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陸越突然地疾厲一吼, 陸西晟嚇得整個人都貼到車窗上, 臉色在剎那間變得煞白, 身體還有些微微顫抖。
他輕咬著干澀輕薄的嘴唇, 兩只手臂將自己的身體抱得更緊了,低著頭不敢與陸越對視, 剛才撿起來的禮服早就同盒子散落了一地。
陸西晟早就被嚇得不知所措了, 根本就沒有留意到禮服的事,陸越周圍的氣息十分恐怖,簡直和修羅場一樣, 陸西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車內的空氣頓時冷凝起來,誰都不說話,氣氛詭異得可怕, 若不是看到駕駛座上司機時不時打方向盤的動作, 陸西晟絕對會以為眼前這空間被凍結了。
車輪與地面細小的摩擦聲充斥在狹小的空間里,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之間仍然沒有人說話, 只有車在緩慢迅速地行駛。
陸越漫不經心地把交疊在一起的腿放了下來,玩弄著手心里的打火機, “啪嗒啪嗒”的聲音擾得陸西晟心神不安。
“需要我幫你換麼?”清冷的聲調若有若無地在車內響起,陸越的目光始終注視著正前方, 仿佛剛才那句話只是對空氣說的。
陸西晟快速地掃了一下車內逼仄的空間, 收回目光,眼神里有猶豫,最後還是妥協。白潔細長的手指開始哆哆嗦嗦解開襯衣扣子。
“哥……”陸西晟哽咽著聲音, 他胸前已經解開了兩顆扣子,已經能看到里面隱隱粉紅透明的鎖骨了。
少年滾燙的淚水大顆大顆地落在上面,頃刻間就浸透了脖頸處的白色襯衣,襯衣緊緊地貼在肌膚上,有些透明,這一刻青澀的少年竟多出了幾分性感。
陸越听到他叫哥的時候身體就僵直了,在本家時,自己欺負他欺負得狠的時候,他才會臨近崩潰地叫他哥。
陸越有些不自在,交換了一下交疊的雙腿,本來冷漠陰鷙的眼神漸漸緩和了些,不經意地往旁邊的陸西晟掃了一眼,瞬間怔愣住了。
自己這個白撿的弟弟長得本來就不賴,黑長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像只蝴蝶一樣扇在他的心口上,陸越眸色暗沉了些,目光往下挪了些,底下更是誘人。
陸越視線收了回來,右手忍不住握成了拳狀踫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像是在掩蓋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情緒。
“算了,顧安,先回本家吧。”
盡管已經努力將自己躁動的情緒安撫下來,陸越的聲音還是免不了沙啞和干澀,這細微的變化幾乎沒人發覺,車內一片安靜。
司機顧安听到大少爺的吩咐,轉動方向盤開始轉變行駛的路線。
陸西晟听到他的話不由松了一口氣,他吸了吸鼻子,小心地抹掉臉上的淚水,心情逐漸平緩了些,沒有方才那麼壓抑了。
只不過眼神還是時不時地瞟向身旁的陸越,陸越始終冷著一張臉,眉頭緊緊地皺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事情。
陸西晟終于放下心來,看來陸越沒把他當一回事,這樣的話,就代表自己沒事兒了。
陸越心里隱隱有些煩躁,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總是在針對陸西晟,明明他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威脅到自己。他對自己這種失控的情緒有些厭煩,就好像是什麼東西掙脫了他的手掌心。
今晚本來有一個國際商業宴會,他也在被邀請人當中,邀請函上標明他可以帶一名舞伴,他腦子里閃現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弟弟!
他懶得去想為什麼,最近因為去外地考察,他已經有半個月沒見到陸西晟了,一想到他被自己欺負得欲哭無淚的樣子,他心里就有些蠢蠢欲動。
等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在艾辭法貴族學院門口了,陸越雖然有些懊惱自己的沖動,但一想到待會可以繼續欺負陸西晟,心情又變得好起來。
可是,現在確實是把人欺負到了,但好像有點過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回到本家後,陸西晟沒吃晚飯就進了自己的房間,當關上門的那一剎那,他全身都癱軟了,身體慢慢順著門板滑了下來,無力地坐在毛毯上。
他抱住雙膝像只小獸嗚嗚哭了起來,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就覺得自己無依無靠了,越來越孤獨,雖然父親很寵愛自己,甚至比對哥哥還要好,但是這個父親對他來說仍然很陌生。
等哭夠了,陸西晟顫巍巍地站起來,自己的這幅樣子肯定很狼狽,所以他打算去浴室洗個澡,那樣心情會好很多。
忽然什麼東西從他身上落了出來,滑到了腳邊的毛毯上,陸西晟目光落在地毯上,神色有些怪異,那個瓶子居然被他帶回來了。
一股微風吹起了房間的簾子,細微的光線透過玻璃窗撒落了進來,裝著血符的玻璃瓶周圍隱隱閃著金色的光,不知道是陽光的顏色還是瓶子本身散發的光。
陸西晟彎腰把它撿了起來,神情有些疑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它放在了床櫃上,去衣櫥找了睡衣就往浴室走去。
