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藤四郎因為譽而得到審神者主動青睞的事便在本丸傳開了, 一時間眾刀劍紛紛帶上自家同派刀或者中途湊隊一齊出陣去了。
輕輕放下手中的又一塊譽, 朝日奈彌微微垂下了眼楮。
起初, 刀劍們紛紛出陣, 每個對伍中都會有一個刀劍奪譽然後便匆匆跑來獻給他, 而其他的刀劍則會再次出陣,大有不奪譽不停歇的打算。
再後來,從前日就已經出陣遠征的第一支部隊回來後, 得知這一消息後, 奪譽的刀劍便立刻激動的帶著譽拜訪朝日奈彌, 在少年與一開始收到戰場譽不同, 得到遠征譽時, 少年面上的喜悅看上去更加難以掩飾。
于是,在他一系列主動暗示下, 眾刀劍紛紛踏入難度高的,用時長的亦或是直接出陣遠征的地圖, 如今偌大個本丸內僅剩下為數不多的刀劍了。
心中隱隱有些難過, 空氣也好像不夠了一般,罪惡的枷鎖在刀劍們以期待的眼神將手中的譽遞給自己時一圈又一圈的捆綁著自己, 幾乎要將自己狠狠的勒斃。
“……”
櫃子里已經收滿了譽, 一層又一層的累積起來, 朝日奈彌將手中的一塊放到上面,小心翼翼的關上了。
肚子突然一陣微弱的轟鳴,朝日奈彌摸了摸肚子, 走到門邊剛要拉開門,紙門便從外面被人拉開了。
燭台切光忠拉開門看到少年也站在門前手還在半空懸著微微一愣,隨即听到少年肚子的聲音,立刻笑著說道。
“我估摸著這個時間主殿該是餓了,這不,特意準備好了食物端來了。”
刀劍說著,隨手闔上了門,將一手端著的小桌案輕輕放在地上,催促著少年快點用餐。
朝日奈彌听話地拿起筷子,端起碗就開始吃。菜肴很豐盛,味道也很鮮美。少年吃著吃著突然停下了夾菜的動作,隨即蹙著眉放下了筷子和碗。
一看他停止了進食,燭台切光忠微微一愣,立刻焦急的問道。
“怎麼了?是有什麼不合口味的食物嗎?”
朝日奈彌輕輕搖了搖頭。
“那麼是身體可有什麼不適?”
“……不是。”
燭台切光忠面上一陣焦急,看著少年時不時小心翼翼撇向自己,卻就是不肯說出原因他心下一陣無奈。
緩緩舒了一口氣,男人聲音平緩的說道。
“您若是有什麼想說的便說出來,如此這般我也揣測不出來的。”
他說著望向似乎仍舊有些猶豫的少年,良久,只听他垂著頭極小聲的說了一句。
“我想吃巧克力。”
“……”
“什麼?!”
仿佛被刀劍突然增大的音量所驚嚇到,朝日奈彌猛地縮了縮肩膀,眼中帶著些惶恐看著他。
“……”燭台切光忠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努力壓抑著情緒。
本以為是什麼重大到難以啟齒的事情,沒想到單單是想要吃些零食而已,就是如此簡單的要求竟讓少年猶豫再三才說出來,果然還是他長的太凶神惡煞了嗎……
男人想著,說道。
“巧克力的話,我一會去萬屋買一些回來吧。”
“可是……我吃完飯就想吃。”
燭台切光忠微微蹙起眉,剛用過餐就吃一些零食實在不是什麼好的飲食習慣,他看著少年睜著大大的棕褐色的眼眸,一瞬不眨的看著自己,神情中還帶著些軟軟的哀求的樣子。
太刀一個沒忍住……
就答應了朝日奈彌。
*****
房間里靜靜的,只有筷子與碗間偶爾踫撞的聲音。將餐碟中最後一個食物吃下後,朝日奈彌緩緩放下了筷子。
他走到門邊,拉開紙門,明媚的眼光照耀在他身上打下一片溫暖,長長的廊道上空無一人,本應該陪在少年身邊的刀劍方才便被派去萬屋。
許是一時匆忙,便忘記了囑咐一下僅存在本丸的刀劍一聲。
穿過一個又一個長廊,冬日里難得一見的晴朗天氣讓少年的心情有些輕松,雖然有些寒意,但是他心中卻是格外溫暖。
踏進與其他院落相比有些慘敗的別苑,不大不小的庭院中央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朝日奈彌眼前一亮,當下跑過去撲到了他的懷里。
亂藤四郎接著他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少年面上紅紅,眼楮亮晶晶的望著自己,他笑著抬手拍了拍他的頭發。
“做的很好。”
短刀說著,輕輕拉起少年有些冰涼的手,兩人沉默著向房內走去。
突然,一道劍氣從面前劃過,雪面立刻留下一道深而鋒的痕跡,險些劃傷走在前面的亂藤四郎,好在短刀依著自己靈活的身子抱起身旁的少年立刻遠遠的跳開了那里。
將朝日奈彌護在身後,他拔出腰間的短刀面色謹慎的橫在身前,緊緊的盯著離這僅有十米遠的刀劍。
來人手持鋒刃的刀劍,一身華服踏著雪緩緩走向這邊。深藍色發間束著的金色流金穗被一陣寒風吹起,男人宛如映著月痕的眼眸深處醞釀著不明的感情。
