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一听, 還有些驚嘆, 這屠戶別看長的好像很粗魯, 內里還是一個細心的人啊。
等到笑夠了, 旁邊才有一個人說道︰“你們都不知道, 現在京城里面可是出大事了,鬧鬼了!這大夫都被有錢人家給搶走了。”
有嘴皮子快的人馬上問道︰“那應該趕緊去寺廟里面拜拜啊, 怎麼能找大夫呢?對了, 之前不是說金山寺山腳下那片桃林有五彩的霞光, 祥雲嗎?听說就是佛祖顯靈!”
夏至在一邊听著差點笑了起來, 但是顯然這人的話還引起了其他人的贊同。
“沒錯,鬧鬼就得找高僧道士!再不濟起碼也得找一個神婆神漢,看大夫有什麼用啊,他們只管治病,可不管抓鬼!”
“千萬別去金山寺,不是說那里佛祖顯靈嗎?我去了幾趟都沒有看見, 可見是那些和尚們為了香火錢,故意騙人的。”
“不是,是那里有寶貝, 之前我可瞧見了,那是真真的在夜里能發出五彩霞光, 要不然前一陣子那些大人物怎麼都去那里聚會呢?之前還老是把地盤封鎖起來,根本就不讓外人進去。現在確實沒有了,就是因為那寶貝被偷走了!”
“夜里能發光?那得是什麼寶貝啊,不會是夜明珠。”
“不可能, 那光亮的很,還有好幾種顏色呢,怎麼可能是夜明珠。”
“那說不定是好幾顆夜明珠放在一起,什麼顏色的都有。”
眾人議論的越發跑題了,還是之前號稱自己有小道消息的人,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被冷落之後有些不滿,重重的咳嗽一聲︰“你們還听不听了,如果不听我就走了!”
說著作勢站了起來馬上就走。
夏至坐的離他沒有多遠,而且一副男子打扮,容貌普通,馬上把人給攔住了,“這位大哥好說話,先前正听你說到一半,怎麼就不說了?小二,來一壺好酒,再切上一斤牛肉,給這位大哥添上。”她說著扔到桌子上面一個大元寶。
店小二熟練的把銀子往袖子里面塞去,口中叫好,不一會兒好酒好菜馬上端了上來。
那人本來就是喜歡炫耀的性子,一看到夏至竟然這麼大方,順勢坐了下來,反正東西他肯定吃不完,正好還可以帶回家,讓家里的孩子也嘗嘗。
“這鬧鬼可是真事啊。”
而且還是他親眼所見,他是個更夫,每到入夜時分都會走街串巷的敲梆子,這里是京城,大街上有官兵在巡邏,沒有特殊的事情,夜里都會有禁宵,根本就不讓人出來。
大街上空蕩蕩的,他的工作就是看看有什麼特殊情況沒有,看到有什麼盜賊的影子啦,哪家起火了,趕緊喊人。
那天他在巡邏的時候,突然听到一聲嚎叫,本來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那聲音淒慘的,他馬上就嚇倒了,之前從來都不知道人的聲音竟然能高到那種程度。
他腿軟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本來他應該趕緊跑到巡邏的官兵那里喊人,只可惜實在是沒有什麼勇氣,過了一會兒,那戶人家也開始喧鬧起來了,燈火也亮了起來,人人忙碌,大門還被人打開了,出來一個人飛奔而去。
他這才心靜下來,看來不是這戶人家全部都出事了,而是其中一個主子出事了,其他人都沒有事,他的膽子馬上就大了。
本來做更夫的膽子就不小,他緩過勁之後還主動上門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得知是其中一位主子被夢魘住之後,他心中還有些不屑,本來以為發出那樣慘叫的人是滿門全部都被滅了呢,嚇的他只想逃走,誰知道就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他本來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誰知道就從那天起,夜里打更的時候,竟然連著听見了很多聲的慘叫,全部都是做噩夢被魘住了,這心中才覺得蹊蹺起來。
“你們想想啊,這麼多人全都做了噩夢,可不是在鬧鬼?而且听說還都是一些公子書生!”
“為什麼是公子啊,難道那是個女鬼?”
“可是如果是女鬼怎麼能嚇給那樣?不該是好夢嗎?”現如今流行的話本都是一些書生佳人的類型。
男主角永遠都是書生,女主角類型就多了,大家閨秀,千金小姐,一國公主,鄉野鬼怪,山間精靈,甚至神女仙子。
“說不定是厲鬼化成女子呢?”