風吹過之後,落地簾又落了回來,遮住了本來就細微的陽光,房間有些幽暗,床櫃上的瓶子更加怪異,里面的血符上的字竟隱隱有些閃光。
若是陸西晟在這里,必然會被這副場景嚇到,要知道他可是21世紀新知識分子,人生這二十年一直被科學民主燻陶著,鬼神之類的他可一點都沒信的。
陸西晟用毛巾擦著頭從浴室里走出來,隨意披了一件袍子,松松垮垮的大半個胸口都露出來了,但他好像不在乎。
平時低眉順眼的五官也顯得慵懶起來,黑亮的頭發上還滴著一些水珠,本來青澀的身體愣是秀出了幾分性感。
他眼眸微垂,目光定格在床櫃上的精致玻璃瓶上,擦頭的動作頓了頓,隨手擦毛巾扔到一旁的竹篾編織的框簍子里,上前拿起瓶子觀察,眸子里難得的認真。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漆黑的夜里泛起了幾絲涼意,陸西晟不由打了個寒顫,卻把手中的瓶子捏得更緊了。
“啪嗒”一聲,瓶子的木塞被拔掉了,本來透明的瓶子卻忽然從瓶口冒出了一團藍色的火焰,陸西晟反射性地一扔,瓶子“砰”地砸在了地毯上。
奇怪的是,瓶子燃燒的藍色幽火卻沒有延續到地毯上,不到片刻火焰就熄滅了,周圍又恢復了平靜,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陸西晟揉了揉眼楮,滿臉不可置信,是他想太多了麼?剛才的一切難道都是他的幻覺?帶著疑惑他赤著腳往前走了兩步。
蹲下身觀察了片刻,直到確認瓶子不會再次自燃之後才伸出白瓷般的玉手把它捏了起來,更近距離地觀察它。
果然剛才的現象不是錯覺!血符上本來赤紅的字完全變黑了,有些暗淡失色,完全沒了原先精神鮮亮的色彩。
就好像是,某種東西從里面逃出來了!
想到這里,陸西晟有些後怕,他警惕地掃視了一圈房間,屋里的溫度好像上升了許多,倒沒了先前冰冷的感覺。
想了想,陸西晟回到床櫃邊,重新把瓶塞塞了進去,隨手放進了櫃子下的盒子里。
系統的聲音如同幽靈一般出現 : “在這個世界的上一世,你是因為遭受天譴而死。”
陸西晟換好了一身休閑服,本來打算下樓自己做點東西吃,卻陡然听到系統這毛骨悚然的話,他的臉色剎那變得煞白。
天譴?他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受天譴,至少得給他一個原因吧。
“我……為什麼……”陸西晟喉嚨有點堵,對于自己上一世的死,他說不出是什麼感受,但還是想知道具體的原因。
系統幽幽地道 : “本系統已經提醒過你,讓你離危險物遠點,你不僅不遠離,反而把它帶了回來,帶回來也就算了,你還把它放出來了。”
听到系統這麼一說,陸西晟立馬就想到剛才發生的一系列怪異的現象,系統說他把它放出來了……
“它是什麼?被封印的邪物?”如果他真的把邪物放了出來,那他的罪可就大了!萬一威脅到人類怎麼辦,陸西晟腦子里浮現出鬼電影來。
系統沉默了半響,倒也沒瞞著他 : “不是邪物,是天蛇魄。”
陸西晟听到系統說不是邪物時,一顆心就落在了肚子里,但是天蛇魄是什麼東西?听起來也靈異得很。
“那是什麼?”秉著不懂就要問的道理,陸西晟再次向系統問道。
這次系統沒有回答他,直接沉默了,陸西晟一頭霧水,在腦中反復詢問系統,都沒有得到答復。
看來,自己是因為放出了天蛇魄才會遭受天譴,那麼自己現在的緊要任務就是找回天蛇魄了!
陸西晟暗暗在心里琢磨著,可是他又不知道怎麼找,一時又沒了方向,心里也焦躁起來。
系統突然發聲 : “你回學校去住吧,這樣容易找到它。”此後無論陸西晟怎樣詢問它,它都不出聲了。
陸西晟只好作罷。
但他還是听從了系統的話,搬去學校住,陸父得知他次日就要搬去學校,頓時不樂意了,不停地責罵陸越,顯然是以為他又欺負自己的小兒子了。
陸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冷臭著一張臉,始終不說話,任由陸父在那兒絮絮叨叨。
陸西晟喵了一眼黑著臉的陸越,剛好與他陰沉的視線對上,陸西晟連忙移開目光,小聲對陸父道 : “爸爸,我只是想去學校住些日子,跟哥哥沒有關系。”
“誰要你假好心了?如果是因為昨天的事,那麼我道歉,不過因為這件事你就搬走,未免有些大題小做了吧!”陸越猛踢了一下桌子,臉上盡是狠戾,望向陸西晟的眼神別有意味。
陸越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昨天的行為才選擇搬走的,心里有些懊惱,但是明面上卻下意識做出了一副冷冽陰狠的模樣。
“不,不是,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走的,”陸西晟著急地擺手,生怕他們以為自己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我就是想換換環境,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而且,我也需要朋友。”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很小聲,似乎只是說給自己听的,耳朵靈敏的陸父和陸越自然也听到了他的這句嘟囔,兩人眼里均有些詫異。
很快,陸父眼里閃爍著欣喜的光芒,似乎對小兒子終于願意與人接觸這件事感到尤其的高興,相反的,陸越的表情可謂是臭到了極點!
得到陸父的許可後,事情就變得好辦多了,當日,陸父就吩咐保姆收拾東西抬到車上,全程陸西晟想搭手,都被陸父推到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