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很早就有人把夏至她們全都叫了起來, 開始學習伺候人的事情, 其實都是一些普通的事情。
但是只要稍微有人出錯, 馬上就會挨打, 教導她們的婦人沒有什麼武功，可能是因為時間長了, 自然有自己的訣竅, 拿東西打她們的時候, 絕對不會往人的臉上招呼, 都是往身上打，而且表面沒有一絲的傷痕，但是身體里面疼的不行。
馬上有人開始想家了，還商量著要逃走，只可惜幾十個女孩子住到一起，很難有什麼秘密, 又都是一些女孩子，計劃還沒有商量好呢，就有人告了密, 直接把那些商量著要逃走的人抓了起來。
關在柴房里面好幾天，這次挨打不是那種表面上看不出傷痕那種了, 挹翠院里面的人好像認為那些高級手段，這些小孩子根本理解不了。
直接把這些想要逃走的人打的鮮血淋灕的，掛在柴房上面，好像是一串豬肉一樣, 看的讓人反胃無比。
而且傷口根本就沒有治療，直接把她們給送了過來，還讓她們和夏至住在一起，但是沒有任何大夫過來看她們的傷。
女孩們雖然受的都是一些外傷，看著淒慘，和其他的女孩嚇的都做了噩夢，其實都不是什麼致命傷，最麻煩的是傷口感染，然後發燒，整個人昏迷之後，再也不會清醒了。
夏至對這些外傷最拿手，可是她不敢亂動。
呆在這里的一段時間，讓她知道了張大娘經常會過來，和這里的人很熟悉，她不確定張大娘會不會看出來什麼。
要知道懂醫也是一個技術活，你看村里的那些赤腳大夫，有可能只會一個秘方，有什麼病都開這個藥，好了就是他醫術高明，不好就是病人的病情太重了，根本沒辦法醫治，就這樣也沒有人懷疑這些大夫，有病仍然會過來看。
好在她們現在住的就是角落，平常根本就沒有外人會過來，雖然也種了花草，因為管理的人不上心，也能發現一些雜草。
夏至采摘了一些清熱解毒的野草，洗干淨之後，一些直接涂在她們的傷口上，一些用水煮開喂她們喝下去。
夏至的動作很快引來其他女孩的注意，也報了上去，孫媽媽只是過來看一眼就不多管了。
夏至用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地里常見的草而已，雖然有好幾種，但是連孫媽媽這個對醫術一竅不通的人，也認得幾樣，夏至肯定不懂醫，要不然張大娘送過來的時候，肯定會說的。
女孩子本身有優點，正好可以讓張大娘更抬高一些價錢。
她既然沒說，肯定是不知道了，而且夏至用的也不是什麼罕見的東西，連她也多少知道一點，就認為這是普通的偏方，夏至見過別人用，現在什麼都不管直接就用了。
高燒的一共五個女孩自己，夏至真的認為生病的時候，個人的意志力是最重要的東西。
最後三個活了下來，另外兩個直接死了。
只不過其中兩個修養了一下，慢慢的和正常人一樣，另外一個徹底留下了病根，沒等到兩天就被送走了，夏至再也沒見過了。
另外兩個女孩好像知道是夏至救了她們，剛開始還對夏至很感激，時間久了，不知道她們是看穿了自己的命運，還是有人對她們說了什麼，她們竟然開始敵視起夏至來了。
不過可能因為今年是災年的原因，不停的有女孩子被送了過來，而且大家每天都要干不少的活，累的要命，就算敵視夏至也只是說些她的壞話而已，至于背地里耍什麼陰謀詭計？抱歉，這里不是什麼皇宮王府，沒有什麼王爺皇帝，這麼高深的東西她們也不會。
那點敵視夏至完全可以忽視了。
而且除了每個人之間的小矛盾之外，夏至她們這些女孩子還有大矛盾。
現在新過來的女孩子直接變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就是夏至這些被買過來的窮苦人家的女孩，另一部分就是被抄家的，原來官宦人家的女子。
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孩從小就被精心培養，就算本來不怎麼顯眼，現在在一眾女孩中馬上就會顯了出來。
她們的皮膚白皙光滑，氣質和旁人也不一樣，學起伺候人的事情十分艱難，但是對其他的琴棋書畫這些本事學起來很快。
夏至本來還想藏拙，畢竟豬要撿肥的賣，人自然要撿學的好的帶出去。
可誰知道根本就不用她藏什麼，夏至對琴棋書畫一向不怎麼感冒，看到這些的時候，腦子中想的就是如果自己手頭只有這些東西，到底應該怎麼保護自己，打擊別人。
她的字倒是寫的挺好的，畢竟寫的多了，也帶了一點瀟灑飄逸的氣質，只可惜她寫的多了還是簡體字，現在根本就沒有發明出來。
繁體字她也會寫，寫出來之後雖然也能入目，但已經沒有原來那麼好看了。
恩，唱歌的話，她喜歡唱那些有力度有力量的歌曲，而且就學了幾首，根本不會跳舞，讓她耍一套劍法還湊合。
