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朝日奈光,朝日奈家的四男, 是一名作家。雖然有些唐突, 但是接下來我就要寫下的是一些有些讓人氣憤又無奈的事。
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但說是很久之前, 但要算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 至于為什麼說是很久之前, 那大概是覺得這段時間經歷了很多一時難以一一捋清的緣故吧。
自決定要以寫作為職業後,我便離開了朝日奈家,轉而去世界各國接觸各種人各種事, 以謀求新穎的寫作材料。
雖然右京和雅臣哥時不時會打電話對他說‘偶爾回家一趟聚餐之類的’, 還說‘不用擔心就算走遠了家里還是會給你一直留著房間’。
但我打賭, 現在那個房間肯定早就被右京因為在電話里總是在口頭上吃我的虧, 惱怒成羞地將一切雜物都扔到他房間里以解心頭之恨了。
在旅行的時候, 我都會住在酒店里,因為職業的緣故偶爾會穿上女裝去接近某些犯罪者, 從而獲取素材,啊, 忘記說了, 我的職業是黑暗小說家。
我對一切新奇的東西都抱有興趣,新鮮的事物奇怪的事都抱有誠摯的熱情, 所以當我在酒店的房間里整理寫作材料時, 上一秒還不慎將桌案上的紙張散落到空中而伸手去夠, 下一秒卻維持著那個動作出現在一個陌生殘破的房間內時,我依舊保持著風度沒有坐在地上。
已是黃昏時刻,稀少的透過紙門射進來的溫暖落在有些髒亂的榻榻米上, 空氣中懸浮的灰塵小顆粒不禁讓我蹙起了眉。
一陣陣寒風穿過殘破的紙門鑽進屋內,將本就不高的室內溫度變得更加寒冷,一向連冷氣房都不適應的我頓時難以控制的抬手搓了搓胳膊。
因為是在酒店房間里,穿的很是隨意,只簡單套了個單薄的白襯衫和七分黑褲子,腳下還踩著酒店提供的拖鞋,面對著這寒風幾乎抵御不了半分寒氣。
難以抑制的緊縮著肩膀,走到紙門邊,試著拉開它。然而費了半天功夫紙門愣是紋絲不動,我垂下頭湊近一看,這才發現紙門被人從中間用利器攔腰斬斷了,只有小部分還連接著。
指尖在紙門斷裂處緩緩劃過,毛刺很少,十分光滑,幾乎可以想象到當時刀劍的主人該是有多果斷的斬斷這扇門了。
我移開視線,開始打量起屋內的陳設。
房間是很傳統的和式房,屋內僅有一個貼牆而立的櫃子,我伸手拉開了幾個抽屜,翻找了一下,發現大多都是空的,並沒有能披在身上的東西,無奈只好重新將其一一關上。
正猶豫著要不要從里面把紙門砸開時,地上一物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這是……符咒?
我蹲下身,湊近一看,發現是一些白色的條紋狀的東西,似乎緊緊吸附在地面上。心下一動,我微微挑起了眉,伸出手捏住一端輕輕撕了起來。
“撕掉那個的話你就回不去了。”
門外突然傳來清脆卻沉穩的少年音,我手下一頓,站起身間,房門便已經被從外面徹底破壞掉,發出了巨大的聲響。一瞬間,大量寒冷的空氣涌入,吹起我綁在身後的長發。
空氣中漂浮著星點的光亮,我眯起雙眼,努力辨別站在房外的人。
只見一個明藍色頭發的少年面無表情地站在與房間相連的廊道上,他身上多處被雪白的繃帶纏著,隱隱滲出星絲鮮血。可能是方才將門強行從外面用手扒開,劃傷了手,此時垂在身側的手掌正流著血,順著掌紋流到指尖滴在地面上。
雖說個人喜好黑暗血腥的東西,但是見到這般與自家最小的弟弟一般大的年紀的孩子受傷多少還是會動容的。
即使少年似乎並沒有很在意,神態間也見不到半分年幼孩子應有的神情。
我走過去靠近了幾分,開口問道,“你的手不要緊嗎?”
