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王睿肯松口, 王昆本就積極協助開封府破案,高麗公主王月更是淒惶無助沒了主見, 只因如今抓到的疑犯崔尚宮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人, 她又對崔尚宮信任有加, 這個打擊對她來說似乎太大,所以對于展昭的加入, 也沒有什麼怨言或疑惑。
倒不如說,以公主對崔尚宮的深厚感情, 反而還希望有人能來證明崔尚宮是無罪的。
展昭不過等了三天, 就得到了進出行館的權利, “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展昭調侃道。
公孫策瞥了一眼龐昱與白玉堂二人︰“你倒是要感謝這二位,若不是有他們說服了三王子,只怕你還要悶個好幾天呢!”
展昭微笑著沖兩人拱了拱手︰“多謝!”
龐昱有幾分不好意思, 其實他也只是順口說的,主要原因還是看不慣三王子這種態度——想懷疑別人就懷疑別人,沒有證據的前提下隨便給人定罪,也太沒有點做客的自覺了。
比螃蟹還要橫著走,把京中的紈褲都給比下去了,這可不能忍!
公孫策與展昭都沒有當紈褲的經驗, 因此不很明白紈褲的心理,倒是白玉堂既好笑又覺得小螃蟹這性子可愛得招人疼, 憋著笑,只嘴角抽了一下。
龐昱趕緊讓展昭去摸一下崔尚宮的脈門,看看她的內力跟死者體內的那幾道內力有沒有相似之處。
展昭輕道一聲“得罪了”後當真捏住了崔尚宮的脈門, 崔尚宮非但沒有抗拒,反而坐著一動不動,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兩道內力……確實十分相似。”展昭抹掉額頭上的汗,“不過時隔多日,展某的判斷也未必準確。”
崔尚宮對他點了點頭︰“大人無需為我考慮,樸將軍本就是被我所殺,實話實說也無妨。”
展昭無奈一笑,跟公孫策交換了一個眼神。
公孫先生會意,對崔尚宮道︰“既然連展護衛都這麼說了,那你就先跟我們回開封府,明日便會讓包大人開堂審理此案。”
崔尚宮眼中飛快閃過一抹光,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釋然。
這模樣,還真像是在為殺人之舉而懺悔。
可若她當真覺得對不起樸將軍,那夜又為何要畏罪潛逃呢?
畏罪潛逃,不是心虛,就是故意出現在人前。
前者從崔尚宮的表現上實在不容易看出來,若是心虛,她絕不會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可若是後者,那麼她就相當于是替人頂罪。
普天之下,能讓崔尚宮心甘情願為之頂罪的人,有幾個?
待開封府的衙役將崔尚宮領回去之後,龐昱才向公孫策問道︰“先生,高麗公主當真水土不服嗎?”
公孫策搖搖頭︰“不清楚,從脈案與面色上看是如此,但我並未替她把過脈,公主只肯讓那柳承熙為她看病。”
“這不是很奇怪嗎?”龐昱皺眉,“萬一柳醫官治不好公主,難道她還願意一直拖著自己的病?”
“這也說不準,有些異族人並不願意讓宋人為他們治病,這也不少見。不過依我看來,公主未必全是因為這個理由,才不願讓其他醫者靠近自己的。”公孫策道。
龐昱驚訝道︰“難不成……她是……是有了?”
公孫策還是搖頭︰“未必,她若是真的有了,只怕現在都顯懷了。何況我雖未替公主把過脈,卻無意間幫柳承熙把過脈,他如今是元陽未泄……”
“先生連這都能把得出來?!”龐昱更加驚訝了。
“當然。”公孫先生昂然道。
真不愧是神醫啊!
公孫先生微微斜眼看龐昱,非常文雅地鄙視了他一下;“年輕人,不用把脈我都知道你最近虛火正旺,若無陰陽調和,只怕會欲求不滿而死。所幸還有案子可以消耗你體內虛火,暫無性命之憂,不過這畢竟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龐昱︰“!”
這、這听起來也太嚇人了吧……
公孫先生輕哼一聲,雖然不是很喜歡給人做媒,但是兩個虛火燒得熾烈的年輕人每天都在自己面前晃蕩,實在有礙觀瞻,勉為其難還是撮合一把好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兩人再不“陰陽調和”一番那就不是男人了。
龐昱難得鬧了個大紅臉,白玉堂雖然面不改色,但也難免心頭一熱,心思活絡起來,越發想要找個時間把小螃蟹里里外外都吃個遍。
龐昱尚且不知道白玉堂的打算,他連忙岔開話題︰“公孫先生,不知你們將崔尚宮帶回去,是不是有什麼安排?”