夏至突然發現，自己在某些方面真的不如這些真正十歲初頭的小孩子。
女孩多了，雖然都知道這里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很多事情仍然忍不住相爭起來，暗自較勁，看看到底誰學的最快。
那勁頭真的好像將要高考的高三生一樣，夏至來到這里一年，她們這批才過了十歲的女孩中，已經有不少人十分出挑了。
有的刺繡好，有的會打扮，有的曲子唱的好，有的舞跳的好，而且這些只是這些人的特長而已，她們尤其擅長這些東西，對其他東西也精通。
讓夏至都忍不住敬佩，只不過孫媽媽臉上露出滿意笑容的次數也不多，听她說夏至這一批孩子只不過算是一般，這里沒出什麼驚艷絕倫的女孩，只能算是不拖後腿。
夏至在這里不出挑，這里所有的女人都擅長打扮自己，而且這個時代似乎就是以白為美。
夏至的膚色有些黝黑，而且毛發很重。
之前的頭發剪短之後，再長出來的頭發確實黑亮，但是頭發很多，睫毛很長，眉毛也很粗，身上的汗毛也重，雖然不像男人那麼夸張，但是在女孩中很顯眼。
如果想要變的漂亮，肯定得勤快一點處理身上的毛，別看古代梳妝的東西沒有現代的便捷，但是各種工具一點都不少，也會想法子。
夏至就見過一個和自己膚色差不多的女孩，為了變白折騰去了半條命。
整天躲在屋子里面不出來，夜里身上撲滿了劣質的白色粗粉，甚至不吃東西，希望讓自己的臉色顯得蒼白。
這個時代雖然不以羸弱為美，但大家向往白皙的膚色，如果變白了，弱一點也沒什麼了。
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她還真的變白不少，但是原來還算健壯的身子馬上虧損了，這麼往死里折騰自己的，夏至還是第一次見到，尤其對方才十幾歲，夏至都感到有些害怕了。
來到這里一年多，每個人的大致方向都確定了。
雖然這里的所有人最終都會出去接客，但是等級已經被劃分出來了，有的直接就可以接客了，有的得先去伺候別人，然後才會去接客。
雖然在夏至看來，自然是越晚越好，這可惜只她一個人是這麼想的，接客之後可以有人服侍，在挹翠院里面的地位也大大的提高了。
連一向對自己人苛刻的媽媽們也得陪著笑臉，甚至想接待什麼客人，不想接待什麼客人完全由自己拿主意。
更重要的是還可以踫到良人，挑選之後，可以讓人幫自己贖身，以後就是正經的娘子，和常人沒什麼區別，這讓不少人羨慕。
來到這里的女孩很多都沒有名字，都是小名叫著，有的媽媽嫌棄不好听，直接改了名字，除非是國色天香的，一看就知道未來能當做是頭牌的姑娘，媽媽還能關注一下，她的名字到底是不是符合她自身的氣質。
甚至會請有才華的書生幫著起一個好听的名字。
剩下的媽媽可不會管，頂多就是看看有沒有什麼重復的，要知道挹翠院將近千人，名字就那麼多，如果是重復一個字還沒什麼，都重復了都不知道到底是叫的誰了。
不過頭牌們也有自己的權利，比如自己叫什麼，絕對不允許別人的名字里面帶上這個字，哪怕就是讀音一樣也不行。
夏至直接把自己的名字給報了上來，她的名字是獨一份，就是以節氣來命名的，雖然沒有和旁人重復，但也沒有遭到什麼嫉妒。
真正讓人嫉妒的是那些有特殊含義的名字，比如叫起來好听，而且本身又是藥材的名字，念出來好听，含義又討喜的名字。
本來眾人應該在一起吐槽媽媽的，現在內部爭論一下子起來了，最後鬧的不成養自己。
媽媽的訓斥讓很多女孩掛不住臉。
“就為了這點小事，竟然爭成這個樣子！真是不成體統！”孫媽媽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無論姑娘們到底是什麼性子，未來走的是什麼路，反正善解人意肯定是不能少的，要不然那些男人們憑什麼會到這里來啊。
一個女孩站了出來，她今年才十四歲，但已經有姑娘的樣子了，她笑道︰“媽媽何必這麼生氣，左右就是爭那幾個名字罷了，既然這樣我和幾個姐妹另外取就是了。”
這個女孩顯然就是孫媽媽最看重的人，听到她這麼說，孫媽媽馬上感到貼心無比，假意怒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那些名字都是最好听的！”
“媽媽不用擔心，我和幾個姐妹相識恨晚，已經拜做姐妹了，從此就是親生的，往後我們就以排序相成。”她笑著介紹起來了︰“我的年紀最大，就是大娘，這是二娘，三娘……”
孫媽媽本來不同意，但是一看她拉出來的都是自己看好的人，轉念一想，取個數字也好，往後數字可不能隨便讓人用了，只有最好的才能用，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姐妹花。
“好，這樣最好！”