“高僧道士這些人當然要請了,可是有些人直接昏迷不醒了,身子虛弱,肯定也需要大夫在一邊隨叫隨到啊,听說都是出了大價錢的!這些人身後的勢力不小,誰敢得罪!”
夏至在一邊暗自點頭,看來李海洋的藥終于發揮作用了。
不過這還有一個破綻,自己還得想辦法彌補一下才行。
那些沒有去參加桃園詩會的太學生,里面也得有幾個發病的才行啊,要不然有人追查到那里就不好了。
接下來幾天,夏至又給幾個沒有去過桃林的太學生也喂了藥,這次才放心的打探起來消息了。
國子監里面的太學生,現在早已經突破一千大關了,足足多了原來的一倍,本來應該不好管理的,可誰知道現在一百多個竟然全都生病了,國子監一下自己就安靜下來了。
現在京城里面夜夜做噩夢,有的還好一些白天雖然有些不在狀況,分不清睡夢中還是現實,但是好歹人是清醒了,趁機喂一些清水食物也是可以的。
有的就倒霉了連著幾天陷入了昏迷,喂什麼都咽不下去,短短幾日就瘦了不少,而且面色發黃。
而且查來查去也沒有查明原因,唯一的相同點就是他們全都是太學生。
其中有之前就是國子監的人,還有些是最近剛剛過來的,一時間,國子監的人全都人心惶惶。
也不是沒有人想到那場桃園詩會,可是當時參加那個詩會的也有幾個根本就沒有做噩夢,還有沒參加的照樣會做噩夢,所有人就轉了方向。
夏至問道︰“你不用裝作做噩夢的樣子嗎?”
“當然不用,有好幾個人和我一樣。”
“真的假的?我當時可是讓國子監里面的每個人都吃了藥啊。”
“那藥雖然厲害,其實就是起個催化劑的作用而已。你心中要是沒有想法,根本不可能鍛煉精神力,額,就是其他人說的那些做噩夢。別的我不知道,單單我就知道那天參加桃園詩會的一個人是真的沒有做噩夢,那人……怎麼說呢,就是太單純了,太天真了,什麼都沒有想,自然不會做噩夢。”
“那其他幾個沒有做噩夢的都是那種天真不知世的人?”
“有一個就是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他就是一個書呆子,只知道讀書,至于為什麼讀書,讀書的目的,讀書的好處從來都沒有想過,也沒有做噩夢。”
“那就是說沒什麼夢想的人就不會被夢影響了?”
“也可以這樣說,人總是會有夢想的,別管是完全可以實現的夢想,還是單純的白日夢,只要有,就可以把人拉到夢境里面去。不被影響的人很少,沒想到國子監里面就有兩三個,這比例已經很大了。”
夢想這個詞听著也許太高大上了,就好像人總是有欲=望一樣,所有人都會有,也許只是這一刻沒有,也許只是偶爾,很少想只是踏實能干而已。
“趕巧了而已。”夏至說道︰“其實我想嘗試一下,試試做噩夢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說是噩夢,其實只是那些被下藥的人沒有反抗的能力而已。
李海洋直接拒絕了︰“不行,你的精神力太高了,不會受影響的。”
“真是太可惜了。”夏至搖搖頭,正準備說什麼呢,突然听到一陣緊急的敲門聲。
夏至家里也入鄉隨俗的買了僕人,正好是落難的一家三口,看門的大叔過來匯報了一下︰又是挹翠院的人。
“肯定又是找你來看病的。”
“把人叫過來,問問是什麼病。”
夏至一問,得知又是一個得髒病的人,這小廝是過來要一些止疼藥的。
這藥李海洋倒是有,而且之前也用過,“這次得病的是誰?到什麼程度了?”
只要是姑娘得髒病了,挹翠院里面的人也就不會再給她醫治了,就放到一個偏遠里面等死,煙氣之後直接扔到亂墳堆里面去。
但是過來求藥的都是之前得過這病人恩惠的,都是自願或者十分同情的人,病前人緣也不錯,李海洋向來也不會為難他們。
“是紅葉姑娘,已經有半個月了,也撐不了多久了。”
“紅葉?”夏至顯然听說過這個名字︰“這可是二十年前名頭最響的花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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