男人走了幾步,堪堪停在一處,手中的太刀在雪色映襯下冷意更深,只听他輕啟淡色的唇,緩緩道。
“果然,那一日便不該留你一條命的。”
三日月宗近微眯起那雙奪人的美目,他望向站在短刀身後面上一陣慘白的少年,少年似乎已經因為他的出現而徹底慌了神。
昨日少年將他送上戰場,臨別時突然間仿佛對他所做的事釋然了一般,親手將加持過的御守交給他,笑著對他說‘要安全回來’。
那一瞬間他的心卻是動搖了,如若不是因不慎觸踫到少年好似抑制著什麼而一直顫抖的手,他險些被少年為他們刀劍營造的假象所蒙蔽,而留下終生的悔恨。
但由于一切只是他的猜測,所以他並沒有通知任何人,況且刀劍們近日都沉浸在少年突然主動接受了他們的事上,而一時沖昏了頭。
所以他僅是在出發的半路假意身體不適,將少年親手委任給他的隊長移交給了其他刀劍,只身一人趕回了本丸。
他也一樣這一切都是他多慮,然而並不是,在看到少年又一次將身邊的刀劍支出去後,雖是悲哀,三日月宗近卻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是少年的陰謀。
而他們確實已經將他逼上了絕路。
三日月宗近靜靜地垂下了眼,少年眼中恨意有些刺眼,他雙手握住刀柄,將刀劍立在身前,腳下不動聲色向後一退,隨即整個人像一束箭一般猛然沖了出去。
刀劍與刀劍相踫撞的聲音響在寂靜的庭院里,江雪左文字神色淡淡的看著面前臉上絲毫不顯驚訝的太刀,手中刀劍一揮,結束了這短暫的對峙。
雙方紛紛後退一步後皆沒有言語的交流,只見下一秒,刀劍之間又再一次踫撞,清脆的令人難以抑制發著寒意的聲音響徹雲霄。
亂藤四郎眼楮在兩人之間徘徊了一會兒後,突然拽著身後的朝日奈彌急沖沖的奔向房間。
面前太刀一閃,他身形一側,一縷橙色的發尾便被鋒刃一削而斷。一把扯過朝日奈彌,他一手用短刀勉強接下一刀,手腕便被兩者之間的沖力所震發出悲鳴。
亂藤四郎臉色微微一白,手中刀劍幾欲墜落,眼見著又一刀鋒落下,江雪左文字立刻沖了過來,用刀劍硬生生接下這一擊。
他眼楮掃過兩人的位置努力用身體遮擋著三日月宗近接觸到他們,以更加迅猛的攻擊分了他的神。
趁著兩人戰斗地難舍難分的時候,亂藤四郎立刻抱起朝日奈彌沖向角落里的房間,一進入房間手腕就難以承受的松開了手,少年頓時被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來不及顧及身上的疼痛,他爬起來就沖到亂藤四郎身邊,只見他慘白著臉握著自己的右手腕,此時那里已經以一個奇怪的角度耷拉在空中。
朝日奈彌被嚇得唇色都褪了,他伸著手也不敢輕易觸踫他,生怕踫到他的傷口,眼淚從眼角一滴一滴砸下來,他悔恨自己除了一味的哭泣幾乎沒有能做的事。
“你、去站到符咒的中心……”
他狠咬著唇剛想做些什麼,亂藤四郎突然平靜地說道,只是那聲音中帶著些虛弱。
看到朝日奈彌跪在他身邊含著眼淚沒有動作,亂藤四郎立刻用力推了他一把,喊道。
“快點過去啊,你以為這些都是為了什麼啊!”
他用的力氣很大,一下子將少年推倒了,短刀神色微微一僵,但仍舊是冷著一張臉看著他抽泣著走到巨大的符咒中間。
當他一站在那中間,亂藤四郎立刻將完好的左手覆在符咒的最前面,他閉上眼楮,大量的靈力從他身體中涌入符咒中,那一道道符紋頓時泛著青藍色的微光,由下而上籠罩著朝日奈彌。
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到,少年一時忘記了哭泣,他呆呆的看著那微光越來越刺眼,幾乎讓他睜不開眼楮。
耳邊似乎傳來一句句微弱的話語,但隨即又被突然刮開的大風所吹散。他努力睜開眼楮,只見透過那耀眼的光亮,亂藤四郎已經站起身笑著望著他,風吹起了他淡橙色的長發,他在說著什麼。
淚水劃過朝日奈彌的臉龐,他伸出手隔著那薄薄的光幕觸踫著他,好似察覺到少年的意圖,短刀也伸出左手,兩人的手若即若離的重合著。
突然,一陣強烈的光束出現瞬間奪了朝日奈彌的視線,周身一切都安靜了,沒有將風聲,沒有了那隔著門窗依舊能听到的刀劍踫撞的聲音。
唯一能听到的,是那悠悠飄來的、讓人落淚的聲音——
代我向他問個好。
視線一轉,眼前的景象如同混沌般扭曲。
再次睜眼時,又是一片明亮,炙熱的空氣包裹著他的身體。
耳邊刺耳的鳴笛聲讓他有些出神,反應間,只見一輛漆黑的轎車直直地向他沖來,身子在瞬間被人猛地抱住雙雙摔倒在地上,滾出近十米。
世界仿佛又歸為一片漆黑,少年棕褐色的眸中漸漸失去了光影。
作者有話要說︰ 咩嘿嘿嘿嘿_(:_」∠)_終于要寫哥哥了,激動\( )/
這章可能會有不符合的地方就算是私設,下章會詳細的解釋一下前因後果的,=▔w▔=開始哥哥大人們的部分哦∼