一年之後，夏至這批人里面就開始有接客的了，夏至的表現不突出，也直接被派到前面去了，當了一個粗使丫頭，伺候一個叫柔娘的姑娘，別看這個柔娘根本算不上什麼頭牌，但是身邊已經有一個丫鬟服侍著了，她到了這邊做的全部都是粗活。
不過倒是能四處逛逛，因為經常要幫柔娘出去買東西，都是一些零嘴，小玩意之類的，脂粉首飾這些貴重的東西，要麼挹翠院這邊全部采購好，要麼就讓店里的老板直接帶著東西過來。
夏至這些小丫頭能隨意的進出挹翠院，這些姑娘可不行，就算有富商想把人請到自家招待別人，那也得事先打好關系。
總的來說姑娘們就是銀子，掉在地上總會被撿走，夏至這些小丫頭就是塑料袋，看見了也懶得去撿。
柔娘的樣貌氣質手腕才能什麼都不是能數得著的，經常用別人用掉的東西，還要看人的臉色，更別說夏至這伺候人的小丫頭了。
一連幾天吃的全都是涼東西，而且看著就沒有胃口，饒是夏至這個不講究的人，也是勉強讓自己咽下去的。
柔娘每次看見送的東西，都要在房里狠狠的罵一句狗眼看人低，到底也不敢鬧起來，只能拿著自己的錢去上下打點一下，起碼能做到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夏至就沒有這麼好的命了，就算偶爾出去幫柔娘出去買點食物，那拿到的錢都是有數的，柔娘絕對會少給不會多給，夏至連解饞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能出來到底還是有好處的。
這里就是京城，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每天偷錢袋，勒索人，詐騙的事情經常發生，夏至會從這些人身上拿走一點錢，錢也不多，夏至沒有攢錢的意思，每次都只是在外面吃一頓飯而已。
回到挹翠院里面還是剩飯剩菜，夏至嘆了一口氣，自己可不能再這個樣子了。
她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她開始學著做口紅了。
挹翠院里面的花有很多，每天用掉的也不少，很多花魁房間里面每天都得擺上最新鮮的，還有恩客們送過來的，玩鬧的時候用掉的。
那些花還帶著露珠，最嬌艷的時候，甚至還能引起幾個姑娘的爭搶，過了一晚上，就沒有人再喜歡了。
夏至把這些花全都收了起來，又找了幾種顏料，還有一些礦物的邊角料，甚至還去廚房偷了一些肥肉，零零散散的終于把東西給配齊了，雖然還缺了不少東西，但已經是標配了。
所有的東西弄的粉碎，然後開始小火熬制。
夏至整天守著一個小爐子，就是為了防止柔娘隨時想要喝水。
因為需要的是小火，也不浪費碳，平時上面放的是茶壺，現在放的是一個小破鍋而已。
但是時間長了，還是有股怪味，柔娘看見了問道︰“你那是在干什麼。”
“我在做口脂。”
“你還有這本事呢！”柔娘挑眉驚訝道。
夏至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就是之前看過別人做過，我這還是第一次做。”
“那就別做了！一股味道！”
夏至抽抽嘴角說道︰“柔娘姐姐，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待我好，我也想不出來到底有什麼能為你做的，想了想，只有這個了。”
她這麼一說，柔娘想了想同意了，這東西看著就不靠譜，就算她送了自己也不會用！不過這倒是一個很好的收買人心的機會，以後正好可以讓這個小丫頭幫自己做一些暗地里的事情。
“那好，就這一次啊。”
柔娘知道夏至根本拿不出什麼好東西，她手中能有幾個銅板，不過這麼一關注，發現夏至東西弄的很干淨，而且用小火慢慢的熬制，時不時的添點東西，最後幾天才把東西做好，又要放涼，又過了一天。
當柔娘拿到東西的時候還比較滿意。
東西成膏狀，看著潤滑無比，而且放到太陽下面隱隱的有金色的光芒。
柔娘現在已經二十了，用過的胭脂口脂不知道有多少。
但還是看見這麼潤的東西，就是顏色不太正宗，這個口脂說是紅色，其實更偏向于橘色，哪兒有這樣的口脂啊。
她根本就沒想著要用，直接放到抽屜最里面了，直到一個月之後的一天，原來的口脂已經快用完了，柔娘根本就不想用剩下那一點了，新來的還沒有送過來，她沒辦法了，這才用了一點夏至做的那個。
本來想馬上擦掉的，看著銅鏡里面自己好像顯的白了一些，馬上把貼身的丫鬟叫了過來。
得到確定之後，她又仔細的研究了一番，發現顯得白不說，還特別有光澤，馬上高興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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