公孫策看了眼展昭,點點頭︰“還是讓展護衛來說吧。”
“雖說崔尚宮的內力與我之前在樸將軍尸體上查探到的十分相似,但我並不能肯定。”展昭解釋道,“從她從容不迫的態度上看,我反而更加確定她並不是發出那道內力的人,所以我和公孫先生商量一番,不如將計就計,想把崔尚宮帶回去,看其余人是否會因松懈而露出馬腳。”
“這倒是好主意。”龐昱笑了笑,“看來我們還要在這行館待上一陣了。”
“正好,你們也可去探一探王昆的口風,看他究竟是不是高麗太子。”公孫策建議。
“那是自然。”白玉堂挑挑眉,“不過,這些事都由我們做了,那二位又要做什麼呢?小螃蟹好不容易將展昭放了進來,他總不能把個脈就走了吧?”
本來想和公孫先生一起回開封府的展昭︰“……”
“那……高麗三王子那里,不如就讓我去盯著吧。”展昭摸了摸鼻子,認命地把最不受歡迎的活兒攬在自己身上。
白玉堂笑了下︰“多謝展兄了。”
“喂,你怎麼連展護衛都欺負啊……”趁展昭去三王子處後,龐昱飛快地瞪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不樂意了︰“你怎麼這麼傻,開封府又不發你俸祿,你再盡心盡力也拿不到幾個錢。既然有人幫忙查案,那就應該發揮他們最大的用處,別傻乎乎的把髒活累活都做完了,讓他們正經拿俸祿的人無事可做。”
龐昱︰“可我也不覺得三王子是髒活累活啊……”
“但是他很麻煩。”白玉堂打斷他的話,“少跟他打交道,還能多活兩年。”
龐昱想了想,也覺得白玉堂說得對。三王子那個爛性格,能忍受他的都是非凡人了,敢于接受的人就更值得尊敬。想到這里,龐昱突然很想給已經死掉的樸將軍上三支香,能把三王子引為知己,從某種意義上還真能稱得上“天下第一”。
雖然有點對不起展護衛……
“咳。”龐昱神色有些不自在,“我們現在去哪兒?”
“三王子處已經去過,你又不喜歡那個公主,如今也只有一處可以去的了。”白玉堂聳聳肩。
那自然不會是高麗太子王昆的居處,畢竟在此案當中,王昆的態度還是很明顯的,他是真心實意助開封府破案的,所以嫌疑也就最小。
龐昱會意︰“柳承熙?”
“不錯。”白玉堂捏了捏他的手,“難道你不好奇,為何公主只肯讓他一個人來瞧病嗎?”
肯定會好奇啊!龐昱之前還猜測公主是有了呢,作為公主的姘頭,柳醫官也很可疑。
于是這拜訪的第一站,就是柳醫官的住處。
“咦?”剛進入小院,龐昱就不由輕呼一聲。
“怎麼?”白玉堂本能地將他擋在身後,“有人偷襲?”
龐昱搖頭︰“不是……”
說著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讓他看一下四周︰“上次來的時候沒留意,現在我才發現,這一片先前應該種的是竹子,但被人鏟掉了。”
白玉堂低頭一看,果然看到不少未鏟干淨的竹子根︰“這應該是才砍了沒多久,還有幾個冒了頭的竹筍。”
“這些竹子是我砍的。”柳醫官听見外頭的響動,主動從房中走出,“我不喜竹子,更喜歡種一些有藥性的花草。這一片地被我翻動過,東邊的種了車前草,西邊種的是銀丹草,二位腳下這一塊地,本是打算種些斷腸草的,但出了樸將軍的案子,在下是絕不敢種斷腸草了,以免有口說不清。”
龐昱神色古怪,憋了半天才說兩句︰“柳醫官還真是……愛藥成痴。”
“身為醫者,哪個不是整天與藥材打交道?”柳承熙笑了笑,“我才開封府的公孫先生也是有一片藥田?”
這倒是沒猜錯,龐昱點了點頭︰“想必你們一定很有共同話題。”
“我學醫不過短短十年,還遠不能與公孫先生相比。”柳承熙謙虛道。
“柳醫官過謙了,連公主都只肯讓你一人近身看病,足以說明你醫術之高明。”白玉堂挑眉道。
柳承熙沒有半分慌張,只是一笑︰“公主信得過在下,是在下的福氣。”
白玉堂嗤笑一聲︰“既是兩情相悅,何以如此生疏?”
柳承熙嘆氣︰“縱然兩情相悅,也注定無法在一起。在外人面前,自然要恪守上下尊卑,不能讓公主的名譽受損。”
龐昱很想說一句,其實你們的事情早已有不少人都知道了,但又覺得這麼說出來有點傷人,只是抿了抿唇,沒說話。
“二位可要進去坐一坐?”柳承熙問。
“我們……”
白玉堂剛要說話,就被龐昱搶白道︰“不了,等下我們還要回開封府,就不坐了!”
說完仿佛腳底抹油,走得飛快。
柳承熙皺著眉看他們走遠,不知在想些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窩補完啦,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