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立即將兩封信和那只被毒死的麻雀都帶到了烏不呂面前,又有看守耶律勿的禁軍做人證,烏不呂和秦夫人在鐵證面前都是一臉震驚和後怕。
最後兄妹二人表示此等藐視王權毒害命官的行為他們絕不會姑息,讓包大人務必按照大宋律例來處理此事,他們絕對不會插手。
耶律勿再也沒有翻盤的機會了,他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就連街上的老百姓都恨不得生吃他的血肉,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他求情說話。
開封府塵封多年的龍頭鍘再度被搬上公堂,圍觀的百姓拍手叫好,在耶律勿人頭落地的那一刻,都覺得痛快和解氣。
烏不呂帶著妹妹回轉遼國,失蹤多年的契丹虎符重新回到北地,注定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的爭奪。
烏不呂遭到遼帝猜忌,幾個皇子之間明爭暗斗,秦夫人狼狽地經歷了幾次暗殺後,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回歸,並不意味著安寧。
可惜當她交出手中密探,決心踏上故土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冬去春來,大地重新煥發出一片生機。
杏花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穩穩當當地在佛祖面前跪下,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神佛保佑自己的孩兒能平安出世。
一邊的龐昱看得心驚膽戰,想扶她卻又不敢踫她,生怕自己用力太重,反而弄巧成拙,連忙勸道︰“行了,跪一下就起來吧,看在你快臨盆的份上,佛祖不會跟你計較禮數的。”
這可是他們龐家的獨苗苗啊,打定主意將戒色進行到底的龐昱這輩子只怕就這一個孩子了,能不寶貝嗎?
杏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侯爺也太小看妾了,我們這些平民女子在家做慣了活,身體好得很,不像京中的夫人小姐那般嬌弱。”
“那也要小心,不能仗著身體好就胡來。”龐昱緊張道,“何況這萬寧寺離京城這麼遠,萬一有個好歹可怎麼辦,還得山長水遠地去宮里找太醫,路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杏花連忙呸呸幾聲,讓佛祖保佑千萬別應驗了他的烏鴉嘴。心底又未免有些好笑,不過龐昱的態度卻確保了她的孩子即使離開了她也能被照顧得很好,倒讓她放心不少。
“妾也是听說萬寧寺很靈,才會想來的,不然何必受這舟車之苦?”杏花說,“來都來了,侯爺也許個願吧!”
“這……”龐昱自己在地府中經歷過一遭,對這神佛的敬畏比旁人更甚,可敬歸敬,到底還是有些怕的。于是也學著杏花的動作,跪下喃喃道︰“那便求佛祖保佑大宋國泰民安,百姓再無兵禍之苦、澇旱之災。”
杏花︰“……”
侯爺還真是憂國憂民,祈願也不帶一點私心。可是話說回來,他們是為未出世的孩子來祈福的吧?
萬寧寺離京城有點遠,坐馬車要走七八個時辰,無法當日來回。龐昱早有準備,提早讓寺里為他們準備好寮房,連被鋪吃食都是自帶的,足夠他們舒適地住上一夜。
萬寧寺偏遠清淨,山腳下就一個小鎮,唯有初一十五才熱鬧些,別的時間里這偌大山寺就顯得空蕩蕩的。
這正合龐昱心意,上香的游客少一些,意外也就少一些,不至于有人會沖撞了杏花。
用過晚膳,杏花說要去外面透透氣,龐昱叫紅香綠香都跟著她,想了想干脆自己也陪著,亦步亦趨地保護她們。
越是快要臨盆的時候,龐昱心中的不安就越大,連杏花都比他淡定,可龐昱就是緊張得心頭突突地跳……
為了這個,他還跟白玉堂吵了一架。原是約好去看桃花的,但踫上杏花的事,龐昱覺得桃花什麼時候看都行,稍微延遲一些時日也沒關系,然後白玉堂就不樂意了,說女人家上香敬佛有家將跟著就夠了,龐昱武功既不好,又身嬌體貴的,別到時候人家身懷六甲的沒事,反倒把他累病了。
龐昱簡直氣得想笑,他若真的那麼體弱又怎麼到得了薊州,薊州可比萬寧寺遠得多。
于是兩人不歡而散,直到龐昱出京,白玉堂都沒再出現過。
想起那日的不愉快,龐昱就直想嘆氣,沒等他嘆完,就听見一陣兵器交踫的聲音,在安靜的萬寧寺里顯得尤為突兀。
那聲音就在不遠處,而且龐昱已經能看見一人翻過院牆跌跌撞撞地跑向他們,手里還提著一把樸刀。那人看見龐昱先是一怔,隨即看到杏花後又是一驚,沖他們大叫道︰“快跑!去報官——”
沒等他說完,他就被身後追殺他的人砍了一劍,整個人差點栽倒在地,幸而他咬牙在地上滾了一圈,避開了追殺者的補劍。
事情發生得太快,紅香和綠香嚇得只會尖叫,龐昱立即上前將她們連同杏花拉向身後,同時對紅香吩咐道︰“紅香去叫人,綠香扶杏花回去!”