話音剛落,誰知少年卻突然轉過身去,沒有給一個眼神示意就朝廊道的彼端房間走去。
“……”這是要自己跟著他的意思嗎……?
我微微頓了一下,沉默地看著少年越來越遠的身影,良久,抬起腿跟上了他。
少年停在一個相對于其他房間比較完整的房間前,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就沉默地轉過頭緩緩拉開了門,走了進去。
庭院的地上積滿了雪,偶爾干枯的樹枝被墜在枝頭的雪壓斷掉到地上。
我回頭望著四周空蕩蕩的院落,白雪皚皚的地面上沒有一個腳印,如果不是方才的少年出現,我一定會認為這里是個荒宅。
寒風又吹過來,我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無可奈何之下,這才走進了屋中。
屋里總是比外面暖和一些,雖然依舊是低溫,但能夠有完整的紙門遮擋住寒風便已經起了不少作用。
我站在房間的一側,不動聲色的四處打量了一番。這間房間和方才的那間布局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那個屋里沒有供奉刀劍。
我望向那柄擺在房間上廳的刀劍,只見那近二尺三寸的刀鞘上布滿了細小的裂紋,生生將它氣派的模樣大打折扣,倒顯得有些令人遺憾。
我對刀劍雖然不是很了解,但看那做工精良的刀鞘和劍格,多少也能看出來是把好刀。
就是不知為何會變成這樣……
我正沉思的期間,方才的少年突然走進了與這間屋僅隔一扇紙門的房間,隱約能听到他與什麼人交談的聲音。片刻,他便又從那個房間走出來,只不過這次手中攙扶了一個青年。
淡粉色頭發的青年似是有些虛弱,兩間房明明僅有幾步的道路,青年卻走的異常艱難,好不容易由身旁的少年攙扶到軟墊上,他額角已經微微滲出一些薄汗。
只見他緩緩舒了幾口氣,這才抬起頭用異色的眼眸望向我,輕聲說道。
“在下、宗三左文字。”他轉向身旁坐著的少年,“這是小夜左文字。”
既然對方自我介紹了,按照禮節我也應該自我介紹一下的,于是我開口道,“我是朝日奈——”
話還沒說完,面前的人卻突然打斷了我。
“您不必將名諱告訴我們這樣的人的。”
我面帶疑惑的看著他,明顯帶著詢問的意思,然而青年卻淡淡地垂下眼眸,轉了個話題緩緩道。
“貿然將您帶到這里十分抱歉,但是時間已經不多了,我想在這將全部發生過的事都訴于您,還請您靜心聆听。”
他的聲音很輕,偶爾還會因氣息不穩而變得難以辨明,蒼白的肌膚透著不自然的緋紅,寬大的衣袍襯得他更加瘦弱不堪。
不待我回應些什麼,宗三左文字垂著眸又繼續說道,“光是言語可能不會讓人信服,我給您看一些東西吧。”
他說罷,身旁端坐的少年突然站起來,跑到另一個房間好像在翻找著什麼,我神情復雜的望向坐在對面一直垂著眸的青年,不知為何,心中莫名有些焦躁。
事實上這確實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事情。雖然我時常為了扮成女人更加自然些,而去思索一些女性會做出的反應和感情變化,但這個時候我卻一點也不希望女人的直覺出現在我身上。
緊緊捏著手中有些老舊卻十分熟悉的兔子玩偶,心中不安越來越明顯,我緊蹙著眉望向青年,語氣有些不善地沉聲問道,“什麼意思?”
