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晚霞染紅了半邊天,隨著門板的吱呀聲響起,鎮上的藥鋪的木門上了鎖, 只剩這家小小的客棧還開著門, 掛著幡, 從屋子里透出火燭微弱的亮光。
邊江陵說的農家小菜毫無夸張成分, 的確就是幾道農家小菜--蘿卜干炒臘肉, 清炒野菜, 蔥煎土雞蛋,還有一碟炸過的花生米。
配著濃烈辣喉的高粱酒,王丁甚至有一種自己置身于荒野農家的錯覺。
粗茶淡飯就著烈酒, 倒有一種邊關俠客的滄桑孤獨感,也令人生出了許多感嘆。
他上輩子--可以叫做上輩子了吧?在大學的時候曾經跟著同學去過一次b市郊區的農家樂, 他本來是不喜歡這種活動的, 但這是他暗戀的人組織的, 還親自來邀請他, 他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去了還能多看那人幾眼,想想倒也劃算。
那人是直男,有女朋友, 王丁從不敢妄想, 也永遠不會去告白。
他不喜歡g圈,那里肉、體多,真情少, 一生一世一雙人更是天方夜譚,他寧願喜歡著永遠不可能的人,孤獨地過一輩子。
但是老天給他開了一個大玩笑,連平靜地孤獨終老的機會都被剝奪了,他就像一只從小到大都在平靜湖水里生活的小魚,猛然被人撈起來投入了滾滾江中,江水湍急,暗流洶涌,永遠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危險在等待著他。
操蛋的人生!
想著王丁猛灌下一杯酒,嗆得他咳嗽,流出了眼淚。
“你慢點兒喝。”邊江陵忙不迭給他拍背,“你這樣子別人還以為是在借酒消愁呢。”
王丁勾起嘴角,眼波流轉,“算吧。”
暗戀一個永遠得不到人,只能遠遠看一看--現在連見都沒法見到了,算不算世界上最悲劇的事情?
“你不是說你把教主放下了麼?”邊江陵嘆氣,“果然你還是沒有放下,對嗎?”
“不是教主。”王丁不想細說,也不能細說。
“那是誰?不會是甦……”
“喂,打住打住,別歪了。”眼見邊江陵的誤會越來越深,王丁趕緊把他拉回來,“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發瘋罷了。”
邊江陵︰“哦。”
明明就是被說中了心思,惱羞成怒了,還不承認--右護法如此想著,並篤定自己的猜測完全準確。希望這位盟主大人不要再讓他的好兄弟傷心了,教主也挺奇怪,老王這人長得好看,辦事也細心,為何教主不喜歡?
右護法有些捋不清了,算了算了,他自己的事情都沒整清楚呢。
也許是被王丁的情緒感染,邊江陵也有些失落,跟王丁一杯接著一杯對飲起來,嚇得打瞌睡的老吳都清醒了,“你們慢點,這都喝了兩斤了!”
“無事無事。”王丁朝著櫃台方向擺手,他喝多了,眼神有點飄,看人的時候就更加迷離嫵媚。
老吳看著他比姑娘還漂亮的臉蛋,又陷入了深刻的擔心中--明目張膽地開門喝酒,這不就是等著壞人注意到他麼?
現在的年輕人啊,到底在想什麼?
兩人一邊嘮嗑一邊喝酒,不知不覺喝到月上柳梢頭。
既然沒人跟他們相約黃昏後,也就該睡覺了。
邊江陵扶著臉色坨紅,腳步虛浮的王丁,把他送到了房里。
他們運氣好,客棧現在無人問津,僅有的四間客房都是空的,他倆想睡哪間睡哪間。
客棧不分什麼上房下房的,所有的房間都是一個配置,用倆字可以概括--簡陋。
邊江陵自己喝得也不少,送了王丁就進了隔壁房躺下了。
王丁在房間轉了一圈,覺得有些憋悶,便脫下外衣,推開了窗戶。
下弦月如同銀鉤,照得整個小鎮也有些夢幻虛無。
微風拂面,吹散了大半的酒氣,王丁清醒了許多。
既然來了,那就要好好活下去,沉湎于過去的小情緒里沒有任何意義,人總要向前看。
于是,他關上那扇破窗戶,準備睡覺。
……
在不遠處的屋檐上,蹲著個包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他的細長眼里放著精光,咽下一大口口水。
窗口那面若桃花的俊俏小臉讓他難以自持,從腹部竄起一股熱流。
很久沒有遇見這樣上等的美人了,無論如何今夜也要得到他。
想象著如此美人在自己身下呻、吟的場景,他就欲、火中燒,一刻也等待不及。
這個美人雖然看著縴細,卻像是有武功的樣子--不過這又如何?只要有主人給的迷、香在手,任何人都只能乖乖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任憑他處置。
這位美人也不會例外。
想到此,他拿出腰間別著的小竹管,朝著王丁住的房間跳去。
他來到窗外,原本想像以前無數次一樣先進去再迷暈獵物,可這次的人看上去不好對付,他長了個心思,以防萬一,打算先迷暈他再辦事。
這個破窗戶到處都是縫隙,根本不需要他費勁捅穿窗戶紙。
他找到一個比較寬的縫隙,把小竹筒塞進去,往里面吹了好幾口氣。
做完這個事情,他後退幾步,靜靜等待。
三分之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他估摸著差不多了,迷、香的效果也顯了,黑衣人沒有再遲疑,腳下一點,輕盈地從窗口躍入房屋。
屋里的人沒有任何動靜,看樣子已經是徹底暈過去了。
美人還挺怕冷的,這初夏的天氣還蓋著薄被,看不見臉。
他輕手輕腳走到床邊,不由自主又咽下一口口水,伸手掀開了被子。
“啊!”
黑衣人嚇得倒退三步,隨即又捂住嘴,不讓自己再驚叫出聲。
床上怎麼是個滿臉血污的糙漢子?他的美人呢?
還沒思索完,床上的“血人”突然坐了起來,伸出雙手,陰測測開口,“等你很久了。”
……上當了!
黑衣人二話沒說,轉身就逃。
可還沒走幾步就從窗外躍進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三兩下就把他制服了。
“膽子不小嘛。”王丁反剪著黑衣人的雙臂,吩咐邊江陵,“扯掉他的面罩,我倒要看看采花淫賊究竟長什麼熊樣。”
邊江陵頂著滿臉“血污”的臉,走過來一把就扯下了采花賊的頭巾和面罩--
面罩底下是一個年輕男子,有著細長的丹鳳眼,長相白淨斯文,全無色魔的氣息。
他面如死灰,神情惶恐,低著頭不發一言。
這完全出乎了王丁與邊江陵的意料。
這年頭采花大盜都變成了斯文敗類的類型?
作者有話要說︰
邊江陵︰發現是我,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采花大盜︰有一句mmp我現在就要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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