“去哪里?你們哪里都去不了!”追殺者獰笑兩聲,即使蒙了面,他看向杏花時眼里貪婪的目光怎麼也藏不住。
那目光落在龐昱身上後,又變得十分淫-邪。
紅香和綠香被龐昱這麼一喊,立時回過神來,不敢再耽擱,一個沖向家將下僕的休息處,一個攙起杏花拔腿就跑。
杏花也也很配合,扶著肚子努力跟上綠香的腳步。
被追殺的那個又被捅了一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追殺者索性放過了他,直奔杏花而去。
龐昱心想冷孤獨和四家將就在不遠處,他不過抵擋兩招,便會有人過來拿下這賊人,于是先擋在了追殺面前,甩出一疊袖中暗器。
不料,黑衣人似乎看出他暗器上有毒,蹭蹭幾下格擋下來,看起來武功並不弱。
“嘿嘿,小美人既是自願留下,那爺爺就成全你!”那人忽然加快腳步,招招凌厲,偏偏還不是朝龐昱的要害而去,而是用劍撕裂了他的外衫,露出里面一片雪白肌膚。
劍鋒在皮膚上印下道道紅痕,如同調戲一般。龐昱又怒又恨,身上暗器已經告罄,他無法徒手對付黑衣人,只能狼狽地東躲西閃,咬牙道︰“我乃安樂侯,你若殺了我,我父必不會饒你!”
生死關頭,龐昱只能試圖用身份來鎮壓對方了……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即變為狠辣,陰笑道︰“你若是安樂侯,我就是當朝皇帝啦!就算你是,那又如何,先-奸-後-殺,毀尸滅跡,有誰能找得到我!”
說罷一手就朝龐昱抓了過來。
龐昱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被粗暴地拉向前方,隨後口鼻皆被那只大手捂住,人也被那黑衣人扛在肩上,他猛力掙扎,卻被人點了穴,渾身提不起力氣來。
眼看不遠處就是尋來的家將,龐昱很想大叫,開口卻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啞穴也被點了。
黑衣人還在龐昱的腰上擰了一把,嗓音如油一般滑膩惡心︰“逮不到那孕婦,抓個美人回去過過癮也好,哈哈!”
龐昱驚恐交加,又看向姍姍來遲的家將,希望他們能看到自己。然而黑衣人動作更快,一個閃身就進了陰影之中,幾名家將追到庭院,只看見倒地不起的刀客,兩人留下來查看那人,另外兩人繼續追。
可他們卻追反了方向。
那人扛著龐昱,一路輕功掠過兩三里地,甚至已經離開了萬寧寺,正在黑暗的山中穿梭。
直到來到一條河邊。
黑衣人將龐昱扔在地上,略喘了幾口氣,就淫-笑著伸手來扒龐昱的衣服︰“可惜爺要趕路,不能帶上你。不過待爺爽了之後,會記得給你留條全尸的……”
龐昱眼楮冒火,恨不得咬死這個人。
那人也不介意,好像還被龐昱的恨意激起了血性,動手更不客氣。沒幾下,龐昱身上就沒一塊好布了。
龐昱索性閉上眼,不去看這污濁的畫面,也努力忽略身上的不適,甚至即將到來的疼痛……
然而身上一輕,黑衣人翻坐起身,抄起放在不遠處的那把劍往某個方向格擋了下︰“何人來攪爺爺的好事?!”
龐昱連忙睜開眼,就見朦朧夜色下,一襲白衣佇立在河對岸。
那人踏水而來,手中刀刃森冷。他出招狠辣,幾乎招招欲奪黑衣人的性命,黑衣人縱然武功高強,也被他逼得節節敗退,最後眼見不敵白衣人,干脆利落地跳入水中,消失在湍急的河水中。
龐昱努力想看清白衣人的面貌,眼里卻模糊一片,鼻尖酸澀難忍。被那人扶起來時,他忍不住叫了聲︰“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