見我情緒已經開始變得隱隱有些不穩定,宗三左文字頓了頓,好似在猶豫著什麼,引得他身旁坐著的小夜左文字都不禁望向他。
良久之後,似乎在心中暗自平定了什麼,他慢慢張開嘴,緩緩將事情一五一十地敘述出來。
故事的開頭就讓人難以相信,因為我一開始以為這是個要誘拐勒索的人。
在听了一段青年講故事般的話語後,更是讓我沉默地一言不發。我一直握著手中的玩偶,因為我知道小孩有多麼珍惜這個東西,幾乎到形影不離的程度,所以在這個東西一被拿出來的時候,即使沒有其他的東西,我就已經知道,這個比小說還戲劇性的事情八成是真的。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
我雖喜歡听取新奇的事情,但這前提是這些東西不牽扯到家人的利益。
听著宗三左文字洋洋灑灑的將所有事情平靜地復述了一遍,起初心中升起地怒火突然漸漸平息了,緩緩松開了在桌下緊握著布偶的手,我突然笑了起來。
青年見我的反應似乎也是一愣,他略微睜大了雙眼,有些驚訝的看著我,此時倒是顯得有幾分生氣了。
抬起手將散落下來的碎發隨意的攏到耳後,我倚在桌面上輕輕支著下巴,嘴角帶著幾分嘲弄地看著青年緩緩說道。
“吶……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為了要證明你是個好人,對我家的孩子沒有半分企圖嗎?”
我頓了頓,突然搖頭道,“不對,我說錯了,應該是付喪神大人……對吧?”
“……”
青年沒有說話,依舊是垂著眸,但他放在腿上握得緊緊的拳頭卻暴露了一切。
是,他們是有私心,雖說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主要原因不是他們,但是有好幾次可以改變現狀扭轉回來的時候,他們都故意的將其忽視了。然後故意在本丸的刀劍們將少年傷害地遍體鱗傷時,伸出一只手,將脆弱的少年引誘到這邊來,留下一個‘左文字可以信任’的印象,來求得少年的關注。
但其實,這只是他的想法,江雪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只是在過程中被他利用了。
從他第一次將照片交給少年時,這個想法就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事情都很順利按照他想的方向走著,然而最後的最後,江雪左文字還是察覺到了。
他本想在那個時候,趁本丸的刀劍們都出陣的時候將孤身一人的少年佔為己有,將少年的名諱逼問出,然後神隱。
反正審神者被付喪神神隱的事件已經不下數起,即便是時之政府追捕也不會那樣窮追不舍,一切都跟計劃中的一樣,他以為離那天已經不遠了,然而,三日月宗近的突然出現卻將全盤打亂。
他那時躲在遠遠的廊柱下望著短刀與三日月宗近的對峙,雖然三日月宗近出現有些出乎意料,但本想著待兩人多少受了些傷後,趁機擄走少年也是行的通的。
沒想到的是,江雪左文字會在那時突然插手,兩人交戰的身影就在眼前,待他反應過來時,小夜已經站到他身旁仰著頭神色平靜地望著自己。
啊啊……都被發現了。
那時他腦中只有這樣的話語,看著短刀清澈望著自己的雙瞳,良久,他無奈的笑了。
“……”
我不知道青年在想著什麼,但也絲毫沒有興趣。在我這個角度看,我只看到了付喪神的高傲狂妄,一想到小孩曾經遭受過的事情,心中便有難以壓制的怒火。
“可以把我送回去了嗎,付喪神大人。”
我其實鮮少動怒,但那一次我卻難以控制地對那個瘦弱的青年說著嘲諷的話,我知道他定然不會拒絕我的要求,因為那時,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懺悔與釋然。
帶著小孩遺落在這邊的東西,我站到了符咒的中央,那個一直沉默地少年突然走上前,帶著幾分猶豫地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我,他的眼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我望向他手中的東西,是個非常常見的小黃鴨。
我想我應該狠狠拒絕他,並冷聲告訴他們不要再接近我家的孩子了,然而少年澄澈的眼中卻流露出了絲絲懇求,或許是他這般年紀的外表,不由自主讓我想起自家的小孩,一時心軟我便接過了他的東西。
轉眼間,便看見宗三左文字緩緩蹲下身,將單手覆在符咒的中心,漸漸的,周身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透過光幕,我看到青年比剛才更加蒼白的面容,在光幕映襯下仿佛已經透明了一般。
我蹙著眉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然而卻什麼也沒說來。
光幕越來越耀眼,我不禁閉上了眼楮,耳邊仿佛出現了青年穿過光幕微弱的聲音,有些模糊听不太清楚。
……不起。
你說什麼?
對……。
听不清,你還是自己和他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宗三左文字︰光是言語可能不會讓您信服,來過來,我給你看個寶貝兒∼
朝日奈光︰#
別當真!別拔劍!和諧搞事你我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