凍得一激靈,說他在水里馳騁快二十年第一次遇見如此冰冷刺骨的水。他運用內力讓身體暖和了一些,然後一個猛子扎了下去……”
“等等!”甦煜青突然喊停,“他進水之後沒有感覺到有力量在拉扯他的腿拼命下沉麼?”
“這……”經過盟主大人這麼一提醒,孟言之也想起了他們落水那天,似乎水下是有東西在拉他們,不然無法解釋為何三個大男人還拉不動一個小姑娘,“可三天前那位巨鯨幫少俠並未遇見這樣的情況,他在水里找了好幾個時辰,他甚至潛到了潭底尋找,卻仍然一無所獲,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王丁問︰“潭底也並無出口?”
“潭底布滿水藻泥土,沒有找見洞穴出口。”孟言之道,“正因為如此,我原本擔心的心反倒放下了一些,水溫太低,水里只有小魚,沒有凶猛的大魚,不存在尸體被吃的假設,這就說明你們活著的可能性還很大。”
“要說巨鯨幫的漢子們也真夠意思,輪流派人潛入潭中尋找,找了兩天實在沒有收獲,他們才離開了峨眉山。念慈師太一直念叨什麼定是冥界把你們幾個收了去,我偏不認同。在第三天的時候,魔教教主和幾個堂主就來興師問罪了,他們不信你們是意外,懷疑是峨眉派搞的鬼。氣氛正有些劍拔弩張的時候,我們就听見後山有動靜,急匆匆趕去,發現了你們,這就是大致的事情經過。”
“辛苦了。”王丁能夠想象當時大家救他們的場景,“特別是巨鯨幫的大俠們,真應該謝謝他們,只可惜他們已經下山。”
“對了,武當派羅少俠怎麼樣了?”記得當時比武決賽的時候他突然吐血,邊江陵不戰而勝的尷尬感還歷歷在目,“他的毒解了麼?”
孟言之︰“解了,正在蘭園修養呢,留下幾個武當派弟子照顧他,他的師弟阮風倒是急匆匆第二天就走了,說是要回師門復命。”
王丁淡淡道,“回師門不假,想看看情郎怕也是真。”
其余三人︰“???”
王丁提示,“崆峒派劉掌門的小兒子不是喜歡男子麼?”
邊江陵繼續茫然,“是啊,然後呢?”
孟言之有些反應過來,用扇子掩住口鼻,低聲,“王兄的意思是……”
“劉公子喜歡的那位男子是武當的阮少俠?”甦煜青對自己的猜測非常驚訝,“可比武那兩日他倆連一句話也沒說過啊。”
王丁像高人一樣神秘地搖手指,“有時候不用說話,甚至不用眼神交流,只用看他們的表情便可猜出大半。這劉公子和阮少俠,多半就是一對。”
基佬與**小說作者的雙重經驗分析得出,不接受反駁。
“我的個娘。”邊江陵上下左右打量王丁,“老王,我咋沒看出你有算命的本事呢?淨瞎掰。”
“去去去∼”王丁推開他的大腦袋,“愛信信,不信拉倒。”
孟言之知道左右護法是好朋友,但是舉動如此親密,他有點不得勁,打斷了二人的閑扯,“你們這三天究竟是如何度過的?最後竟然差點把後山都炸掉,我實在好奇。”
“這事兒說起來就話長了!”邊江陵是個話癆,最喜歡說故事,一提起這個就來了勁頭,“他們說得太平淡,沒有趣,我來給你講。”
甦煜青︰“……”
“……”王丁無語,看把你能的,“行,你講。”
于是邊江陵清了清嗓子,開始繪聲繪色講述他們這三天以來的遭遇以及遇見的各種機關。
--當然,在開第二次機關的時候,王丁魔怔的那些細節他隱去了,在密室里他們被那只小型鳳鳥襲擊的細節也沒有講,而是很巧妙地把重點放到了峨眉派那些秘聞上。
王丁下意識摸著藏在寬大衣袖里的手鐲,默默笑了。
老邊這家伙看起來糊涂其實挺機靈的,什麼該說,什麼該模糊略過,他門兒清。
這里隔牆有耳,怎麼都不是該說實話的地方。
明顯孟言之听說的版本里峨眉派祖師爺也是個女的,听完這個故事之後震驚之情溢于言表。
“沒想到吧?”邊江陵嘿嘿一笑,“我們都沒想到,這才是江湖最大的誤傳啊!”
“真是個奇才,還是個如此專一的人。”孟言之感嘆,“那個失約的男人是個膽小鬼,懦夫。”
王丁道︰“每個人的顧慮不同,何況幾百年前的事情真相我們也無從得知了。”
他總覺得當年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是慣有套路。
“也對。”孟言之點頭,突然又跟想起來什麼似的,轉頭問邊江陵,“那把驚鳳劍,邊兄你是怎麼踫到的,那玩意不是被放在很隱秘的地方嗎?”
邊江陵︰“……”
他正準備胡編亂造應付過去,就听見院門再一次被敲響。
小童很快進來稟報,“魔教教主和金堂主過來看望左右護法。”
邊江陵大喜︰“快請他們進來!”
教主和金堂主來得正好,這麼一來,他就可以不用回答孟言之的問題了,真是機智啊有沒有!
甦煜青用很微妙的眼神瞥了一眼王丁。
王丁︰“???”
這家伙,又怎麼了!教主來了又怎樣,都說了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阿呸,不對,是壓根他就沒喜歡過他啊,喜歡他的是真正的左護法好嗎!
還是不對,為什麼他要在心里向甦煜青解釋這些事情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